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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金桂：那些创造文化高峰的性情皇帝们 卫金桂 公元前312年，亚历山大部将塞琉古据有巴比伦一带，公元前323年亚历山大大帝逝世，塞琉古从政治伦理上没有了任何称王障碍，希腊中心地区不断战败、内斗、腐败，也不具备顾及东方的能力，他于公元前305年称王，号塞琉古一世（公元前305年至公元前280年）。王国统治中心在叙利亚，统一了包括波斯、巴比伦、亚述、叙利亚、腓尼基（初期还有印度的一部分），有时还包括小亚细亚与巴勒斯坦等许多地区的古老王朝，中国史书称之为条支。塞琉西王朝繁盛时期，文化得到了高度发展，这里至今尚存的不少世界文化遗产就诞生于这一时期。 安条克三世是塞琉西王朝一位很有作为的君主，他在军事上功绩显赫，继亚历山大后东征印度，他也是一名日常生活的性情中人。一些言论宽容得令人惊讶。比如他说：“如果我的命令违反法律，你们尽可置之不理，而只假定那是由于我的无知而做的处置。”在内乱、阴谋、对外征战的繁忙中，他不忘记精神追求，在安条克建立图书馆，奖励文艺运动，推动诗歌发展，保存希腊城邦自治传统，继续亚历山大大帝的希腊化大业。性情中人很多情况下很可爱，可也往往会坏于这种随意与任性，他以50岁年龄爱上美少女查莱丝后，忙于婚姻竟然忘了战事，享受新婚生活的他被罗马人打得打败，不久病死。其子继位不久被刺身亡，他在雅典研究哲学的弟弟此时担任雅典执政官，听到哥哥遇刺身亡的消息后组织军队赶赴国内，除去刺客继位，忽视哥哥的排位，成为安条克四世。比起父亲安条克三世，以性情中人称呼这位新帝远远不够，让人怀疑百年以后著名的罗马皇帝尼禄，简直就在模仿他的行为。 安条克四世的部下滥用职权，他竟然听之任之；对于朝中权贵他随心戏弄羞辱。他从罗马引入角斗，场面越残酷他越感到乐趣。他喜欢微服私访，窃听人们对国事及他本人的评论但未必处罚和奖励；他将贵重礼物施与贫困之人，欣赏他们的惊喜之态为乐。尤其过分的是，他竟然赋予其情妇管辖三座城市的权力。按通常的价值观，作为一国之君，视职权如敝屣，对朝政和职位的戏弄，似乎都是没有责任性的表现。但如果换个角度，权力本就是极少数人玩的事，与大多数民众无关。不将权力当回事的君王，远较强势的独夫民贼可爱和利国利民。安条克四世就是这样的人。 作为希腊化运动的继承者和在雅典学习、任职过的他，推进希腊文化不仅是使命，个人也具备这方面的潜质。他喜欢徜徉在工匠的作坊，观看他们雕琢艺术品，与他们切磋技艺；付出大量金钱在帝国辖区建造希腊式神庙、雕像、戏院，装修和维护旧有文化建筑，捐款完成了雅典的奥林匹克运动场。（当然在此过程中他对认为与希腊文明违背的异族文化进行打压，比如对于犹太文化就毫不留情。）在他的努力下，安条克这一东方地区在希腊中心地衰落以后，作为希腊艺术中心的地位维持了一百多年之久。 另一名这方面的典型人物是尼禄。 通过宫廷政变被生母扶上台的尼禄，不得不面对权力场上的刀光剑影和治理国家的问题，因此，17岁就登上罗马帝国皇位的他，要从干政的生母那里摆脱傀儡地位，面对贫富分化的社会现实研究治理对策，等等，都是他必须要做的世俗工作。但尼禄从本质上是位性情中人。学者安卓亚?卡伦迪尼说:“尼禄是个傻子，也是个自大狂，但傻子也可以很有魅力、很有趣”，他有一项创举就是拥抱群众，这个做法被后世许多政客所模仿。他毫不顾忌罗马上层人的礼仪，荒唐地表现自己。比如他阉割了小男孩斯波鲁斯，按照通常的仪式操办婚礼，极其殷勤地把他领进自己家中，待之如妻子一般。他把斯波鲁斯打扮成女皇，乘肩舆去希腊参加巡回审判和参观商业中心，然后在罗马游逛西吉拉里亚大街，一路上尼禄频繁同他亲吻。罗马大火之后，他打开宫廷大门收容难民，调集粮食赈济灾民。可当有人传言他是纵火犯的后台后，立即栽赃基督徒，对他们实行酷刑，比如捆绑到树上被狗咬死。古罗马史学家泰西塔斯曾有过这样的记载：“在皇帝的私人竞技场上，一些基督徒被蒙上兽皮，让狼狗活活咬死，另一些人被紧紧地捆在十字架上，点燃后作为黑夜中的火炬。身穿驭手服装的皇帝和人群混在一起欣赏这一壮丽奇观。” 尼禄热爱艺术，是诗人、剧作者、演唱者与竖琴演奏者。普林斯顿大学教授爱德华?钱普林在给尼禄的翻案之作《尼禄》一书中将尼禄描绘成“一个孜孜不倦的艺术家与表演者，碰巧也是罗马的皇帝”，他首创了“尼禄尼亚”、即奥林匹克形式的诗歌、音乐和运动竞赛。考古学家因兹－尤尔根?贝斯特说:“尼禄是个艺术家，就像沃荷和李奇登斯坦，主导并象征着这些改变。这就是尼禄的两极性――跟他的浴场和马提雅尔对这些浴场的描述一样。他创造了前所未见的东西：一个沐浴在光亮中的公共场所，不只可以净身，还有雕像、绘画和书籍，你可以在那儿打发时间，听别人朗诵诗歌。这是一种全新的社会状态。”据说尼禄在为自己建造的皇宫金宫里自杀（有人说是求人杀他）前说“一个伟大的艺术家就这样随我而死了！”不论此事真假，他本人有很高的艺术造诣和欣赏能力应该是真。比如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家拉斐尔、平图里乔、乔凡尼·贝利尼等人都在金宫研究画技和主题，将其模仿到自己的作品中。 托勒密二世也是这样的法老。 他是亚历山大大帝部将格拉斯的孙子，由于其父托勒密将亚历山大遗体运到孟斐斯厚葬而取得法老地位，他年高时传次子，是托勒密王朝的第二位法老。托勒密二世将个人快乐摆在非常重要的位置，贪吃于是胡吃海喝，长成大胖子。遗弃原配，情妇一个又一个，最后娶了自己的妹妹，由她主持朝政，部署战争。他本人却率领宫中的厨师及学者。托勒密二世遍邀海内外学者专家来王宫做客，建设首都，扩充了亚历山大图书馆，增加了不少购书费用，还建立了博物馆。它们是已知最早的国家建设的学术和研究机构。托勒密二世将亚历山大建设成了地中海区的文化中心。 人世间的无奈不会忽略任何领域，刀光剑影拼杀的帝位，未必人人适合坐或愿意坐。于是有了凤毛麟角的奇葩，如不爱江山爱美人的爱德华八世，喜欢木工漆器而且据说嬉乐过度早死的明熹宗朱由校，以及本文谈及的几位皇帝。由于皇位与个人爱好的轩轾，性情得不到约束，皇帝个人权力可以大肆伸张，公事或被耽误或被做坏的概率大幅增长，个人爱好和才华却被耽误掉了。不能将个人放到合适的位置，这是皇位世袭制对公对私的双重损失和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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