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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否珍惜着此刻拥有的一切?

 木桩指路 2016-10-02

人生错过就不会再得到,也许我们会忏悔,会救赎,但这些似乎都已经晚了,每当天空放飞起风筝的那一刻,我们是不是应该问问自己我们是否真的珍惜我们所拥有的一切。 


——《追风筝的人》


我们是钓鱼兄弟帮。


大哥伊肯纳快满15岁了,我们都指靠他解读世情。二哥波贾比他小一岁。三哥奥班比十一岁,比我大两岁。他没啥看法,我也没有。


1996年1月,我们的父亲因为工作调动离开了阿库雷,而我们从出生开始就没离开过这个尼日利亚西部的城市。因为父亲不在,我们变着法儿的消磨掉放学的时光,发泄精力。


有一天,伊肯纳放学回来,迫不及待地宣布了他的新点子:我们去钓鱼。刚开始,两个哥哥嫌奥班比和我太小,不愿意带上我们。后来有一天,伊肯纳对我们说:“跟我们走,我们要教你们钓鱼!”于是我们就很开心地跟去了。


这以后,我们每天放学后都去河边。钓的鱼不仅能自己吃,还能拿到市场卖钱。我们兴致勃勃地钓鱼,就好像每天都有忠实的观众聚集在河边看我们、为我们喝彩。河水黑臭,飞虫每到晚上就在河岸附近成团盘旋,令人恶心的藻类和树叶在河边滞留不去。这些我们都不在乎。


直到有一天,我们偷偷钓鱼的事情被母亲知道了。她立即告诉了父亲。父亲立即赶了回来。拿牛皮鞭狠狠教训了我们。


这之后伊肯纳变形了。


我的哥哥,伊肯纳变形了。


新的他善变、暴躁、安静不下来。他和波贾打架,和母亲顶嘴,要知道,他是最爱母亲的。以前父亲和母亲发生争执,他总是站在母亲这边。有时,他也会替母亲管教我们。


伊肯纳的变形愈演愈烈,开始威胁到我们的平静生活。母亲绝望之下,尝试了各种对策。她质询过、祈祷过、警告过,但都无济于事。我们日渐意识到,过去的好哥哥伊肯纳被装进一个密封的瓶子扔进大海了。


要知道,伊肯纳一直都是我们敬爱的大哥,事事走在我们的前面,为我们打开通向世界的每一扇大门。他高举熊熊火把指引我们、保护我们、领导我们。虽说他有时会惩罚奥班比和我,跟波贾在某些事情上意见不合,但如果有外人惹了我们,他立马就变身昂首巡行的雄狮。


母亲问奥班比伊肯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奥班比告诉母亲,疯子阿布鲁对伊肯纳宣布了预言:


“伊肯纳,在你死的那天,你会像鸟一样被人绑起来,”


“伊肯纳,你会高举双手想抓住空气,但你什么也抓不到。伊肯纳,到了那天,你想开口说话、但你什么也说不出来。”


“伊肯纳,你会游在一条红河里,但你永远游不出那条河。你将死于渔夫之手。”


“你将死在你的兄弟手里。”


我们原来的生活不见了,原来那些人要么死去,要么正在死去。现在只剩下你和我。只剩下你和我。


母亲想带着我们兄弟四人去教堂祷告,伊肯纳拒绝。母亲对他责怪、恳求、威胁,都无济于事。母亲试图治愈伊肯纳的努力全白费了。


因为那个预言像被激怒的野兽一样,已经发了狂,正在摧枯拉朽般地捣毁他的神智之屋。它扯下屋里挂的画、砸破墙壁、扫落壁橱里的东西、掀翻桌子,直到伊肯纳的知觉一片混乱。对我的哥哥伊肯纳来说,阿布鲁所预言的横死把世界变成了一个无法逃脱的牢笼,而牢笼外面什么也没有。


我听说,如果恐惧攫取了一个人的心灵,这个人就会身心俱损。


我哥哥就是这样。恐惧占据他的心灵之后,他失去了很多东西–平和、安乐、和他人的关系、健康,甚至他的信仰。


那一天,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奥班比匆匆叫醒我,出去之后,我看到伊肯纳和波奥像野兽一样地扭打。他们打得很凶,好像有某种力量在操纵他们的双手。伊肯纳打断了波贾的鼻梁骨。我和奥班比知道不能任由他们打下去,于是跑出去找大人帮忙。


最终,悲剧发生了。


当我们回来时,奥班比呆呆地站在厨房。伊肯纳躺在地上,眼睛睁得很大,定定地看着某个地方。他的肚子上插着菜刀,锋利的刀刃完全埋进了肉里。鲜血缓缓从他身上流出,颜色变成诡异的红色,仿佛一条红色的河流在流动。


“伊肯纳,你会游在一条红河里,但你永远游不出那条河。”我的脑中想起了疯子阿布鲁的预言。


我不记得那是何年何月的事情了。我只知道记忆与我同在,将美好的往事完美的浓缩起来,如同一笔浓墨重彩,涂抹在我们那已经变得灰白单调的生活画布上。 


伊肯纳的葬礼上,牧师读圣经祷告时,关于他的记忆浮上我的心头。


我看见伊肯纳身穿红背心,脚踩我们小学泥地操场上划着的白线。那是1991年,母亲揽着我,跟奥班比还有波贾一起站在边线上为伊肯纳加油。波贾和奥班比时不时地鼓掌。


比赛开始,所有的男选手们都被扬尘吞没。我们不知道结果如何。后来他们都在大声叫喊:“红队赢了!红队赢了!”母亲抱着我高兴地跳起来。


在我的记忆里,伊肯纳一直是那么强大、坚不可摧。然而现在,他却虚弱地躺在那里,脸色苍白。我一直看着他,泥土盖在他的身体,然后盖住他的脖子,脸。直到他在我们的视线中消失。


哥哥死后,这个世界发生了很多变化。其中之一就是蜘蛛的出现。他们死后的第一周,我不管走到哪儿,总有一种感觉,觉得过去一直庇护着我们的篷布或雨伞被撕破了,我暴露在风雨中。


我开始回忆起哥哥们生活中的诸多细枝末节。事后的回想就像是台显微镜,把每个细节、每个细微的动作、每个事件都放得大之又大。然而,并不是只有我的世界改变了。我们一家人都饱尝苦痛。


我们总喜欢给自己找很多理由去解释自己的懦弱,总是自欺欺人的去相信那些美丽的谎言,总是去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惧,总是去逃避自己犯下的罪行。但事实总是,有一天,我们不得不坦然面对那些罪恶,给自己心灵予救赎。  


我,本杰明,是飞蛾:脆弱的长翅膀的小东西,沐浴在光亮中,但很快,它的翅膀会脱落,它会坠落在地。我哥哥伊肯纳和波贾去世的时候,我感觉一直为我遮风避雨的布篷被从我头上撕走了。可奥班比逃走的时候,我从空中坠落,就像飞行中被拔了翅膀的飞蛾。我不再会飞,只能爬行。


我从来都没有同哥哥们分开过,从小到大,我都在观察他们、听他们的指挥、重复他们早年的生活。我从来都没有在他们—尤其是奥班比————缺席的情况下做过什么事情。


我完全依赖他们。我和他们一起生活,指靠他们,没有什么具体的想法不是先掠过他们的脑海才在我这儿成形。现在,只留下我一个人站在一扇门前面,我想到进去就不寒而栗,倒不是说我害怕独立思考和独立生活,而是我不会,我没有做过准备。


有时我会痛恨自己是只飞蛾。如果我可以勇敢一点,制止伊肯纳胡思乱想,那就不会有以后的悲剧;如果我可以勇敢一点,在伊肯纳和波贾打架时分开他们,那伊肯纳也不会被杀死,波贾也不会离开我们……


伊肯纳,亲爱的大哥。


虽然你已经不在了,但我想告诉你,我们永远爱着你,我们是永远的钓鱼兄弟帮。


好兄弟,为你、千千万万遍。


- END -


本文整理自《钓鱼的男孩》


豆瓣评分9.3 ,《纽约时报》《华尔街日报》等17家媒体评选出的“年度好书”。      

         

一个令人伤痛却终获救赎的成长故事。透过九岁男孩的天真之眼,窥见原始人性的罪与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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