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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业故事】北京青年律师的收入现状

 华峰哥223 2016-09-09

作者 |  罗峥明

来源 | 智合法律新媒体(zhihedongfang)


在北京的青年律师收入和现状究竟怎样?这个事其实很难一概而论,律协是有公布的数字,至于信与不信那就是你的事了。在下只就身边的一些所见所闻做一番讲述,仅供大家参考。

(为保护隐私起见,以下均为化名。)

时过境迁,转眼七八年过去了。当年的同学夏辛农、张曼蕾、王子豪三人又聚到了学校东门外的咖啡店里。他们外表看起来都还不错,可仔细看去,每个人的脸上,多多少少都留下了许多岁月的痕迹。当年风华正茂的他们,一起在对面的法学院里度过了四年的大学时光,每个人都意气风发地走出校门,想要凭自己所学到外面大展拳脚一番。而今天坐到这里,当他们见面热情的寒暄之后,冷场之余,却都忍不住开始吐起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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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辛农,黑龙江人,当年带着全家的希望来到北京上大学。起初,他对法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其实是他老爸指定了这个专业,家里是希望他毕业能够到政府部门工作,将来能够出人头地光宗耀祖。他呢,自然也不敢怠慢,学习很刻苦。上学期间被来学校演讲的各种大状的风范所感染,想着毕业后也能留在北京,也成为一名大状。这样不但学有所用,有着体面的社会地位,而且还能有能力尽早的报答父母,也让老家的亲友们看看,自己是真的出息了。

怎奈造化弄人,虽说上学期间刻苦复习,一举通过了号称“天下第一考”的司法考试,但09年刚毕业准备实习,正好赶上北京市限制外地律师进京执业。无法在北京办理实习证了,想在北京执业的梦想也基本告吹。无奈回老家蹉跎了两年,终于在亲戚的介绍下,在北京找到一家叫金成的律所,可以办在京实习,于是乎带了6万块钱又杀回北京。这6万块钱是交给律所办理实习的费用,虽说所里每月也给个两三千的基本工资,但连基本生活费也不够,除了这6万,每月还要向家里拿钱过活,真不知道这啥时候是个头。回想刚毕业时的豪言壮语,心里真感到五味杂陈,也只能是一边好好实习,一边盼着早点拿证。

他跟的是这家金成律所的三个合伙人之一的刘忘言律师,刘大律师是典型的“万金油”律师,除了接着几个单位的法律顾问之外,平时主要做一些诉讼的案件。不管什么案子,只要给钱,从来是来者不拒。而作为他助理的小夏,平时主要是帮跑跑腿,打些文件,调些资料,时不时的也会帮忙写一些诉讼的文书。

终于,一年多过去,律师证顺利到手,可下一个难以逾越的难题又摆在了他面前:案源。没有案源就没有收入,就无法真正独立执业。可案源不会随着他拿到律师证就从天上掉下来。过去虽说师傅和当事人谈案情也从不避讳他,但是当事人是从哪里来的他却稀里糊涂。除了偶尔有人慕名找上门来,但更多的还是通过熟人朋友,甚至是不足谓外人道的渠道介绍来的,这点对于他一个才拿到证的小律师而言真是无法复制的。左思右想,还得去找师傅说,让自己先留下来接着帮他工作一段。师傅刘大律师一听也欣然同意了,毕竟有一个熟悉又廉价的助手何乐而不为呢。当然,小夏也毕竟是拿到证的人了,师傅也知趣的重新约定了下工资,由原来一个月三千的底薪,变为底薪加提成。即除了底薪之外,每个交给小夏办的案子,自己会给小夏一个15%的提成,算是变成了一个合作的模式。

本来小夏也安于如此,虽说每天都加班到天黑,开庭跑到腿软,但是一个月怎么也有七八千的收入,虽说扣去租房的三千块和日常的吃穿用度的费用,每个月几乎剩不下钱,但想到现在自己毕竟没有案源,能这样也就勉强可以了。但是一件事让他怎么也无法接受,于是还是和师傅分道扬镳了。

那是他老家亲戚与别人的一起纠纷,听说他在北京做律师,就通过父母找到了小夏。当事人来后,小夏也乖乖的把他们引荐给了刘律师,两人一番交流下来,果然顺利签案,当事人也痛痛快快的交了一万二的律师费,案子也自然分给了小夏去处理。可是提成这块儿,刘大律师没说什么,那自然也是按照之前约定的15%来分给小夏。可是小夏一想,这个案子是自己介绍来的,也是自己来做,凭什么大头儿被这位刘大律师拿去呢?这事没法儿干了,最终小夏还是去找师傅摊牌。刘律师似乎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一开始还是好言相劝,希望他能留下。但是说到后来,两个人变得都很尴尬,最后还是不欢而散了。

后来刘大律师逢人便说,自己碰到个白眼狼,培养完了就不认自己师傅,自己今后绝不再带徒弟了。但刘大律师不知道,当年他的师傅杨律师也是这么评价他的。而小夏跟自己朋友抱怨此事之余,也决定去朋友所在的元乙律所,去老老实实做一名工薪律师了。虽说和自己当初的梦想有所落差,但是出校园这几年让他明白,先能够在这里生存下去才是真的,其他什么远大理想先暂时忘却吧。

想到这里,夏辛农抿了一口咖啡,无奈的注视着窗外那熙熙攘攘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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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他的同学张曼蕾要幸运的多,身为北京人的她,显然不用为户口的事发愁。一毕业就顺利找到了家专门做刑事的律所实习,拿下证后就一直在这个所做律师。所里与她约定的是,凡是她自己接的案件就七三开,她自己拿70%,所里收管理费30%,凡是所里交办的案件,也会给他10%到20%的提成。张曼蕾一想还可以,于是老老实实做起了她的律师。怎奈初来乍到,没什么人知道,别提主动上门找她的,就是偶尔接待来所里咨询的,最终委托的也不多。当事人一问,这种案件你做过多少,她也只能支支吾吾,当事人再一问某某法院你有熟人没,她也只能大义凛然的说“不用找关系”,当事人听后往往也就没有下文了。一整年下来除了帮所里同事做过几个像样的案子,能有点收入,自己接的不是盗窃的,就是喝醉就打架了,甚至还接过一个附近小区被狗咬要索赔的。单靠自己接这几个恐怕连糊口都难,想想所里大佬的案子都能时常见诸报端,再看看自己手上的案子,都不好意思跟别人提。一年下来,凑一凑给所里有十多万创收,鉴于是新人,所里也没说什么。

但是相比创收,小张更在意的还是所里的培训机制。虽说这家律所不大,只有不到二十名律师,但也算专业的精品所了。无奈所里对青年律师的培养不够重视,合伙人们都在忙自己的案子,像小张这样的新人,最多也就是让你帮他打打下手,就算是培养你了,所里完全没有建立一套青年律师的培训制度。其实也不是合伙人不想做,之所以不做的原因很简单:没钱!虽说所里一年创收也有近千万,但是收入除了维持所里日常的支出外,基本都被装进了口袋,自然就没有多余的钱放在所里,一些长远而美好的计划便无法实施。主任也曾提出过这个问题,认为律所要做大做强,必须要把青年律师培养等工作做起来,但无奈其他的合伙人都不同意,以减少自己的收入来给所里做资金,所以这事始终也做不起来。鉴于此状况,小张也在私下里留意其他培训做得好的大所,等时机成熟也准备动一动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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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个人里,论家境,当然还属王子豪最好了。子豪的父亲是总部在北京的某央企的中层领导,母亲也在外面和人合伙开了两家小公司,天天在外面也忙的不亦乐乎。所以大学一毕业,父母就把他送出国去读“老流氓”(LLM 法学硕士)了。因为分数并不高,在中介的忽悠下,最终进了美国一所勉强Top50的法学院,好在这一口儿田纳西农民口音,在国内听出来的不多。但由于在国内上学时就有在外所实习的经历,一年后回来,在人介绍下,也还是顺利进了国内数一数二的律所——银都律师事务所。

在熟悉了三个月后,子豪被分到了金融资本部做助理。扣除杂七杂八的,每月实际拿到手也有10K左右了,再一看手头的客户好多都是地球人都知道的,所以一开始比较兴奋。但是干着干着兴奋度就慢慢降低了,再到后来就只能感到无聊了。因为,一个大的case交到部门里,是由很多不同律师参与的,甚至要跨部门之间合作,所以一个律师接触到的往往只是一个案子的一小部分,子豪跟着这个团队,这个律师当然也只能接触到这一点点,就成为了一个大的机器中的一个很不起眼的零部件。久而久之,你的工作就变成了简单重复的劳动了,什么新鲜感、成就感自然荡然无存了。

看明白这一点后,就有两个选项摆在子豪的面前,一个继续好好工作,每天加班到晚上8、9点钟,一周待机6天。这样以来,等干个一两年他就能拿到20K左右的收入,干个三五年30K也问题不大。但问题是,这样你始终接触不到整个案子的全部,更关键的是你始终接触不到客户,长期以往,简直就是一辈子给大Par打工的命,“法律民工”就是你以后的专有名词了。由于接触不到客户,导致你再干十年也很难有自己的客户群,你没几个自己的大客户想要升Par,简直比登天还难。另一个选择,就是去到一个相对小的精品所,独立的干自己的一摊事儿,但没有经验和高人辅导,也做起来也绝非易事,再加上自己出国学这一年也是高不成低不就,拿这所学的美国的金融法,想做点接地气儿的法律业务很真费脑筋,自己出国花的这50万的恐怕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了。想来想去,王子豪决定走折中路线,先干两年开拓下视野,不行到时再说。决定后,他果断开始了自己12h*6d的超长时间待机的生活,从此生活是路人,此时他也才感受到什么叫拿时间换钱,什么叫拿健康和生命换钱的道理。

互相交流一番,吐完苦水,三个人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外面的行人也逐渐稀疏。想想明天早上还有1、2、3、4、5……项工作要完成,已无闲心再叙,就忍不住赶紧告别,匆匆出门,各奔东西了。哦,临出门前,他们还是先假装抢着把帐付了,然后分别对着门口的镜子,稍微整理了一下这两天加班回家挤地铁常穿的西装,毕竟形象还是要的,至少在外面的那些根本不认识他们的路人面前不能丢了律师的体面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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