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罗杰·拜伦作品近期在中国的出镜率奇高,不论是上周北京的“荒诞剧场”展览还是本周末photofairs Shanghai。拜伦认为他的图像仅仅是一种心理上的陈述,而黑白摄影始终是展现他眼中真实世界的最抽象神秘的不变方式。 文 | 韩见 张锦煌 杨哲仪 罗杰·拜伦用黑白胶片拍摄了五十多年,他相信自己属于伴随这种媒介成长的上个世代。“黑白照片是非常极简主义的艺术形式,不像彩色照片,假装模仿人眼看到的世界。黑与白,本质上是用抽象的方式来阐释和转化一个人所理解的真实。” 罗杰·拜伦的母亲是玛格南图片社的图片编辑,习惯把摄影师们从世界各地寄来的照片都贴在墙上。因此,在真正开始摄影生涯之前,他已经模仿过所有在他家墙上出现过的摄影师了,并且也隐约知道自己需要达到什么样的水准。如今看来,在那些知名的玛格南摄影师之中,安德烈·柯特兹(André Kertész) 对他产生了最重要的影响:“我觉得柯特兹的照片进入了艺术的范畴,我自己当时也开始无意识地探索那个领域。照片不是记录,作品的质量比内容更有价值。” 对几年前的国内观众来说,罗杰·拜伦尚不是那种如雷贯耳的名字,只是在2013年的平遥摄影展时,他才第一次正式被介绍到中国。然而他的作品实在令人过目难忘,甚至可以说,尽管如今摄影的圭臬碎了一地、摄影存在的意义被不断质疑,他却用看上去来自纪实摄影黄金年代的样式(黑白胶片、正方形画幅、不做数码后期),突破了美而陈腐的传统的束缚。 走向内部的摄影 罗杰·拜伦转向所谓“虚构纪实”之后的多个系列,从拍摄单纯的物和人,到建构戏剧化的场面,再到创造人与动物、环境的互动,一步步演进,不断闯入自己头脑中原本不知其存在的部分,把它们变成方正的黑白影像。 人、老鼠、鸡、狮子共处一室,金发碧眼的白人女孩被涂成黑色,黑人儿童则被涂成白色,充满隐喻。他精心设计场景,选择最具形式感和内在冲突的瞬间按下快门,从这个意义上讲,像他的母亲一样,他也是一个“图片编辑”,但从更源头处编辑它们。他并非意在“虚构现实”,而是在以虚构去纪实。 虽然在 1968 年记录过美国的反战和民权运动,罗杰·拜伦从来不想成为一个传统的纪实摄影师。“你能确信那些看上去是纪实的作品中没有作者的痕迹?世界上没有不留痕迹的摄影师。任何纪实都是关于自我的,它对我来说是对我自己的一场长期研究。我想好照片不受时间影响的原因就是,它们真正基于人类的心理而不是造就它们的历史环境。” 从小受到母亲熏陶的罗杰·拜伦并没有将摄影当作专业,他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取得心理学学士学位,后因受到母亲去世的冲击开始长途旅行并对采矿发生兴趣,并在科罗拉多矿业学院读完矿产经济学博士。他移居南非的主要原因是去开矿,借工作之便深入南非的村镇,用相机不断探索那里的隐秘世界。最初的一组作品名为 Dorps,以场所为主,“拍摄 Dorps 的那几年,是我摄影生涯的最重要阶段,我建立了作为摄影师的自我。由于南非的阳光太刺眼,无法在室外拍摄,所以无论在物质层面还是隐喻层面,我走向了内部(Inside)”。作为地质学家,他进入过许多地下矿藏,他说摄影就像下矿井,每一天都希望更深一层,“但是往下是一件事,还有一件事是把地底的东西带上来”。 罗杰·拜伦移居南非的主要原因是去开矿,借工作之便才在随后深入南非的村镇,用相机不断探索那里的隐秘世界。最初的一组作品名为 Dorps,以场所为主。 失常的鸟类避难所 “鸟类避难所”无疑是他最为震撼人心的作品之一。这些避难所位于约翰内斯堡郊外的矿堆和荒野。“当我来到避难所,穿过一道道门,便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震撼而复杂的世界,处在梦与现实之间,在这里,鸟类和其他动物与人类居民混住在一起。” 通过本·杰·克罗斯曼(Ben Jay Crossman)拍摄的纪录片,大致可以看到在这个项目中,罗杰·拜伦是如何工作的。当他走进避难所,居住在那里的鸟类和鼠类受惊飞起、乱窜,巨大的声响也惊动了被掩埋在成堆垃圾里的流浪者,他们扒开身上肮脏的织物和玩偶探出头来,罗杰·拜伦于是告诉他们他想要为他们拍照。经过长达 6 年的共同工作,摄影师和这些边缘人成了朋友,他不仅能让他们在镜头前配合地摆出各种造型,还和他们一起在已经画满涂鸦的避难所墙上增添更多图案和线条,用作照片的背景。 每当夜幕降临,避难所里又将发生更令外来者感到惊骇的事情,那些在日光下和平共处的人与鸟,变成了捕食者与食物的关系,人们来到室外点起篝火,拿着大刀毫不犹豫地砍下鸟类的头,还仪式般让无头鸟满地乱窜直到毙命,才最终把它们烤来吃。 尽管罗杰·拜伦没有把镜头直接对准这一暴力而混乱的瞬间,但他用自己的方式再现了这种场面带来的心理感受。比如在一幅名为《恶意》的照片中,一个即便戴着面具也掩饰不了失落表情的人站在涂鸦墙前,身边是一只嚎叫的猫,面前的木板上以天真的线条画满了鸟,而木板下则是鸟的尸体。 在早期系列如 Platteland 中,罗杰·拜伦的拍摄主体是人,从他选择的对象和他的拍摄方式来看,明显受到黛安·阿勃丝的影响。但经过 20 年的缓慢探索,人不再是他照片中的绝对主体,动物和涂鸦的增加令画面更加复杂,他已无意捕捉外在的真实,而努力去呈现内在的真实。有评论说,罗杰·拜伦首先是一个形式主义者,因为在复杂的情感结构之下,他的照片有非常稳固的“地基”,它们构图严谨、层次清晰,这种精确的形式反过来加强了画面给人带来的紧张感和荒诞感,反复观看之后,我越来越觉得它们不仅仅是艺术家的创造,还像是心理分析师的诊疗报告。 对罗杰·拜伦来说, Asylum 在英语中有双重含义,一是疯狂占据主导的地方,二是避难的地方,某种程度上讲,这是两个几乎相反的含义。在这一系列的作品中,Asylum 既是人和鸟远离外部世界的避难所,也是一个幽闭的、超现实的场域,其中发生着不正常的事情。“这种失常来自无意识的更深处,但我并不将它等同于疯狂,”他承认,“照片中的世界,最终是我的内在世界。” 对罗杰·拜伦来说,Asylum 在英语中有双重含义,一是疯狂占据主导的地方,二是避难的地方,某种程度上讲,这是两个几乎相反的含义。在这一系列的作品中,Asylum 既是人和鸟远离外部世界的避难所,也是一个幽闭的、超现实的场域,其中发生着不正常的事情。“这种失常来自无意识的更深处,但我并不将它等同于疯狂,”他承认,“照片中的世界,最终是我的内在世界。” “我是在黑白摄影时代中 成长起来的最后一代人”
B:你对鸟类避难所的第一印象是?
B:你好像偏爱残旧的场景。
B:在拍摄题材的选择上,你有什么标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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