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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的庭院 文/沾涵 大户人家的庭院，是“庭院深深深几许”里的庭院，那“深深”，是故事，是传奇，别有一番滋味在其中。  苏州著名的园林之一——留园，园内竹色清寒，波光澄碧。从明朝到清朝，几经易主，都是身份显赫，非富即贵的达官贵族。也是，连乾隆爷都忍不住要御笔亲题“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这样的私家庭院，是何等风光无极限啊，怎么可能屈尊去做寻常人家的院子呢？ 大凡绝美的事与物，都是无法用文字描绘的。我去了三趟留园，每一次都流连忘返，每一次都叹为观止，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感触。 相比之下，福州“三坊七巷”的林觉民故居，院内青竹数株，一潭清池，几尾红鱼，更接近我们今天的生活。这所庭院，虽立于闹市街头，却无比幽静清雅。  院内书房，雅名 “紫藤书屋”，林徽因与冰心执卷凝思的身影，从未远离。一座庭院，走出了两名才情了得的民国才女，这是怎样的福祉？岁月的佳酿，醉了多少人心？ 扬州的何园，旧时，是华丽的堆砌，未曾打动我心。还参观过一些其他大户人家的庭院，当时都是喜欢的，却未曾留下深刻印象。 我这喜欢带有庭院的居所，是从有记忆开始的吧？  我出生的小村庄，因为地势平坦，田宽地阔，在当地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富庶之地。儿时，村子里的住房颇具特色：家家户户徽式风格的平房，黛瓦白墙，一字形排开。房前几乎都带有一个与房子等长度的，或宽或窄的长方形院子。 我们的院子，是农家小院，是衣服的口袋，是家的一部分。无法与大户人家的深深庭院相提并论的。口袋里盛装零钱、零食，各种细碎物品，有隐蔽性。院子里盛放农具，鸡鸭，晾晒谷物与衣衫，是一目了然的白描手法。 我喜欢我们家的院子，胜过我的房间。 苏轼写，深深庭院清明过，桃李初红破。  桃花开过杏花开的时候，我种在院子里的花草，也姹紫嫣红地热闹着。刚开始，这些花是没有名字的（我还不知道它们的名字，它们在我这里就无名无姓） 慢慢地，有人告诉我，这一株矮而娇嫩的是指甲花；那一株比人还高的，大花大朵的，叫大棉葵；那些一大族一大族，傍晚时开花，深深浅浅的红，小朵小朵，袖珍小喇叭似的，是夜来香；乌红厚实的，像肥壮公鸡的桂冠，是鸡冠花。  还有太阳花，每天早晨，太阳还没出来，它们就迫不及待地笑脸相迎；还有仙人掌，母亲用它来治疗生病的鸡子鸡孙——院子里成长 着的动物与植物，终于握手言和。 这些花的种子是哪里来的呢？是邻居中，哪个爱花的小姐妹送我的吧？是同学的她或她，塞到我的文具盒里的吧？着实记不清了。 我只记得那些花们，开了又谢，谢了又开，鲜艳明丽，生动了我整个沉寂的童年。  夏天，院子又是我们纳凉的重要场所。晚饭后，弟弟妹妹抬了竹制的凉床，放在院子里。他们只比凉床高出半个脑袋吧？两个小小的人儿，用尽全身力气，半拖半拉着，像一只小猫叼着一只大老鼠，一定要把凉床从房间搬到院子里，从不气馁。 只为了睁开眼就能看到满天的星星呀。躺在凉床上，睁开眼，满天的星星，都是我们的，都在向我们挤眉弄眼呢。  耳朵里满是夏虫在低鸣。院子外面的池塘里，有青蛙“呱呱”大声呼救。是蛇咬住青蛙了！ 老师说，青蛙是人类的朋友呢。一定要救下它！拿起大竹杆“咚咚”地敲打水面，终于听到岸边有青蛙跳进水里的“扑通”声，几颗高悬的小心脏，终于落了地。 萤火虫落在岸边的藤藤蔓蔓上，打瞌睡似的，一闪一闪地发出微弱的光。 回到院子里，关上院门，便可以踏踏实实地上床了。  是夜，夜凉如水，秋虫低啾，我多么希望自己正躺在老家的院子里，重温儿时梦。那心中的庭院，与故乡一起，醒也美丽，梦也美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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