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放结论,辨治用药方法的境界,从低到高,分为: 《中内》分证论治——基础方加减——队药随证调用三个阶段。 1 读大学的时候,《中医内科学》是我心目中的神书。 各种内科疾病,都是寥寥几句病机,然后分证型,证型下面有治法和方药,试问天下间有什么病不能治的? 无非是辨证,然后用药而已! 当时的心态古人已经总结好了:“读方三年,便谓天下无病可治。” 《中内》的辨治法,是很死板的套路法,将可能的套路给你总结好,然后记忆,临床的时候,根据病情辨认证型,套用对应的方药即可。 虽然死板,但是适合初学者。 问题是,套路太多,学习和应用都不方便。 另外,套路虽多,总不能穷尽临床复杂的病情,僵化思维后如果遇到不在套路内的病情,就会束手无策了。 所以又有“治病三年,便谓天下无方可用”之感。
出现这个感觉的时候,说明中医水平已开始脱离初学者,急需更高一个层次辨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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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遍寻各家学说,跟诊名师,或自行从临床中总结,时间或长或短,得到的结论是——“基础方加减法”。 不再局限于《中内》上的套路,而是一方为基础方或代表方,通治一病或一病机,根据不同的次级病机随证加减即可。 陡然之间辨治效率和疗效都可以得到飙升,用起来得心应手,方便有效。 这时候,学习的方向十分明确,总结套路,升华成基础方,将一个个的病和一个个的病机搞定,每得到一个基础方都是临床水平的一次跃升。 一个基础方,不是一个证型一个病的简单招数,而是应对一系列疾病一类病机的如意法宝。 比如,寒包瘀水,统一以“桂枝茯苓丸”加减治疗,针对的并非单纯的一个疾病,而是包括了痛经、子宫肌瘤、卵巢囊肿等妇科以及内外科腹内囊肿包块等疾病的治疗,甚至可以移治于体表的包块和跌打损伤的瘀肿。 又比如,老中医麻瑞亭,将人体的各种病机总结为一个“气机不降”,自拟“下气汤”,用得是出神入化,加减通治内外妇儿诸病,岂一个牛逼了得? 再临床验证使用之后会发现,基础方加减法也有问题。
3 问题发现了,怎么解决? 提升临床经验当然是正法王道,但是积累临床经验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有没有更简单高效的方法? 答案是拆分! 将基础方再次拆解,形成辨证用药的最小单位——队药。 队药,是我杜撰的名词。 将常见病机或常见症状最有效的常用药物整理出来,成为针对某病机要素的“一队药物”,叫队药也可,叫组药也可,叫某某专药也可,叫某某特效药也可,方便称呼而已,其实无关紧要。
下面以桂枝茯苓丸为例来说明“队药”。 桂枝茯苓丸针对的病机是寒包瘀水,拆解之后,可以将其分成三个小队。
如此,在使用的时候,便可以作为依据来加减使用。 如果患者寒重,桂枝就不能动,还要加温通药。 如果患者瘀阻严重,桃仁丹皮不能动,用赤芍之外,还要再加化瘀活血的药物。 如果瘀阻而疼痛严重,就不用赤芍,换用白芍,再加化瘀活血的药物。 如果患者盆腔积液等停水明显或局部有水肿,茯苓就不能动,还要再加活血利水的药物。
队药,虽然是我杜撰的名词,但前辈们早已有此内容,只不过叫法不一样而已。 最早叫加减法示例。 之后有“对药”和“角药”。 “对药”为两味药为一队,集大成者乃施今墨,其弟子著有专著《施今墨对药》,值得一读。 “角药”乃三味药为一队,各老中医皆有喜用者。 如: 谢海洲治疗血小板减少性紫癜,用仙鹤草连翘何首乌。 朱仁康凉血润燥用生地赤芍丹皮。 刘惠民用麻黄生石膏淮山药治疗感冒流感。 另外临床常用的三黄、三仁、三金、三子都属于“角药”范畴。 其实不必如此死板,非要两味药或三味药才行,只要能针对性的治疗某一个病机要素,四味五味六味也可以啊,但总是如同作战小分队一样各有不同的作战任务,所以杜撰了个名词叫“队药”。 再举例: 如肺气不宣,用麻黄杏仁甘草。 如胸闷气机不利,用桔梗枳壳木香。 如湿阻气机,用藿香厚朴茯苓陈皮。 如通肠降浊,用枳实火麻仁鸡矢藤红藤苦参艾叶。 如补气强心活血,用红参丹参红景天。 这么一来,好处是完全打破方剂的限制,完全没有套用“成方”之说。 有什么症状,分析一下病机,根据病机,针对性选用“队药”,注意一下剂量比例,就可以了。 有种无招胜有招的感觉。 既然这么牛逼,直接一步到位,学习“队药”可以吗? 不行。 不先把招数练到极致,穷尽变化,怎能够达到无招之境界? 没有前面两步作为铺垫和基础,走不到第三步! “队药”的缺点是什么呢? 同样需要大量的临床经验,否则用不好,很容易变成药物的堆叠,而缺少组方时的“君臣佐使”之精妙配伍。 所以,必须一步一步来,从《中内》的分证论治开始入门,从基础方加减以提高,最后以“队药”来升华,最终达到不滞于外物,言行举止皆可为药,“治未病”的理想境界。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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