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日色》
文/戴荣里 朗诵/沈虹
借着清晨的静，从清华大学西门走进校园，听鸟儿欢快地在树梢间鸣叫，一位沉静的老人，全身沐浴在阳光下的草地上；晨阳是清醒的儿童的脸，照着青草上的露珠亮闪闪的；垂杨柳沿着那条路，往前跑去一排，如迎接你的礼仪小姐；隐没在树影中的亭子清晰起来，垂钓的老人与中年人，木偶一般，坐在岸边。
蜿蜒而去的河岸包围着一池的荷，靠近岸边的荷叶匍匐于水中，渐远了，荷叶越来越大，越长越高，至无人的彼岸，已是小树般的立成一把伞了；沿着这河岸，轻轻地走，水从湿地里挤出来，你变成荷，立在那儿一会儿，光从树梢的顶端分散出更多的芒刺，洒在荷叶上，有晨露一滚，青蛙跳跃一般，钻到水里去了，池水荡起涟漪，旋即水面平静如初；慢慢走过荷桥，向南看，荷叶溢满整个荷塘，和有亭子的荷塘相比，这些荷如新富起来的人，举止和打扮全然不顾别人的脸色，它们轰满整个池塘，雄性之美中难以见到一朵荷花；一道堤分开了富人和穷人，疏离的那一池子荷，则如精心过日子的穷人们，水一半，荷一半。
荷中有水，水中见荷。岸边的土路已被池水洇湿，有葛藤形成凯旋门，从这门下穿越而过，可见狼尾巴草与狗尾巴草相间而生，再走几步，豁然开朗。近处的是浓密的芦苇、水葫芦，中间是垂杨柳倒映的水面，远处是稀疏的荷，荷叶簇拥的中间，是高洁的荷花，偶尔的一朵，成为久渴后所见的一杯澄明的水。荷花在晨光里，欲笑还羞，走几步，那荷花就隐没在荷叶里了，那一刻，你想哭。阳光是静美的，荷叶是平和的，池水也是包容的。你不由地放慢了脚步，生怕惊扰了这静美。
看过爬山虎覆盖的的古老红楼，拍一朵紫色的牵牛花，踱步到水木清华的时候，那满池的荷花已仰着笑脸等你了。我记得那天，我从另一个入口走进来，正是下午，游人方盛。透过巨石，看半池子的荷依偎在北岸，荷花散落其间，有静有动，一对新人正在拍照，新娘子着一身白纱，犹如荷花仙子，在绿叶红花之间，在蜿蜒的小路与静默的巨石之中，这对新人与这景色融为完整的一体了。
沿南岸曲径西走，斜歪到荷塘里的柳树荡出的柳丝像个调皮鬼，不时撩动池水，撩动睡在水面上的荷叶，撩动这一池塘的黄昏。夕阳之光射在水面上，一池子的温暖，回应着初秋的凉意。
再往前走，西北角的小型瀑布，发出哗啦哗啦的水声，一对恋人在瀑布旁的椅子上，幸福成荷和荷花的样子。那位喜欢描绘荷塘月色的老人的塑像，掩映在荷叶深处，没有阳光洒在他身上，他要等待月光的到来。而今晨，我侧面看他，日光已经洒满了他的全身，似乎能觉察到他的微笑。
从西往东走，晨阳是最好的心理调节师，你走，它陪着你，驱逐着初秋的凉，让这荷塘氤氲在暖意里，让你对那绿多了一层理解。蹲下来，迎着阳光拍那绿色，荷叶的两面都能呈现在熹微里。荷花懒散了外面的花瓣，里面的花瓣如伸着懒腰的初醒的少女，一切好像刚刚醒来，水里的倒影也像刚打开门扉的店铺，一切悄悄动起来了。
往前走，回望那一池的荷，竟都醒过来了。恋恋不舍这一池荷花，荷塘边上的巨石、幽径、倒影。此时游人稀少，趁阳光未普照万物之前，我离开了这一池荷塘。辗转在古旧楼房前，往前走，再往前走，总觉那一池荷塘跟着，我知道那一池暖阳中的荷，就这样沉浸到内心深处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