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现在由于部分法律的健全，给我的出行也带来了便利。黎平到榕江的班车准时就发车了，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到处兜客，在这些小县城里坐车，我以前是饱受其苦的，一出车站，车就停在路边，不上满客的话，踢也不会走，哪里有时间概念？现在得益于客运条例的实施，只要在起始站发车准时，不按时到达目的地而又没有合理解释或遇上旅客投诉的话，那重重的处罚，任谁都受不了。
想不到建国六十多年了，黎平到榕江的路还是这样差，只是一条双向对开的两车道而已，而且还是在山腰山谷中运行，以致短短百多公里的路程耗了我三个多小时。到达三宝侗寨已经是晚上九点。
去榕江，我的目的地只是昔年曾错过了的摆贝苗寨，而住宿则计划在靠近榕江县城几公里的三宝侗寨，并不是县城古州镇。从黎平下榕江，班车是先经过三宝侗寨的。因此，三小时后我就在熟悉的三宝侗寨下车了。这是一个四年前我曾经来过的寨子，所以轻车熟路就找到地方歇息了。
由于夏蓉高速的开通，榕江往西去的客运班车全部上了高速运营，经过兴华镇的班车没有了。我要去摆贝苗寨，就在兴华镇那里的山顶上。兴华镇毕竟是位于都柳江边的一个镇，人口也多，既然没有班车经过，自然就衍生出许多私营的黑车。这些面包车并不是在榕江汽车站发车的，而是在榕江县城的被当地人称为老一中的地方。在三宝侗寨过去就显得有点远。
一大早就起来赶往兴华了，上一次去八蒙水寨时就觉得321国道路窄难行，因为那时修建夏蓉高速，所有的物资运输都要靠这条国道，因此路面早就被那些大型车压坏了。加上现在要坐的那些时间没定准的面包车，我不能不早起。
在三宝侗寨去县城老一中我是花五元包了一台三轮摩托车去的，这么长的路程只收五元的确让我想不到。但摩托车师傅得知我去摆贝苗寨时就告诉我，他以前在摆贝苗寨那边工作过，摆贝的苗族是山苗，还未被汉化的，一直生长在苗寨里，几乎是与世隔绝的苗人，他们不但有自己的语言，而且性情彪悍、血性和义气，能用生命捍卫自己的家园，至今还不与外族通婚的。建寨这几百年来，摆贝苗都是一直生活在高高的山顶上不下来的。
我想也是这样的，苗寨应该有山苗和水苗之分吧：西江千户苗寨临水而建，显得清秀亮丽，是水苗；而兴华山顶上的摆贝苗寨建寨山顶，则是山苗。我好像又有点不明白了，兴华那里一带都是水族人，怎么摆贝苗人会在水族的地盘上定居呢？摆贝苗寨的苗人一直生活在山顶山，生活生产都不愿意离开山里，甚至不嫌麻烦地走上几个小时的山路，是不是他们有他们的难言之隐呢。为什么一直愿意过着这样的与世隔绝生活？
摩托车师傅又对我说：摆贝的苗人有一个习惯，看到生人就会下苗蛊。我觉得奇怪，我只是去旅行的，和他们无冤无仇的对生人下蛊干什么？摩托车师傅就告诉我，苗族下蛊源于一个传说，如果遇上生人不对生人下蛊的话，他们就会没有后代，因此，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只好对进寨子的生人下苗蛊了。
摩托车师傅又告诉我，摆贝苗就是蛊苗，那里的族长，是没有谁敢得罪的，上面的苗女，最好也不要乱惹。她们热情似火，如果你不想玩真的，就不要动情。这一说还真吓了我一跳，她们不是不和外界通婚的吗？看到外人时那么热情似火干吗？再说我只是去观光的又不是去相亲更不是是搞破坏，对我下蛊干什么。我又问苗人是怎么下蛊的，摩托车师傅说：在苗人聚集的地方，看到莫名其妙的人对着你动嘴巴，就要注意，不管他是不是在下蛊，都要用拇指掐着自己的中指，那样的话，很小的蛊毒，是可以防的。又或者，在苗人家里不要乱吃东西，就怕食物里有蛊；因为蛊不是空气传播的，它必须有个介质，要么就是触碰你的身体，要么就是放蛊人接触过或者给你吃的东西，这样不知不觉中就被下了蛊了。害得我当时就用自己的拇指压着中指学了半天，岂有此理。
其实，关于苗蛊的传说，我一直是相信的，虽然感觉其是一种无稽之谈，但那种东西却又一直存在着又无法解释。而且很多蛊，只能由下蛊的人自己解，外人要解的话，一个不小心，反噬了，别说解蛊，连自己的命都会搭了进去的。现在听他这么一说，我决定不和摆贝苗寨的任何人交谈也不吃寨子里的任何东西。
不要以为去兴华容易，上那边的人很少，七座的面包车上六个人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好不容易才捱够七个而开车。
再一次重走榕江到兴华的321国道，这段国道就在都柳江边，这条破破烂烂的国道果然比四年前更加破烂难走。我四年前路过时那些大型泥头车已经把这路面报废了，想不到一直没有维修，现在比以前更加坑坑洼洼的烂得不可思议，区区五十公里的路程耗了我两个多小时。面包车司机不断对我抱怨榕江县政府这帮吃塞米的官员，把夏蓉高速赔偿维修321国道的款项挪用了，受苦的就是都柳江两岸的老百姓和经过这里去月亮山旅游的游客，好像我是中央检查团一样。今年他们实在忍不住了，组织人员到县政府请愿示威，政府官员才答应他们今年年底就开始维修，说得比唱的还好听，我们的老百姓，就是这样被政府哄着过日子的。这样的事，国内少吗？
摆贝苗寨在山顶，几百年来，一直都是小路拾级。时至今日，才修了一条由国道通往寨子的大路，才方便了村民的出行。但是，我去摆贝苗寨，并不是走这条新路，我要走的，我要还我夙愿的，是在兴华镇这段321国道延伸上山的那条小道。因此，我在这条山路的入口，就下了车。
站在这小路的入口，我感慨万千：终于又来到这里了，四年前，我贪图方便，乘坐一个重庆佬的便车来这里时，由于这个家伙的慢慢游开车技术，白白浪费了我半天时间，到达这个路口天已黑了，让我与摆贝苗寨失之交臂，回来后整整遗憾了四年，念叨了四年，如今，得偿所愿，能不激动一刻？
上山的路很陡，路上几乎难见行人，寨子的人有车，都绕到大路上走了，只有几个年纪偏大的或者家境贫穷的人偶然走到这条山路上来。两边的野草已经开始渐渐把路遮盖了。登高望远：只见群山连绵，逶迤起伏，座座山梁，梯田层层，初秋时节，稻谷成熟，山上梯田已经层层金黄，依山旁沟，经山不绝，像是一幅自然绘成的油画，更是一幅人与自然奋斗的美轮美奂的杰作，娱人养眼。
上了山顶，只见山路又沿着另一山腰蜿蜿蜒蜒，如飘带，如长河地伏在杂草丛间树木之中伸向另一山顶，远远望去，蓝天如洗，白云如絮，山岭起伏，梯田千层万叠，如诗如画，令我心潮起伏。而山脚下的都柳江此刻已是一条长带，可能是水太清的缘故，江面绿得有点蓝。登高望远，汹涌澎湃的都柳江在群山重重之中显得是如此的温柔细腻。
走完两个山头我到了链接寨子的水泥路，在这里我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竟然没有留意脚下的山路，而直接走在水泥路上，沿着山腰左拐右拐竟然无了无尽，山顶的摆贝苗寨时隐时现，脚下的大路弯弯曲曲。等到我觉得不对头时，已经白白走了很长一段路了，看着了无尽头的水泥路，我发现其是绕着山体螺旋而上通往摆贝寨子山顶那间学校的，那可不得了，照这样方向，我还要两个小时都走不到，最后只好往回走，回到原来的地方，重新寻找进寨的小路。
当我顺着山路走到摆贝苗寨的边沿时，我停了下来，没有进寨了。我去过很多村寨，每到一个寨子，都唯恐漏掉什么似的，不停地在里面转悠，一家家一条条巷子地走。唯独此时此刻，面对着眼前的这个摆贝苗寨我却不愿进去，只是在外围转悠几圈，至今也不明白当时在想些什么。摆贝苗寨和其他地方的寨子不一样，屋顶除了使用青瓦外，还用白色的颜料把屋脊屋檐抹出一道道白色的线条。使整个被一丛丛的绿荫古树包围着的村寨在一片墨灰色中又显露着一个个白色的格子。
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我来这个摆贝苗寨干什么？我不知道；到底我来这个摆贝苗寨看什么，我不知道；到底我来摆贝苗寨是什么目的，我更不知道。我只是想走走这段山路，走到摆贝苗寨去，仅此而已，却让我足足等了四年。
不管怎么说，摆贝苗寨我已经到了，几年夙愿一朝尝，得偿所愿还有什么遗憾呢？于是，沿着来时小路下山而去，山下，还有我要重去的八蒙水寨和今天的午餐。
出来得太早，都柳江现在还是云里雾里的看不清。
 要是没有人为的破坏，都柳江真是一个非常天然的景区，可惜没有有眼光的人去开发它，要是黔东南政府重视的话，我觉得都柳江的景色并不亚于漓江。
“云南有个丽江，贵州有个西江”都能厚着脸皮喊出来，就不能再厚一次脸皮喊出：“广西有条漓江，贵州有条都柳江”？
要是从兴华开始，一路下漂到从江，这一段的景色，不可理喻。
我一直有个计划就是从兴华这一处，租条船一直游到从江。区区三百里水路而已。
秋天，稻谷成熟了。青山绿水之间突然看到一抹黄色，觉得很漂亮。
今天坐这辆面包车有点运气，遇上几个在八开下车的人，停留了几分钟，让我有时间拍拍途中的八开镇。
 都柳江的渔船。
八开镇。
我此次计划，曾经想过在八开镇徒步穿越月亮山经计划乡去加鸠，再在加鸠去加榜的。但是计划乡到加鸠乡这段山路，没有任何资料，因此不敢冒险。
八开镇坐落在都柳江两边。中间一座大桥连接。
 面包车把八开镇下车的人送到桥的那边，我就有足够时间在这边溜达了。
 桥底下这几艘渔船，逆水行舟，但是一动不动。
八开镇其实是个好地方，山美水美，可惜，很少有人来这里旅游。
 离开八开一路西进，不久就到定威了。
都柳江边的翠竹
水稻水稻，有水才有稻，都柳江的人民本事好大，半山腰能种出水稻来。
 整座山都是水稻，要不是照片为证，贸贸然说出来任何人都说我在吹牛。
而事实上，都柳江边的山腰上，都种满了水稻，而且丰收了。
 小河弯弯。
 都柳江水，时而喘急，时而缓慢，
都柳江边的民居
弯弯曲曲的都柳江。风景秀丽。
都柳江风光
到了定威又遇上下车的，搬行李停了一下。我又有机会拍下定威乡的景色。
想不到这条都柳江边沿途住着这么多人的，但现在却没有班车经过了。
 321国道。成了泥巴路了。
定威这里也有桥过江对面，事实上月亮山腹，住着很多人的。
宁静的都柳江
 面包车这么高的速度我还能拍出这样的照片，不错。
 这一段江水，又欢快地奔流着。
 终于到达上摆贝苗寨的路口了，下面那条水泥路就是321国道。
往摆贝苗寨的山路，非常陡峭。
穿过一个密林，逐渐到山顶了，俯瞰的都柳江。
走的人少了，草自然会把路遮掩了。草！
 半山腰的稻田
位于山脚下的兴华镇，水族。
穿过密林后上山的这一段路非常险要，难为摆贝苗在这里走了一代又一代的人。
田间小路走完，开始爬山的梯级了。
 摆贝苗寨附近的农田，他们每天都要走来这里耕种，晚了还要走回去，来回就是四个小时了。
靠山！唉，这样的靠山，不穷才怪。
又一个山头，我去摆贝，就是想走走这条山路。
梯田
轻装徒步我都觉得有点吃力，苗人还要挑着担走。这样的生产生活，都没有让摆贝苗退缩过。
月亮田？
继续爬升
 山间小路
这里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复杂的路口。
七条路口在这里交汇。连个问路的人都没有。
 我看到这个树荫下有供人乘凉休息的板凳，往这个方向走应该没错。
 这样的植被，空气好极了。
突然隔壁的泥路上下来一个苗人，荒山野岭间突然冒出这样的人还真吓了我一跳。
终于看到位于山顶的摆贝苗寨了
最原始的耕种方式
看到摆贝苗寨就是希望。
谁知道这里离村寨还远得很。
山腰的梯田
山顶的村寨
 这里连接着新的水泥大路。
 放在路边的铁炉子
 我不知道放在路边的铁炉子和锅是有什么用的。让我想起古代行军打仗时，埋锅造饭可能就是这样的。
 一时大意，没有留意脚边的山路，我沿着水泥路走了一大段冤枉路。
 路边的山泉水，这么热的天，我喝了个饱。
越往上走，看到的梯田越多
我渐渐发现，这里离摆贝苗寨很远。
 看这水泥大路的走向，是一圈圈螺旋上山顶的学校的，我发觉走错了，再坚持走下去，恐怕耗时好力，得不偿失，只能回头。
这么显眼的山路我都没留意，这一段冤枉路，该！
走这条路山路，百来米后就到摆贝苗寨的边沿。
但要穿过这个密草林。
摆贝苗寨，到了。
 这就是我念叨了四年，非要固执来一次的摆贝苗寨
坐落在绿树丛中的村寨。
 村寨修建在山顶上。
宁愿祖祖辈辈翻山越岭，也不愿意搬到山脚下，这里的苗人好奇怪。
我时时想，要是我犯了事，躲到这些村寨来的话，任谁都别想找到我。
我站在这个位置，离村寨只有一条山溪之隔。
青黑色的瓦面，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把屋檐画成白色。
 摆贝苗寨。
回去了。顺着原来的来路。
山顶的禾苗还是青色的
我这次不大意了，一经过水泥大路就留意下山的小路。
原来小路有的在田埂上
有的在悬崖边。
有的在密林里
有的在树丛间
 渐渐我悟出山路的方向了，只要跟着牛粪走，就不会错了。
依依不舍？哪里的话。在这个苗寨，我连进都没进去。
 下山途中遇到的梯田。
一个人走在这样的山路上，这就是我的旅途。
一个人走在这样的山岭间，这就是我的摆贝之行。
 小路又和水泥路相交了。我可不会傻，盯着牛屎一定不会错。
我来时就在这里错过了这条小路，那时也没悟出牛屎的作用。
几十米后又要转到这条小路上，否则，顺着水泥路要走很远...很远...
又遇上刀耕火种的苗人。我可不敢看他也不敢问他，早上摩托车师傅的话还在脑海里。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防不胜防的路上又来了一个苗婆。下蛊？吓得我拇指使劲地压着中指。
2000年实现四个现代化，唉！
这是最原始的脱粒方法。
又回到来时休息的地方，可以想象，那时这个树荫下的繁忙景象。
 七岔路，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分岔路的路口。
离开七岔路，我一直下降，也没拍照。终于顺利回到靠近国道的密林边，在这个尿泉喝个饱后，就下了山，离开了摆贝苗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