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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少人想当一条狗?

 老庄走狗 2016-09-02
http://www.sina.com.cn 2002/12/18 14:16   新周刊

  文/连岳

  当狗有比较多做爱的机会

  这是欧文.威尔许(IRVINE WELSH)号称嗑药大典的《酸臭之屋》(THE ACID HOUSE)中的一句话。狗是有发情期的动物,而人随时可以发情,从统计的角度来看,人做的爱还是比较

多的。用这句话来作为标题,是因为自古以来,就有一种观念坚持认为,人应该像狗这样的动物一样放弃多数人正在追求的东西。这些东西按现在的物质标准来说,是楼中楼、车、情欲、股票、期货,这些中产阶级梦想的东西都是毫无价值的。

  这种观点当然会伤害许多人的自尊。先不要那么敏感,凡是触怒常规的坚锐物,总是有其力量存在。让我们看看这种称为犬儒学派的体系,到底要追求些什么。

  具体地说,犬儒学派的创始人安提斯泰尼--苏格拉底的门生--声称除了纯朴的善之外,不要任何东西,他鄙弃奢侈与一切为人的对感官的追求,他说:宁可疯狂也不愿欢乐。这个学派中,名气最大的是狄奥根尼,后来,也没人名气比他更大了。他决心像一条狗一样生活下去--犬儒因此得名--拒绝接受一切习俗:无论是宗教的、风尚的、服饰的、居室的、饮食的,或者礼貌的。他住在一个桶里,一个著名的故事是,亚历山大去站在他的桶前,问他要何恩赐,让我们一起大声说出他当时的那句回答:只要你别挡住我的阳光!

  这个故事已经被后人传过N遍了,原以为说多了,这其中的道理也差不多到了不言自明的程度,但事实却不是这样。以我个人的粗浅理解来看,就真正意义上的犬儒主义者与那些口头或行为上的追随者之间,其实存在一个很重要的区别。犬儒主义者是一些特立独行的人士,他们有能力得到任何现世东西,但放弃这种机会。让我们用一个直白的事例来说明:一个人辞去月薪十万的工作,舍弃物质,去追求心灵上的平静,这是犬儒主义的做法;一个人被月薪1000的工作开掉,也没了物质,但他却是弱势群体。前者不在乎匮乏,而后者却不得不匮乏。这是犬儒主义者和那些需要社会救济的人之间的区别。

  犬儒主义者有坚硬的精神内核,而匮乏者从里到外,都褴褛不堪。

  由于犬儒主义和现在大行的物质主义基本立场相去太远,我认为,其中不太可能存在对话的机会。从历史来看,犬儒主义不太需要物质主义的理解与支持,而物质主义在某种程度上说,却需要犬儒主义的安慰。

  我自认为,我是一个可以理解犬儒主义的人。可是一个真正的犬儒主义者,却不会认为我的评论多么有价值。我正在用一台昨天才买的电脑写同情犬儒主义的文章,不被他们信任应该是情理中事。这是我5年内买的第四台电脑,很多东西将就了,电脑却只能越买越好,也就是说,这个世界,基本生存条件的门槛越来越高了,如果房子、汽车、老婆都像电脑一样换代得那么快,人生确实难得安逸。可是,我们刚从极度匮乏的时空里走出来不久,任何新物质形态的出现,都会被当作人生成功的终极意义,这种刺激使现在成为最物质主义的物质时代。不能说物质主义有多么不好,它不好不坏,从多样化的角度来看,正是需要犬儒主义来调和一下的时候了。可是一个犬儒主义者要发言,他至少得和我一样,买台电脑吧?还得有点钱交上网费。这样的话,他又违背了犬儒主义者的初衷了。还好,犬儒主义者往往连发言都省了。

  这不妨碍我们自己理出几条犬儒主义者的要件出来,这样,它就不会成为懒惰、不负责任、无知、能力低下、出卖尊严的代名词。

  犬儒主义不会拖累他人,如果你有老婆孩子,你就没资格成为犬儒主义者了,你要让他们过得体面,老婆要有钱买化妆品,孩子要有钱读书。

  犬儒主义充满勇气,他能对抗所有流行的、强势的观点,不惧怕和整个社会对抗。不是你那种斗争失败的消沉,在墙头摇摆的机巧。

  犬儒主义有能力凌驾在物质之上,他是舍弃物质,只要想得到,他就可以得到,而不是被物质舍弃。

  犬儒主义是高深的知识,他有自己认识世界的知识体系,他是哲人。不是一年都不看一本书的你。

  本来还可以列出10条的。考虑到以上几条已经很难做到,就不浪费杂志的纸了。环保一点。

  说白一点,犬儒主义不是向下沉的结果,别以为什么也够不着,一屁股赖下来,就坐着犬儒主义了。犬儒主义是向上升腾才能到达的目标,那个目标悬在多数人的勇气、智慧和想象力之外。

  狗不是那么好当的,哪一只都可以自由自在、到处看风景、追逐漂亮的小母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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