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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佛商评:为何学工程学的女性纷纷离开该领域?

 昵称535749 2016-09-01
译者:巴山野老 原文作者:Susan S. Silbey 
 
发布:2016-09-01 11:29:44

在科学、技术、工程、数学四个男性统治的领域中,工程学的男性占比最大。在美国,工程类工作可能是男性人数最多的工种,女性占比只有13%。

数十年来,为了吸引更多女性进入该领域,工程学教育者们一直专注进行课程改革(如通过促进女生对数学和科学的兴趣的手段)。虽然这些措施的确将更多女性带入工程领域进行学习,但问题在于,很多人在上学期间或毕业后便纷纷离开。仅从教育上着手并不能解决女性离开该领域的比率比男性高这一问题。工程学毕业生中,女性占比为20%,但据估计,几乎40%获得工程学位的女性要么放弃专业,要么干脆不从事专业相关的工作。显然,小学和高中教育的改革已见成效,但大学教育改革却没有发挥作用。

为什么学工程的女性会转而寻求其他领域的工作呢?我们对工程学领域的文化进行了探索,包括公共价值观、信仰和规范,以便弄清它是如何发生影响,导致女性在这一职业领域占比不足的。我和我的同事:来自加州大学欧文分校的卡罗尔·塞隆、来自密歇根大学的艾琳·瑟克和来自麦吉尔大学的布莱恩·鲁比里欧,对工程学的学生进行了一次纵向的研究,以了解“社会化”或者说工程领域文化的习得是如何影响他们未来的职业选择的。我们发现,女学生在学校里的表现和男学生一样好或者更好,但她们往往因为占支配地位的男性文化而离开该领域。

从2003年开始,我们跟踪了麻省理工、马萨诸塞大学、欧林工程学院以及史密斯学院的只招收女生的皮克尔工程项目这四所学校共700名工程学的学生。虽然我们的取样并不代表所有的工程系学生,但学校的多样化(包括精英私立学校、公共政府赠地学校、工程类专业学校以及单一性别学校)让我们可以从不同的角度来检验工程学的教育。

在这些学生大学期间,我们每年都会对他们进行调研,毕业后则每隔5年调研一次,询问他们与项目里或班里其他学生和老师的来往情况,他们对学校文化的感受以及对未来职业和家庭的期许。我们还收集了40个学生(19个男生,21个女生)的个人日常记录,他们每月至少两次以书面形式告诉我们他们做了哪些教育和职业相关的决定。(我们每月向每个在大学4年期间写记录的学生支付100美元,最终收到了超过3300条记录)。此外,我们还在他们大一及大四期间采访了100个学生(38个男生,62个女生)。

男性和女性学习工程学的原因何在呢?

我们发现男性和女性就读工程学的理由是相似的。他们都说自己高中时擅长数学和理科,以后想找有趣且收入高的工作。然而,更多女性表示,她们想成为对社会负责的工程师,致力于解决主要的社会问题,对人们的生活产生影响。这和其他研究的结果是一致的,表明女性远比她们的男同胞们容易对“有社会意识”的工程工作产生兴趣(如环境和电气工程专业人员)。举例来说,在我们的研究中,非洲籍的朱丽叶和拉美籍的格拉谢拉(均为化名)都写到,她们想用工程技术改善其祖国的情况。与她们类似,米根也希望将她的工程技术用在“一些人道主义工作”中。在就读工程专业期间,这种原发的志向上的差异不断加强。

大学期间,男性和女性在学业上的表现相当。然而,我们观察到,女性开始更多地怀疑自己解决问题的能力,就像艾希莉所说:

似乎我最大的问题是自我怀疑。遇到一个问题,我会找到方法去解决,但此后我会怀疑自己,说服自己我回答问题的方式肯定是错的,但这时,事实往往证明我一直都是对的。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会一直这么强烈地怀疑自己……我以前一直都很自信的。

女性也更喜欢向他人,包括助教、教授和辅导员,寻求帮助,以一再肯定自己的想法。男性也会产生自我怀疑,但他们不一定会向其他人寻求肯定。我们发现,女性这种寻求积极暗示的行为延伸到了实习和工作中,她们会从上级那里寻求积极的反馈。

为什么女性开始转变想法呢?

每种职业都会将学生带入其特有的文化、技巧、语言、实践和价值中。工程学的学生通过集体项目观察和实践这些东西,学会如何像工程师一样思考和行动。很快,他们就发现,合作和团队协作是做工程师的核心要素。

然而,很多女性工程类学生初次与别人合作时都会遭到性别上的固化对待,这主要来自她们的同辈。虽然一些人表示她们的初次合作顺利,多数人还是有不快的经历。举例来说,当与男性同学共事时,她们说自己常被委以日常的管理和秘书类工作,却被排除在“真正的”工程工作之外。金柏莉写到:“那节课我们要花好几个小时做机器人,一个组里的两个女生一直在忙碌,但她们组的男生回来了,没过几分钟就把她们赶去做杂活,他们自己却开始享受搭建机器人的乐趣。” 还有些人提到了来自教授的区别对待。瑞琪儿说,当她们组(唯一一个女子组)在设计大赛中赢得第二名的时候:“教授们都想给我们的模型和我们拍照,我们拿起自己的模型,保持微笑,看起来很专业。但一个教授却说:”你们看着就像专业的杂志模特,这张照片可以放到杂志里,你们会大卖的。“

另一方面,男性则表示,强制的集体设计项目是令人兴奋的转折点,在这里,理论和实践合二为一。“上周我进步巨大,“一名男性学生在其半月日记中写道,”最终,我成功地证明那位女教授去年所做的事情是错误的,这帮我们取得了更好的结果(也是更正确的答案)……这样的工作真是石破天惊啊!“

揭露职场焦虑

实习和暑期工作为学生提供了额外的机会“扮演“工程师的角色,并体验该领域的文化。我们发现,职场上也存在学校项目中存在的性别固化:分配给男性的是有趣的解决问题的任务,他们可以藉此发展自己的分析技巧和专业技能;而女性得到的工作往往是整理文件、复印、收集设备、做笔记及其他协调类工作,她们认为这些工作不能体现自己的价值,也无法培养自己的技能。

几乎毫无例外的是,男性都对他们的实习经历和暑期工作做了正向的描述,甚至认为这是他们学生生涯中最精彩的部分。而女性的描述则并非都是积极的: 一些女性高度评价了她们的实习,另外一些则认为自己没有得到平等的机会。

举例来说,奥罗拉这样描述她在一个军事防御承包机构的早期实习经历:“那里的环境很恐怖,一些年纪较大的古怪男工程师不停地和我搭讪,还有一个有性别歧视的公共设施,专门让女实习生在里面整理文件,而那些经验欠缺的男实习生往往能得到正常的工程类工作。“

蕾切尔也作了类似的描述:“作为一名实习生和一个年轻女性,有一件事情真的让我抓狂,就是那些和我共事的人并不把我当回事儿。并非人人都如此,但相当数量的年长男同事都这样,他们对我的方式就好像我什么都不懂一样。“

职场上的二轮性别固化,加之毫无挑战的项目、公然的性骚扰以及因缺乏支持网络而导致的更强烈的孤立感,都让很多女学生重新审视自己的抱负。女性开始怀疑,是否工程学真的是她们心之所向。例如,海莉、泰勒和西泽尔都明确地表达了对职业生涯看似太过“枯燥“和”不称心“的担忧。珍妮弗说,当上司告诉她要穿得体的服装,提醒她”不要穿背心,以免让男同事分心“的时候,她”深深地被冒犯了“。另一名学生这样写道,

但是,作为一名实习生和一名年轻女性,真正让我抓狂的是共事的人不拿我当回事。并非每个人都如此,但相当数量年纪较大的男同事都是这样。他们对我的方式就好像我什么都不懂……但他们不知道我在学校的平均成绩是3.7……以前我从不在意这种事情,但现在它干扰了我的工作,让我很恼火。

而且,很多女性在实习期间发现,工程类职业并不像她们想象的那样有社会责任心,也没有致力于解决迫切的全国或全球性问题。这就是他们这项任务所得到的结果,工程领域所认同的价值以及向他们传递的信息。

我们最近的工作可以帮助解释为什么有些女性上大学的时候想成为工程师,结果却在其职业生涯甚至尚未开始时便选择离开。当然,并非我们调查的所有男性都决定做工程类工作,但他们都非常感激所接受的工程学教育。女性的受教育经历则在两个关键层面上不同于男性:工程领域的文化中,性别歧视和性别固化的问题仍未解决;而改善社会也只是嘴上功夫。这两个问题从不同比例上驱使她们离开了工程领域。

在法律和医学领域,男性和女性的比例几乎相当,基础科学领域的女性人数也在逐年上升。但目前全国女工程师的比例如此小,教育界和商界都应该更加重视这个问题,为何一个承诺解决复杂问题的职业,在纠正其显而易见的性别歧视问题上却不断失败。

仅靠改变课程是不够的,因为那只是对该领域教条和实践的简单重复。为了降低女性离开的比率,工程项目需要解决团队内部的性别分工和性别期许问题,不管是在课堂上还是在工作实习点。工程领域人士要学会认真对待女性。

苏珊·S·希尔比(Susan S. Silbey)是麻省理工学院斯隆管理学院社会学及人类学的里昂和安妮·戈登博尔格教授以及行为和政策科学教授。目前主要专注于对法律和科学交叉地带的研究,包括劳动时间的法律规范及机构责任管理的当代系统。十三年来,她还一直在进行纵向专门小组研究,主要研究工程学教育及其他领域的性别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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