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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山范儿》凤凰茶坊  读《后汉书》，里面有张衡的故事。 他是奇才，在他的时代，巫术横行于世，观测仪器匮乏，可他断定日有光而月无光，月光不过是日光的反射，月食是地球遮蔽的结果；他动手能力极强，除了地动仪、浑天仪之外，他手工打造的“独木飞雕”据说能飞行数里；他文章写得漂亮，《二京赋》、《归田赋》、《思玄赋》洋洋洒洒，流传至今。 可他并不张扬，为人也不锋利，甚至有些怯懦。在皇帝身边的时候，曾经被问及人事。当道的宦官们害怕张衡说出他们的丑事，都给他使眼色示意，张衡果然没有对皇帝说实话，黯然离开皇宫。 中国历史从来不乏全才，满腹经纶谋略，没几个甘于浪费。于是，冲锋陷阵，将挡土掩，多数才子享受命运抛来的一波波挑战，在筋疲力尽中获得人生价值。可张衡是异类，《后汉书》中说，他多次被推举为孝廉，却不愿应荐，又屡次被公府征召，也都没有就任。当时的厉害角色——大将军邓骘对他的才能感到惊讶，多次征他入营，他却闭门谢客。后来，由于皇命难违，他才进朝做事。 我由此想到了陶渊明，也是对官场从来没有任何兴趣，推推就就，心不甘情不愿，最后选几亩田地安身立命。陶在诗歌中最爱讲“鸟”，他大概觉得鸟是最自在的动物，毫无挂碍地飞来飞去，天空中没有东西南北，没有画好的路线，飞行亦只靠后背上的两张翅膀，绝无什么轨道，逍遥至此，夫复何求。 很多人认为，这类人性格高洁，对官场的污浊难以苟同，换句话说，为官入仕的那一套游戏规则他们不擅长玩，亦或者不屑于此。 有一种亘古不变的说法是，人生处处是游戏，玩起来不亦乐乎，但随之而来的痛处在于你必须遵守每一个游戏的规则，它束缚你，改变你。你若要顺九转长河游历八方，你的小船就必须顺应水势，少一个弯都不行——人生最重要的是弄懂规则，适应它或打破它即是人生轨迹。 可是我还是搞不懂，为任一方，既然你排斥污浊，那就做个清清白白的好官罢了。可有人会说，走进官场，必受其规则之累，周遭环境的限制，让你根本无法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但我想，只要你占据那个位置，虽然被各种规则束缚，但即使碌碌无为，起码可以延缓这个社会变坏的速度。更何况，规则是游戏的一部分，玩游戏的乐趣之一不就是玩规则吗？有个令人头疼却又乐此不疲的游戏“贪食蛇”，里面的蛇吃豆子一定变长，移动轨迹一定要直棱直角，撞到四边墙壁肯定要丧命——假如统统这些规则真的不要了，你还会觉得这个游戏有意思吗？ 所以我说，玩游戏，度人生，单纯盯住游戏规则是狭隘的，真正重要的，谈规则之前，先弄懂游戏的终极目的，搞清楚你最终想要抵达哪里，你是不是需要如此。譬如为官，不可否认的是，多数人还是希望越做越大吧，做了科长，还要做处长，做了处长，肯定想当局长……如此而已。令人遗憾的是，多数人看不到，你除了得到了权力，还要为民请命，要平衡各种关系，要耐得住性子与各种俗务打交道，最头疼的是，你要做到哪一步才算“善罢甘休”呢？一个渺远的目标只会让人痛苦吧。陶渊明也好，张衡也罢，或许是根本不想玩那个游戏，一个没有终极意义的游戏，对他们而言，还谈什么规则呢？ 人生更重要的是选择游戏，决定自己要不要玩，而不是被迫进入了一个游戏之后，再去埋怨。选错了游戏，规则就是你需要面对的无穷难题；选对了游戏，规则就是成就你的那双翅膀。 文画/三九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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