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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典型传统面料──锦

 掌染草2012 2016-09-28
张晓霞

摘要:中国古代的锦以工艺精致、色彩艳丽、图案精美而著称,是中国传统服饰中的主要材料。用锦制成的服饰,往往具有特定的意义。正由于此,许多著名品种屡见于史籍。

关键词:锦﹔纹样﹔服饰﹔传统锦织物
分类号:TS941.42 文献标识码:B
文章编号:1000-1999(2000)02-0096-04



古代泛称用彩色经、纬丝织出各种图案的织物为锦。如《六书故》所记:“织彩为文曰锦”。

锦之始不晚于周代,《诗经》中屡见“贝锦”、“锦衣”等词句。春秋、战国时期,陈留、襄邑是织锦中心。 《说文》:“锦,襄邑织文”。 《范子计然书》:“锦,大丈出陈留。”左思《魏都赋》:“锦绣襄邑。”王充《论衡.程材篇》:“襄邑俗织锦,钝妇无不巧。”周、汉之际主要是“经锦”,即以经线现花的锦,属于经起花的重平组织。最具代表性的二色锦和三色锦均为经二重组织,锦面细洁平挺,服用效果好。从单层纹织物发展到经二重组织是一大进步,表面经线根据显花的需要互为沉浮,使织物表里清晰地显现出两重以上色彩的花纹,质地也较厚实。湖北江陵马山战国墓出土的舞人动物纹锦,系三色锦,经线显花,在折线组成的波状带内填入舞人、龙、凤、麒麟及小几何形等纹样,图案变化丰富,又便于织造。四色以上的汉锦,则采用分区排置彩色经线的方法织成,新疆地区出土的许多汉锦都运用了这种方法。如“登高明望四海”锦、“延年益寿大宜子孙”锦、“长乐明光”锦等。隋、唐以后多为“纬锦”。 《隋书.何稠传》:何稠“性绝巧,有智思……,博览古图,多识旧物。波斯尝献金绵锦袍,组织殊丽,上命稠为之,稠锦既成,逾所献者”。是说何稠制作纬锦的技艺已超越了波斯锦。纬锦用多梭多彩纬向显花,有多至八梭八色者。如新疆阿斯塔那出土的唐花鸟纹锦,系以大红、粉红、白、墨绿、葱绿、黄、宝蓝、墨紫等八色丝线织成的纬锦,锦面构图繁复,配色华丽,反映了唐代高超的织锦水平。此后各朝各代,始终将锦作为丝织物生产的至为重要的项目。官营织染院局专业性强,分工细致﹔民间机坊遍布城乡,地方锦、特色锦不断涌现。中国织锦历经二、三千年而兴盛不衰,为中国服饰的发展奠定了基础。此外许多带锦的词汇,如“锦绣河山”、“锦绣前程”、“锦衣玉食”、“锦上添花”等,已成为秀丽、美好、富贵、幸福的代词。

锦类织物特点之一是色彩丰富、图案精美。 《尚书.禹贡》:“厥篚织文”。 《孔传》:“织文,锦绮之属。”江声《尚书集注音疏》:“织文,是五色相错有文采者,先染数色之丝,间错而织成文也。 ”但亦有不同见解,如清.屈大均《广东新语.绵布》:“临川吴氏云:染其丝五色,织之成文曰织贝﹔不染五色而织之成文曰织文。是也。”彩色经、纬线通过交错组合,形成了内涵丰富,文采瑰丽的图案,多被冠以为锦名。如晋.陆岁羽《邺中记》载,石虎织锦署在中尚方有大、小登高锦,大、小明光锦,大、小博山锦,大、小茱萸锦,大、小蛟龙锦,蒲桃文锦,斑文锦,凤凰锦,朱雀锦,韬文锦、桃核文锦。其中有些为动物,如蛟龙,与商、周以来的青铜器、玉器上的蟠龙纹同源﹔有些为植物,如茱萸,《广雅.释木》作“越椒”,生于川谷,其味香烈。古代风俗中,农历九月九日(重阳节)佩戴茱萸,以祛邪避灾。 《太平御览》三二晋.周处《风土论》:“九月九日律中无射而数九,俗于此日……折茱萸房以插头,言辟恶气,而御初寒。 ”唐.王维《王右丞集》之《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诗:“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团窠锦,锦上织有团窠纹样。团窠纹呈圆形,边多饰联珠或花草纹等,中间常安置对禽、对兽等纹样,著名的“联珠团窠”格式自隋、唐流行至宋。如《宋史.舆服志》载:“景佑元年诏禁锦背、绣背、遍地密花透背采缎,其稀花、团窠、斜窠、杂花不相连者非。”宋.陆游《斋中杂题》诗:“闲将西蜀团窠锦,自背南唐落墨花。”灯笼锦,锦上有以金线织成的灯笼形图案。宋.邵伯温《河南邵氏闻见前录》:“(张贵)妃又尝侍上元宴于端门,服所谓灯笼锦者。”可见非一般服饰品。有些锦织物则被表现得如诗如画。朱启钤《丝绣笔记》引唐.陆龟蒙《锦裙记》:“(侍御史赵郡李君)乃出古锦裾一条,幅长四尺,下广上狭,下阔六寸,上减三寸。半,皆周尺,如直。其前则左有鹤二十,势若飞起,率曲折一胫,口衔葩莩辈﹔右有鹦鹉,耸肩尾,数与鹤相等。二禽大小不类,而隔以花卉﹔均布无余地,界道四向,五色间杂,道上累细细点缀,其中微云琐结,牙以相带,有若驳霞残红,流烟堕雾,春草夹径,远山截空,坏墙古苔,石泓秋水,印丹浸漏,粉蝶涂染,盘缩环佩,云阴涯岸,浓淡霏拂,霭抑冥密,始如不可辨别,及谛视之,条段斩绝,介画处非绣非绘,缜致柔美,又不可状也……”

特点之二是织锦工艺复杂,费工费时,如《释名.释采帛》所云:“锦,金也。作之用功重,其价如金,故其制字从帛与金也。 ”在汉代,优质的襄邑锦每匹值二万,而当时一般丝织物的价格每匹在千钱以内。晋.王嘉《拾遗记》载:周成王五年,某地献女工一人,“其人善织,以五色丝内与口中,手引而结之,则成文锦。”同书又记:“吴王(孙权)赵夫人,丞相达之妹。善画,巧妙无双,能于指间以彩丝织云霞龙蛇之锦,大则盈尺,小则方寸,宫中谓之'机绝'。虽说事近荒诞,但文辞之间溢美有加。织锦技艺求精羡奇之风一致如此,以致于不断引起一些统治者的担忧,如《前汉书.景帝记》:“(景帝后二年夏四月)诏曰:雕文刻缕,仿农事者也﹔锦绣纂组,害女工者也。 ”《旧唐书.代宗纪》亦载:“诏:纂组文绣,正害女红。今师旅未息,犁元空虚,岂可使淫巧之风有亏常制?其绫锦花文,所织盘龙、对凤、麒麟、狮子、天马、辟邪、孔雀、仙鹤、芝草、万字、双胜、透背及大间绵、竭凿、六破以上并宜禁断。 ”

锦在服饰中应用极广,先秦服装以锦缘领袖,足显其重要作用。以锦制作之衣曰“锦衣”,为王者之服。 《诗.秦风.终南》:“君子至止,锦衣狐裘。颜如渥丹,其君也哉。”《朱熹集传》:“锦衣狐裘,诸侯之服也。”《汉宫仪》载,虎贲中郎将衣纱縠襌衣,虎纹锦裤。唐代以后,官服多用锦。作为一种高级服品,锦袍常用作赐服,唐.刘束《隋唐嘉话》:“武后游龙门,命群官赋诗,先成者赏锦袍。左史东文虬既拜赐,坐未安,宋之问诗复成,文理兼美,左右莫不称善,乃就夺袍衣之。”宋代服制:皇室每年依百官品级分送“臣僚袄子锦。”贵妇服亦用锦,如《诗.郑风.丰》:“衣锦衣,裳锦裳。”锦衣作嫁衣。另有臂、半臂,均为显示女性华美的重要服饰,因而有选用上等锦料制作者,史称“锦臂”、“锦半臂”。锦绣类原非庶民所敢仰望,汉初有禁:“贾人毋得衣锦、绣、绮、襌、纻、絺、罽”,有禁,说明有穿者。只因文章绮丽,舞衣也用锦,以供王公贵族娱声色。唐.薛莹《锦》诗:“惟忧机上锦,又称舞人衣。”锦还是对外交流的主要物品。自西汉至中唐,通过“丝绸之路”源源不绝输往西域、波斯、东罗马的锦类织物自不待言﹔在东方,见《三国志.魏志.东夷传》:魏景初中,赐倭女王绛地交龙锦五匹,绀地句文锦三匹等。唐阎立本所绘《步辇图》中,使者身穿小袖花锦袍,即“蕃客锦袍”。据《唐六典》,“蕃客锦袍”由川蜀织工织造,是唐政府专为馈赠外国使节或作特殊礼品而制作的。

锦衣、锦裳之外,又有锦衾、锦袜等。 1959年,新疆民丰大沙漠一号墓出土有东汉时期的菱纹“阳”字锦袜,“延年益寿大宜子孙”锦袜,“延年益寿大宜子孙”锦手套。唐天宝十五年,安禄山起兵入关,玄宗仓皇奔蜀,途次马嵬驿,兵变,命高力士缢贵妃于佛堂前梨树下,马嵬媪得锦袜一双,过客每一借,须付百钱,媪因致富。事见唐李肇《国史补》上。除此之外,锦还广泛用作室内装饰,书画装裱等。如宋.周密《齐东野语》载绍兴御书画装裱格式,御府临书六朝、羲、献,唐人法贴并杂诗赋等用路锦、衲锦、柿红龟背锦、紫百花龙锦等。

现代,锦为丝织物类名,用经织前染色的无捻或加弱捻经纬线,以斜纹、缎纹组织为主织出的多彩提花织物,质地精致,色彩瑰丽,纹样古雅。常作用妇女棉袄、夹袄面料,少数民族大袍面料等。
  

中国传统锦织物名目众多,除人们熟知的蜀锦、宋锦、云锦以外,常见于史籍者还有:

  贝锦
  有纹如贝的锦。贝,《朱熹集传》:“水中介虫也。有文彩似锦。”《毛传》:“贝锦,锦文也。”汉魏时期,蜀地盛产贝锦。 《文选》晋.左思《蜀都赋》:“百室离房,机杼相和,贝锦斐成,濯色江波。”又,织贝,《书.禹贡》:“厥篚织贝。 ”《孔传》:“织,细﹔贝,水物。”《蔡沉集传》:“织贝,锦名,织为贝文。”

编织贝锦时,对纹样及色彩均需刻意经营,后遂以“贝锦”喻故意编造。 《诗.小雅.巷伯》:“萋兮斐兮,成是贝锦。彼谮人者,亦巳大甚。”《郑笺》:“喻谗人集作已过以成于罪,犹女工之集采色以成锦文。”《朱熹集传》:“时有遭谗而被宫刑为巷伯者。作此诗,言因萋斐之形,而文致之以成贝锦,以比谗人者,以人之小过,而饰成大罪也。彼为是者亦已大甚矣。”

  织成
古代以采丝或金缕织出图案的名贵织物,自汉以来,为帝王或公卿大臣服用,也用于缘衣袍领,作腰襻,或用于束发。晋.葛洪《西京杂记》载:赵飞燕之妹赠送其姊的礼物中有“织成上襦,织成下裳。”晋.陆翙《邺中记》载:石虎悬金薄织成腕囊,着织成合欢袴。 《中华古今注》载:唐天宝年中,西川贡五色织成背子,玄宗诏曰:观此一服,费用百金,其后金玉珍异并不许贡。

织成按设计意图或成品要求,采用通经回纬的方法制织,颇类刻丝,因而易将织成与刻丝相混,或视织成与刻丝为同一物。如辽宁省博物馆藏元代织成《仪凤图》,原图注:《石渠宝笈重编》著录此卷,误为刻丝。朱启钤《丝绣笔记》认为:织成与刻丝,两者“自工作及物质言之,是一是二,尚待论定。”还有说织成即为“絾”、为“偏诸” ,如《急就篇》:“履缎紃。”注:“织彩为之,一名车马饰,即今之织成也。 ”文意则明指不作衣料解。

湖北江陵马山战国墓出土有“六边形纹”织成锦,1964年,新疆阿斯塔那东晋墓出土有“富且昌宜侯王天延命长”织成履。

  冰蚕锦
  传为冰蚕丝织成之锦。冰蚕,晋.王嘉《拾遗记》载:“员山乔山,一名环丘……有冰蚕,长七寸,黑色,有角有鳞。以霜雪覆之,然后作茧,长一尺,其色五彩。织为文锦,入水不濡,以之投火,经宿不燎。唐尧之世,海人献之,尧以为黼黻”。冰蚕锦,见《乐府杂录》:“康老子遇老妪持锦褥货鬻,乃以半千获之。波斯人见曰:此冰蚕丝所织也。暑月置于座,满室清凉。”又朱启钤《丝绣笔记》引《杜阳杂编》:“唐元和八年,大轸国贡神锦衾。锦乃冰蚕丝所织,方二尺,厚一寸,其上龙文凤彩,殆非人工。其国以五色石池,采大柘叶饲蚕于池中,始生如蚊,睫游泳于期间。及老,可五、六寸。池中有挺荷,虽惊(劲)风疾吹不能倾动,大者可阔三、四尺。而蚕经十五月,即跳入荷池中。以成,其茧形如斗,自然五色,国人缫之以织神锦。亦谓之灵泉丝。上始览锦衾,与嫔御大笑曰:此不足为婴儿绷席,曷能为我被邪?使者曰:此锦之丝,冰蚕也。得水则舒,水火相返,遇火则缩。遂于上前令四官张之,以水一喷之,则方二丈,五色焕烂,逾于向时,上叹赏其奇异,因命藏之内库。”上述数段文字,似属志怪、趣闻,疑难置信。

  纳石矢
  用镂金法织成的织金锦。纳石矢为蒙古语音译,同“纳石失”、“纳赤思”。虞集《道园学古录》:“纳赤思者,缕皮傅金为织文者也。”纹样近波斯風格,故有译纳石矢为“波斯金锦”者。元代由绫锦织染提举司、织染人匠提举司──别失八里局织造纳石矢,太府监所属内藏库掌管出纳御用诸王段匹、纳石矢纱罗等,做成质孙,供天子百官内廷大宴时穿着。
中国从战国时期就开始丝织物加金。唐宋期间趋于成熟,《唐六典》载有销金、拍金、镀金、织金、砑金等十四种金法,但衣料主要用泥金银印绘,宋代衣服上用金普遍,福州宋.黄?墓出土的许多衣衫上,贴金、印金、金箔成片。大约是朝野用金过度,宋.王木永《燕翼诒谋录》载:“大中祥符八年三月又诏:自中宫以下,衣服并不得以金为饰,一应销金、镂金、间金、仓戈金……织金金线皆不许。”可是,虽禁令再三,总因“上之所好,终不可得而绝也。”元代织金,织银达鼎盛,袍衫所用锦、纱、罗、绫上无不加金。新疆盐湖元代墓葬出土物有“菩萨纹”捻金锦,用捻金线制织。捻金线,是以丝线为胎,外绕金箔而成的金缕丝线﹔另一出土物为“花草纹”片金锦,用片金线制织,片金线是以金箔粘附于皮子上,作纬线以织。元代的织金工,除汉族工匠外,还有来自西域(如长于织金的回鹘族)的工匠。 《元史.镇海传》:“得西域织金绮纹工三百余户,及汴京织毛褐工三百户,皆分隶弘州,命镇海世掌焉。”

纳石矢用作衣料,也用于缘饰领、袖。南熏殿旧藏《历代帝后像》,其中的元世祖后彻伯尔,头戴缀珠插花姑姑冠,身着纳石矢缘领曳地长袍,是为元代妇女礼服。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有元代“团龙凤龟子纹”纳石矢及“缠枝宝相花”纳石矢等。
  
织金
加金的丝织物(加银的丝织物称“织银”)。明代著名产品。明、清两代在继承元代纳石矢加金技术的基础上进一步发展,生产了很多织金(银)锦、织金(银)纱、织金(银)绢等织物。实物见于北京定陵,出土物上还记有品名、尺寸、织染工姓名。如“南京供应机房织造上用纱柘黄织金彩妆缠枝莲花托捌吉祥一匹,宽二尺,长四丈,应天府江宁县,织匹赵绪,染匹倪全。隆庆陆年拾月。”

  改机
双层平纹织物,亦名“双层锦”。质地柔软轻薄,花纹正反一致。朱启钤《丝绣笔记》:“《图书集成.织工部纪事》引《福州府志》:闽缎机故用五层,宏治间有林洪者,工杼轴,谓吴中多重锦,闽织不逮,遂改机为四层,名为'改机'。”明嘉靖《天水冰山录》载,当时改机名目二十一种。北京定陵出土了一批改机,故宫博物院藏有明代“曲水蝶花如意纹”改机、“曲水缠枝莲纹”改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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