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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体字版的《淡江记》序里我说：“吾生也有涯，学也无涯，受限于有涯的短暂一生，形体在此就不能在彼的禁锢，人生在世真不称意，何以解忧？我会说，唯有小说。” 小说，在我更多指的是写小说，因为其他我什么也不会，只会这件。写字，写书。但是把小说换成阅读，一样成立。 这次“上海书展”告诉我主题是“我爱读书，我爱生活”，我心想，生活里都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怎么去爱，很难爱的。更多时候，现实生活总是让人沉重拖不动地老化石化下去，像希腊神话蛇发女妖梅杜莎，把所有目视它的人都变成石头。 神话里砍下梅杜莎头的是柏修斯，他怎么办到的？柏修斯有一双长着翅膀会飞的凉鞋，有一面铮亮的青铜盾牌，他不直接目视蛇发女妖的脸，而只看它映在铜盾上的影像，搏斗之，斩首。他靠风，靠云，靠间接视觉呈现的东西，让自己不会变成石头。 这个神话故事的精彩发挥，见于卡尔维诺《给下一轮太平盛世的备忘录》（繁体字版译名），其中“轻与重”一章。若把它拿来讲生活与读书，我也觉得非常适合。 生活这么重，而阅读，使我们轻盈。 阅读让我们不限于只活在这个被物理、被肉身所禁锢的当代。我们打开一本书，像小叮当打开他的任意门，立时我们就置身于几百年几千年前的现场，《诗经》时代的山河人世，《楚辞》的日月香花药草，《荷马史诗》里神祗们游荡割据的地中海。那些英雄美人，平民生灵，天啊我们都看见了。阅读让我们得以任意出入于滔滔已逝的时间长流之上。当然，阅读亦让我们身处世博上海的此地此刻，只要我们打开一本书，我们就到了哥伦比亚的马尔克斯的马康多小镇。我在台北，我读到了李娟，真不可思议我同时就在李娟那唯一无二的新疆。 如何我们可以挣脱现实生活的重力加速度呢？阅读是我们一双会飞的凉鞋。“秋风无限潇湘意，欲采苹花不自由”，作为人我们是不自由的，但阅读使我们能够活得潇洒。 2010年7月27日
本文刊2010年8月9日《文汇报·笔会》 并被收入刚刚出版的《把信写给埃米莉》 ……………………………………………… 2016年，笔会创刊70周年。 衷心感谢您这些日子以来的关注， 也期待未来的岁月里， 我们依然能照见彼此…… 回复“201608”，您可收到上个月的好文章推送： 毛 尖：《爱是种危险的劣势》 冯骥才：《我们的生活为什么没有诗》 罗志田： 《北大历史系的地震》 汪家明：《林西莉获奖 | 我会关注一些中国人看不到的东西》 张 珑：《这所上海名校终于有了一部正式的校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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