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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话西游3》到底有多烂?丨早安吻

 昵称34661179 2016-09-17
导读

“死在牛魔王叉下的紫霞仙子通过月光宝盒预先看到了这一下场,为了避免惨剧发生,她选择回到从前,不让至尊宝爱上自己。而至尊宝再次重逢一直在等待他的白晶晶。前世今生的种种爱恨纠葛再次在九道轮回里最后一次上演。”

《大话西游3》上映啦,紫霞活过来啦,可是你们开心吗?

 

by  张宇欣

 

话说,《大话西游3》终于上映了。

 

从宣布筹拍、公布演员阵容、发布预告片到真正上映,每一步走来,电影都顶了不小骂名。狗尾续貂、演员败笔、烂梗圈钱……槽点多到无处下脚。而上映3天来,该片的豆瓣评分仅为4.7(相比较而言,《大圣娶亲》和《月光宝盒》的评分分别为9.1和8.9,让人根本不想把它们联系在一起)。

 

还是刘镇伟钟爱的穿越时空,韩庚的至尊宝和唐嫣的紫霞上演21年前的嗔恨痴念,兜兜转转,最终化归到大团圆结局。在采访里葡萄表示:“20年来,你们已经哭过,悲痛过,你们已经享受过了那场悲剧。现在,再给你们另一个开心的可能,不好吗?……看到紫霞活着,你不高兴吗?”



 

高兴吗……刺猬君必须得说,电影可供怀旧之处的亮点只有刘镇伟的菩提老祖、莫文蔚的白晶晶(这次,她亲口对着镜头说出了那句“你的良心告诉我,你最爱的人不是我”),还有卢冠廷的金曲《一生所爱》(曲库找不到卢冠廷的原版,便放上了韩庚版的)。



随着《大话西游》在大陆高校中风行,这首歌也火了二十来年了。即使后来它被放到《西游降魔篇》中由舒淇在月光下穿着白衣低吟,如今又被卢冠廷重新编曲由韩庚重唱,但绝大多数人听到这首歌,脑海中浮起的,还是大漠风沙里的场景——夕阳武士与转世的紫霞在五百年后的城楼拥吻,孙悟空扭头跟上师徒三人,那二人亦远远望向他,来一句:那个人好像一条狗啊。



 

《一生所爱》在影迷心中的地位无需多言,正如创作者卢冠廷一样,它是香港电影辉煌时代的无数剪影之一。

 

说起来,香港电影歌曲渊源深远(最早可追溯到1929年联华影业的电影《野草闲花》中阮玲玉唱主题曲《寻兄词》),经历了早期的“京剧、粤剧电影”和邵氏时代的“黄梅调”电影后,于70年代中期在黄霑等人的努力下,粤语歌逐渐与国语、英文歌三足鼎立。


1981年,香港作曲及作词家协会成立;1982年起,十大中文金曲奖增设了最佳中文歌曲奖,金像奖设立了最佳电影原创歌曲、最佳电影配乐、最佳原创电影配乐奖,如此奖项鼓励,更让影视歌曲逐渐变成了流行天王天后们重要的音乐演绎通道。

 

于是,很多年以后,《一生所爱》和许许多多词曲碎片一道,成为冲开所有香港影迷记忆闸门的洪水,时间流转依然势不可挡。


 

“依稀往梦似曾见,心内波澜现。”

 

“奔波的风雨里,不羁的醒与醉,所有故事像已发生漂泊岁月里。”

 

“何必回头,怀念已死的分和秒;仍换不了,消失的哭笑。”

 

“岁月不知人间多少的忧伤,何不潇洒走一回。”



 

然而,正如金城武买的凤梨罐头有一个期限,这些香港影视金曲给我们的印象似乎到上世纪末期就悄然寂静。它们依影视而生,一荣俱荣:90年代中期后,影视市场和资金的急剧减少,盗版和网络的影响,大牌明星向好莱坞的分散,金融危机对香港电影市场的冲击,这些因素都使得影视歌曲无法继续如前高走。

 

所以黄金时代光阴短暂。即便如此,也有些名字被一直记得。他们让电影歌曲与流行音乐交融共生,成为两岸观众娱乐不可少的食粮(反观此时,姆们的电影主要讲的还是革命历史、社会高大人物典型、民俗风情画卷……咳)。

 

林夕这种“单枪匹马更新了华语乐坛”的神话自不必提。

 

香港歌星几乎都唱过他的歌,他高产、优产,歌词中充满孤单落寞的当代群像、都市情爱的百转千回,既以诗入词,也学西方技法。他曾于1995年至2003年连续九年获得叱咤乐坛填词人大奖,是连续夺得该奖项时间最久的词人;09年的香港中文十大金曲颁奖礼上,他被授予金针奖。罗大佑为他颁奖,张学友为他献花,港地乐评人冯李慈评价他说:“在一二百年后,大家认同代表香港这时代歌词文学创作的,将是以林夕为首的充满现代意象的歌词。”



 

在香港电影歌曲创作里,林夕光环同样盛得很:只说获奖的,就有《似是故人来》(《双镯》主题曲、第11届金像奖最佳原创电影歌曲);《女人心》(《东方三侠》主题曲、第13届金像奖最佳原创电影歌曲);《红颜白发》(《白发魔女传》插曲、第30届金马奖最佳电影插曲);《追》(《金枝玉叶》主题曲、第14届金像奖最佳原创电影歌曲);《今生不再》(《玻璃之城》主题曲、第18金像奖最佳原创电影歌曲)……

 

他的词作中语言洋溢着诗性,从《似是故人来》便可见一斑:“前世故人,忘忧的你,可曾记得起。欢喜伤悲,老病生死,说不上传奇。恨台上卿卿,或台下我我,不是我跟你。俗尘渺渺,天意茫茫,将你共我分开。断肠字点点,风雨声连连,似是故人来。”


 

刺猬君很喜欢的还有厉曼婷。《东方不败之风云再起》中 ,林青霞身着女装,在篝火边赤脚弹唱: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这首让苗家女子听得舍不得走(我们也舍不得挪开眼)的歌,竟然是厉曼婷在咖啡厅里花两小时里写出来的。





后一年,她给《倚天屠龙记》写了首片尾曲《俩俩相忘》。

 

词写的是小昭的心意。书里第三十章末,小昭复归波斯明教,张无忌等人离去,小昭的坐船越来越远,只剩黑的一点,终于连呜咽声也听不到。就在不久前,小昭还在同船对张无忌唱到:“富贵哪能长富贵?日盈昃,月满亏蚀……今日容颜,老于昨日……急急流年,滔滔逝水。”于是厉曼婷写在了歌里:日与月互消长,富与贵难久长,今早的容颜老于昨晚。

 

正是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刺猬君放在最后的,是撑起了香港影视金曲四分之三壁江山(这只是估计,不一定对)的黄霑。他是广告人、电视主持人,写专栏、唱歌、写词作曲,与倪匡、蔡澜、金庸并称为“香港四大才子”。



 

他被公认构建了香港一代人的文化思想,是香港电影歌曲黄金时代的重要缔造者之一,并非科班出身,但勤于学习、博采众长,爱搞学术研究。他的博士论文是著名的《粤语流行曲的发展与兴衰香港流行音乐研究》。

 

欲知研究成果,请到歌里查验。戏曲元素和民间小调是黄霑惯爱用的,徐克的《刀马旦》里,插曲《躲了躲不了》被徐克本人称赞道:“基调活泼,唱出来帅气洒脱,天苍苍,野茫茫,如同大草原上策马驰骋一样率性。”

 

他和徐克的合作也从《上海之夜》一直延续了下去。黄霑想做《倩女幽魂》的音乐,前三次都被徐克给拒绝了,好在后来找的人徐克并不满意,于是黄霑全盘操刀,除开《倩女幽魂》,还有《黎明不要来》——这本是黄霑为嘉禾时装片写的旧作,改了几个字便拿到新片用,全无违和感,“不许红日教人分开,悠悠良夜不要变改”不正是人鬼恋的写照吗?



 

《道道道》是燕赤霞在雨夜舞剑所唱,豪情无限,亦正亦邪。歌曲是黄霑和徐克在法国回香港飞机上的醉酒之作,所以下笔也如酒后呓语,“道可道,非常道”,天地之道皆可取用,作者与唱者,都算至情至性。



 

《青蛇》里充满了天理人欲的交锋。辛晓琪唱的《人生如此》,女声中可辨钟磐木鱼之音,歌词仅有三十来字:

 

“人生如此,浮生如斯,缘生缘死,谁知,谁知?情终情始,情真情痴,何许,何处?情之至!”

 

歌曲贯穿全片。片尾小青杀死许仙时,歌声又起,她说:我到人世来,被世人所误,都说人间有情,但是情为何物真是可笑,连你们人都不知道,等你们弄明白了,也许我会再来。何处?何处?带来遐想无限。

 

《流光飞舞》如江南画景里的小调,一句“与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说的恰是为情所困的白蛇;最惊艳的是《莫呼洛迦》。徐克写下第一句“莫叹息,色即空”遂交给黄霑善后。黄霑加入佛经故事与佛教禅语,曲调则带印度风格。于是雷电交加之夜,青白二蛇在屋顶缠绕嬉戏,青蛇被音乐吸引,扭动腰肢起身而舞,煞是迷人。



 

黄霑还有顾嘉辉这么一位好基友——他们一个填词,一个谱曲,心有灵犀,相得益彰,共同创造了“华语流行曲”这一新的学术词条;他们还屡次合作举办演唱会,取“真友情”“香港辉黄”等名,端的是很搭。



比如《英雄本色》里的《当年情》,搭档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当年,这首歌获得了十大中文金曲奖以及十大劲歌金曲奖;直到前年,韩国KBS电视台评选“韩国人最难忘的六大影视金曲”,《当年情》是唯一入选的华语歌。



 

还有席卷内陆的《上海滩》。这位从没到过上海的填词人,却写出了上海滩的欢笑悲忧。



好玩儿的是,黄霑曾表示这首歌的灵感源于他拉肚子的体验,“浪奔浪流,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出处不在黄浦江,就在这儿。而且当时他作词时时间仓促,是和顾嘉辉电话合作:顾嘉辉在电话里唱出曲子,黄霑抄录后唱一遍看有无错误,然后用20分钟填好了词。



 

黄霑和顾嘉辉的基友情被称作“黄郎顾曲”,从黑帮题材延续到武侠世界。

 

TVB版的《天龙八部》即为一例。1981年的《虚竹传奇》和一年后的《六脉神剑》里,俩人合作了《万水千山纵横》《两忘烟水里》,一刚一柔,词句皆美。林夕如是点评:“以文言笔法写词有如行钢线,一不小心便会一面倒……但看《万水千山纵横》的‘豪气吞吐风雷,饮下霜杯雪盏’、‘谁知心醉朱颜,消逝烟雨间’便很能允执中庸。”

 

《两忘烟水里》则采用了萧峰视角,“塞外约,枕畔诗”里,尽是儿女意,英雄痴,磊落志;又只能“风中化作唏嘘句……他朝两忘烟水里”。歌曲已了,惆怅未已。黄霑本人说过,《两忘烟水里》是他最满意的作品。


 

1983年的《射雕英雄传》里,黄霑一气儿包揽了六首歌(《一生有意义》《世间始终你好》《华山论剑》《桃花开》《肯去承担爱》《四张机》《千愁记旧情》),都是“辉黄”组合出品。

 

不过侠之大者中,最酣畅的还要数黄霑自己完成词曲的《沧海一声笑》和《男儿当自强》。《笑傲江湖》电影里,刘正风、曲洋二人逃过左冷禅的追杀,泛舟于大江上,取出《笑傲江湖》之谱纵情高歌,令狐冲弹琴相和。与此桥段相配的《沧海一声笑》将传统五声音阶反用为“羽、徵、角、商、宫”,旋律流畅又古意盎然。

 

“《笑傲江湖》不像《将军令》那么手到擒来,我写了不同旋律,首首让徐兄打回票……就心中有火,肚中有气……苦思了很久,也无结果,随手拿起黄友棣教授名著《中国音乐思想批判》翻了两番,四个字射入眼帘‘大乐必易’……脑中马上轰了一下,就这样豁然灵通。”



在极深奥与极简易里,黄霑选择了后者。他五分钟写下旋律,再砌了半小时,五段词也都填好了。黄霑、许冠杰、张伟文合唱,沧桑、洒脱、稳重的三股声音直贯云霄。

 

1992年的《男儿当自强》是黄霑的心血之作,影响深远至今——比如它是武术表演的常用BGM之一。



 

这部作品曲本是琵琶曲,节奏稳健,大气苍凉,“写了五个不同版本,都不惬意。正有点仿徨时,忽然救星从天而降……林子祥想唱《将军令》,想了很多年……当夜即写好第六个旋律修订稿。”香港胡琴艺术家黄安源、琵琶演奏家王静、琐呐演奏家葛继力、敲击乐大师阎学敏等均参与歌曲录制,豪华阵容使得歌曲节奏氛围极佳,时而缓慢,时而高亢如催动千军万马,结尾又余音回荡,浩然正气犹在。

 

黄霑的歌词中有大量古诗词的技法,但他更注重大众审美,其作品大气磅礴者有之,忧愁柔美者有之,均能雅俗共赏。他认同“凡有井水处,即能歌柳词”,也以此为创作标准:不掉书袋,自有古风,又家常、通俗、鲜活。所以大家喜欢香港影视金曲,更喜欢其中黄霑的歌儿。


 

这些音乐之声啊,飘荡到两岸三地,和它们附着的光影一起,经历了被劲风吹、被劲风阻,终于停止生长,融化在了岁月里。

 

可惜吗?可惜。不过,黄霑在他的博士论文中也探讨过这个问题:“80年代之前,香港是两岸三地最开放的,台湾不及,中国内陆更不及。然后随着台湾开放,大陆开放,三地自由差距,越来越少,香港歌曲的吃香程度便相应减少。两岸并不是不再听港歌,而是有更多选择。好的买,不好的就不再眷顾。从前动辄三四十万张的销售额,变得凤毛麟角……”时代在变,往者已然不可追。 

 

逝者如斯,大浪淘过,还好,还好。这些成就中文流行乐坛丰盛年代的一字一句,在我们的记忆里终究会被留下。

 

 

参考资料:


1孙少君,《浅析黄霑电影歌曲创作的音乐特征》,中国艺术研究院,2009年。

2.蓝祖蔚,《声与影:20位作曲家谈华语电影音乐创作》,麦田出版社,2002年。

3.https://www.douban.com/group/topic/36928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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