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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月 忆 萧 红 竹自由丨文 七月里长起来的野菜 八月里开花了 我伤感它们的命运 我赞叹它们的勇敢 ——萧红 入秋，天气渐渐凉了，雨像是睡足了的孩子，牟足了劲儿泼洒下来，浇灭了此起彼伏的蝉声。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这样的过渡总是让人浑然不觉，直到片片金黄盖了往常经过的小径，才恍然大悟这秋已是真正到了，却记不起第一片亲吻土地的落叶，也记不得第一场雨是如何在最开始的时候冷了燥热。 一晃就是九月了，该是山茶花尽情开放的季节，也该是曾经的文人们最情有独钟的季节了罢。这一来，北方的白昼会日渐缩短，夜来的格外早，也就格外长。山丘将日渐退去绿色，沙漠去了聒噪，任风轻轻抹去旅人的足迹，回归一场漫长的寂寞。昔日的欢愉像是讽刺一般，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让岁月逐渐还原成风轻云淡的样子。我在这样的日子里，想起了萧红，心像极了屋檐下滴落的水珠，在由秋至冬不经意的变化里，悄然凝结成一柱悲剧，分明是柔软的水缔结而成，却坚硬的不像话。 其实我一直在思考，究竟什么样的人，才算得上一个理想主义的人。最初时我觉得，有一个理想，并为之努力，即可谓理想主义。后来随着年龄渐长，见识跟着时间的积累有了积淀，慢慢觉得，愿意为了理想而抛弃一切，才可称之为理想主义，更像是一种英雄情怀。无法定夺其好与坏，正如常人言“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一般，但对萧红来说，理想主义这一碗水，是世上最苦最冰凉的水，却也有自觉品出的余后甘甜。我找不到恰当的词句来描述萧红的一生，那些让人不得不感叹的宿命的坎坷，非一两句言论所能概括，然而事出皆有因，如果一定要给结果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那么我会写下“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端木蕻良在回忆起第一次遇见萧红的情形时说：“我在公园草地上，看见萧红和萧军他们一群人缓缓走向远处，林中的风吹动萧红的衣衫，萧红是那样瘦，怎么看，也给人以不永寿的单薄……”一个人生命的长度与宽度，会刻在脸上，它们之间相互影响，容不得你兼得。有时你活得过于猛烈，过于充盈，那长度就自然而然的缩减，人们往往急于奔跑，想要用有限的时间去创造无限的经历，无形中便缩短了生命的长度。萧红即是如此，在她仅有的短短的31年时间里，经历了许多人一生都无法经历的悲欢离合。人们常说环境决定人的一生，可有时我们不得不埋怨命运，毕竟从一出生，你的天赋就已经成型，过于聪颖的人，迅速挖掘着自己的天资，当发现仍未抵达自身极限的时候，便投入无穷尽的精力，偶尔想要过平常人的生活，却不断被天资所鞭挞，这样无端被给予的智慧，实在不知该说是幸还是不幸。 没有人能够选择出生时的样子，但我想如果可以选择，大抵萧红，对于她与生俱来的创作天赋，一样会选择拥有罢，而为与这种天赋相辅相成，以此成就创作，她此后的磨难，便一步不可少。 童年的不幸会造成我们一生安全感的缺失，对这一说法我深信不疑。萧红的童年，记录在《呼兰河传》里，是祖父的温情，也是恍若一瞬间的万物的凋零。她的一生，被束缚在童年的网下，她更像是一个在狭小世界里发现自己光芒的普通人，有着想要把才华发挥至极致的美好幻想，却敌不过凄凄现实。后人众说纷纭，有褒有贬，生活也罢，才华也罢，她终究只留下她想要让后人知晓的文字，而对于大多创伤与内心的搏斗，她未留下只言片语。萧红是迷人的，也是不幸的，她的一生与爱情纠葛，无非想要安稳的一个港湾，却从未停下颠沛流离，才华于她，是生活的排解、情感的寄托，更是一种无法不接受的命运的安排。 一口气写下这些字，像是给了萧红的凄苦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这让我如释重负。她终究是谜一般的人，也像谜一般的迷人，靠她太近，不自主地心生怜惜，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那泪却总落不下来；企图摆脱心中的那份不畅，却像是停不下来似的，不自主要靠得更近。我想萧军对萧红的情感，大抵也是如此。太过理想化的人，连爱情，都是叫人不舒服的，这不舒服会变成长在心上的刺。我不想主观臆断萧军在往后岁月里想起萧红时的心境，唯有一点既成事实，那就是，萧红这枚刺，长在了许多人的心上，想起她，就会疼一下，这许多人里，也包括萧军。 时间会还原历史本来的样子，而关于萧红的众多历史，我们仍旧只能推测。她就像一个早逝的孩子，把最洪亮的啼哭留在这世上，任人怀念，我从未听过那样洪亮的啼哭声，自然，我无法忘怀。想起她写到的一句话：“逆来顺受，你说我的生命可惜，我自己却不在乎。你看着很危险，我却自以为得意。不得意怎样？人生是苦多乐少。”人生是苦多乐少，如今你超越人生，天堂定无伤痕。 作者：竹由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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