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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流氓项羽

 剪刀_石头_布 2016-09-19

几乎在沛县大地痞刘邦带领三千子弟兵起义的同时,吴中有两个大流氓也举事了。

这两个人是叔侄关系,一个叫项梁,是叔叔,一个叫项籍,是侄子。侄子项籍字羽,就是后来被广为传诵的大英雄项羽。

他二人是当年楚国名将项燕的后人。项梁是项燕的儿子,而项羽呢,则是项燕的孙子。项家之于楚国类似于蒙家之于秦国,都是世代为将,忠诚无二。

自古豪族出流氓

项梁年轻的时候,仗着自己家是当地豪族,在乡里势力大,整天横行霸道的,也闹出过不少事,有着进过局子、蹲过班房的不光彩经历,但最后都通过关系摆平了。但后来有次在家打架斗殴,杀了几个人,这下可没辙了,人命关天的事情,家族势力再大也没用了,于是,他只好带着他哥哥的儿子项羽逃到吴中(长江下游一带,现在的苏州)躲避仇人。

打架斗殴致人死亡,且需要跑到外地避祸的,肯定是杀人理由不充分,道义上站不住脚,既非为民除害也非正当防卫,那这种行为只能被归为是典型的流氓行为了。而项梁逃亡为什么要带着自己的侄子呢?虽然史料上没有明说,但八九不离十项羽也是犯事作案的人之一,因此才会告别双亲,跟着叔叔背井离乡、亡命天涯。

流氓行为先撇开不谈,项梁毕竟是豪族出身,之前在家里受过正规的教育,学过读书写字,学过武功剑术,也正经学过兵法,绝对科班出身。所以,他逃到吴中这个地方之后,发现自己的才能在当地完全是鹤立鸡群,无人可出其右。由于这个原因,项梁在吴中当地也自然而然地成为了风云人物,不仅衣食无虞,而且还颇受尊敬。

项羽跟项梁背井离乡的时候,大概有十几岁了,在当时也是一个大小伙了。项梁想,把这大侄子带出来,自己得对他负责。现在过的是流亡生涯,自己也穷,也没法让他过上安定的生活,不如把自己一身的本领交给他,也不枉出来闯荡一场。

于是,项梁就问项羽,想学点啥?

项羽当时还年轻懵懂,说不上个所以然。项梁就先安排他学习文化课,读书写字;项羽一开始学得还挺好,但学到一半就跑了,跟项梁说,不想学了。项梁听了,觉得项羽的兴趣可能不在写写画画,就安排他去上了剑术课,学习剑法;没想到项羽这小子还是一样,练着练着就不愿意继续坚持下去了。

项梁生气了,把这小子一把抓过来,骂他,臭小子,让你学文你不愿学,让你学武你也不愿学,就真想当一辈子流氓啊!?

项羽也不慌张,反而非常镇定的对他叔叔说,文化课,学到能让我记住别人名字,不会搞混就足够了;而剑术这种东西,只能对抗一个人,学了也没甚大用处。要学,就要学能对抗万人的东西!

项梁听了,不禁喜从心来,觉得这小子还是有点想法。于是,他就把自己压箱底的东西——兵法——教给项羽。项羽一开始接触兵法,非常开心,觉得确实是他想要的;但学到后来,也觉得烦了,最后也没有很深入的去学。

“项羽学艺”的故事很有名,根据这个故事,后世很多人把其失败的原因归结到他做事没耐心、学艺不精上头。

但这纯属无稽之谈。

项羽天生基因好,学习能力很强,天赋异禀。文化、剑术、兵法,这三样东西虽然都只学了不长的时间,但其实项羽都已经能够融会贯通了:他身材高大,身长八尺多,天生神力,能够独自举鼎(大家回忆下“举鼎绝膑”而死的秦武王);他武艺精湛,当世无可匹敌,所有武将跟他单挑都是死路一条;他用兵水平也非常高,是他,而非刘邦,平定了天下,虽然最后败在军事奇才韩信手里,但也无损他是当世数一数二将领的英名;而说到文化水平,世传他写过一曲《垓下歌》,那句“力拔山兮气盖世”中的气魄一直影响着现在的年轻人。

不去比别人,单比比前面讲过的大地痞刘邦,怎么看都是项羽高出一大块啊。

更重要的是,那年项羽二十四,青春年华,差不多是刘邦岁数的一半。

吴中起兵

其实项梁根本不是个安生的人,他是楚将项燕的儿子,与秦朝有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所以即便他身处逃亡生涯,也一直在谋划和准备反秦大事。

因此,项梁通过自己被当地人推崇的机会,在当地主持和统筹了很多工程和活动,他通过这种事情暗中观察吴中子弟每个人的能力、强项,并积极结交他们,以便在自己举事的时候能立刻安排相应人员上岗。

陈胜起义之后,会稽守跟沛县县令一样,看准了秦朝国祚已尽,也想自己换身皮,带头造反,一来保得身家安全,二来搏一下更大的荣华富贵。但是,这毕竟是造反,马虎不得,他就打算先找自己手下能力最强的人商量一下。

他麾下最有能力的人,就是项梁了。会稽守就把他的计划全盘托出,告诉项梁,现在长江的西边(吴中在江东,也是后来“江东父老”说法的来由)已经都反了,秦朝已经不行了。我现在打算要先发制人,而不能为别人所制。所以,我计划任命你和桓楚两人作为军队的将领,立刻发兵反秦!

项梁一思量,这实在是他起兵的天赐良机。首先,现在造反已经成为了一种大势,秦朝的命数已经不长了,已然成为天下共识,可谓是“天时”;其次,会稽守单独找他商量起兵的事情,刚好给他一个机会,杀了本地的秦朝最高长官,并以此为由自立为将,获得人望和基地,也算是某种程度的“地利”;再次,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他已然了解了吴中子弟的能力,且跟他们建立了非常紧密的关系,拥有了“人和”。有了天时、地利、人和,再加上他听说陈胜起兵还打了他亲爹项燕的旗号,作为嫡系传人,更让他在不知不觉中就具备了一呼百应的号召力,既然如此,为何不抓住呢?

项梁本来就是流氓,底线比一般人要低。所以,他没有犹豫多久,就想好了策略。

他对着会稽守凝视了一小会,旋即摆出一副要跟着他大干一场的样子,说了很多信誓旦旦的话。随后分析局势,说桓楚是个很厉害的将领,必须把他找来。

但是,项梁对会稽守说,桓楚现在正在外逃亡,没有人知道他现在的居处,唯有我侄子项羽,跟他关系不错,有可能知道。

会稽守这时候已经被项梁的态度麻痹了,就说,那你赶紧问问你侄子,举大事不能犹豫,要快!

项梁就拱手告退,跑到外头找到了项羽,让他带着宝剑在门口等着,并吩咐他一会看自己眼色行事。

安排完之后,项梁进去复命,说,问了,项羽知道,请郡守召项羽进来安排。

会稽守说,好。

项梁就把项羽喊进来了。会稽守认真的对项羽说后面的安排。而项羽的心思完全不在郡守的话上,而是一心偷瞄着叔叔项梁的动向。

不一会,项梁给项羽使了个眼色。项羽立刻领会其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拔出宝剑砍下了郡守的脑袋。可怜郡守,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自己人”夺去了性命。

接下来,项梁早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了。他毫不犹豫,随即从尸体上扒下郡守官印,带在自己的身上,一手提着郡守的首级,走出议事堂。

郡守的护卫被这一突然的血腥场面惊呆了,立刻就乱了阵脚。项羽展现了他“万人敌”的能力,在很短的时间内,单枪匹马斩杀了一百多人,剩下的护卫忌惮项羽的实力,都纷纷跪在地上,缴械投降了。项梁和项羽迅速控制住了场面。

随后,项梁以首领的身份召集了之前跟他有私交的、能力不错的吴中子弟,把反秦的道理说给他们听,讲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迅速团结了这些中坚力量。之后,马不停蹄,迅速征集会稽郡的兵员,组成了一支八千人的军队。项梁自己做了主帅,任命项羽做副将,并按照各人的能力给吴中子弟安排了官职,正式起兵。

这里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在分派官职的时候,有一个与项梁交情不错的人,并没有按自己预料的那样获得较高的官职,就跑过去找项梁要个说法。项梁当着大家的面,对他说,之前有一次我为别人主持丧事的时候,曾经安排你做某件事,你没能办成。这说明你这个人能力有限,因此此次在军中无法任用你。身边的人听了,都很服气,就此,项梁的起义军领导地位和威望就更加巩固了。

起兵初期的项羽还略显稚嫩,只是作为自己叔叔的副手出场。不过,在起兵的过程中,他也显示出了惊人的才能和潜能。相比于刘邦这种“矮矬穷”的地痞,项羽虽然也有过一段流氓生涯,但他仍然配得上“高富帅”的称号。

对手

刘邦曾经去咸阳做过民工,看到过秦始皇出巡的盛大场面,喟然叹息道,我靠,大丈夫就应该是这个样子才对啊!

项羽在会稽的时候,旁观秦始皇渡江的排场,同样也不知天高地厚的说了句,这哥们,我可以取而代之!

真正的英雄,即便在穷困潦倒的时候,都未曾忘记过自己心中的大志。

可惜的是,这两位绝世英雄没有获得直接跟秦始皇正面决战的机会。不过,老天很有心,他在“天下”这个棋盘上,同时塑造了刘邦和项羽两个角色,划分出楚河汉界,让他俩谁也不会因为没有对手而感到孤独。

作为引子的农民起义领袖陈胜才是个真正的配角,在其粉墨登场后不久就迎来了谢幕。铺好前奏,精彩的楚汉争霸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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