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诗人》总423期|| 于国华诗选

当代诗人

于国华

诗

选

乡下的老屋

乡下的老屋

是低矮的泥草房

虽没有像房前那棵老柳支撑天空

但母亲勤劳的一双手

每天为我们竖起温暖的炊烟

 

我知道老屋可能不存在了

因为它挺不住四十年

挺住的是我未改的乡音

和煤油灯爆响灯花的记忆

以及孩提时下河摸鱼的情景

 

如今我白发归来

那条土路和洋灰桥不见了

那所学校敲打犁铧的钟声不见了

我魂牵梦绕的老屋不见了

正如我快乐的童年不见了

 

老屋是我人生中的一个刻度

抹不去成年后的病根

还有老屋窗前那树桃花把我的思念

写在春天的枝头上  一朵朵

开出粉红色不败的乡愁

每当我看到

每当我看到

豆花  稻花  高粱花

就注定看到花中走出的粮食

也注定看到母亲手中升起的炊烟

我们就在这炊烟中离开了母亲

远离母亲的我们常想

母亲才是最美丽的花朵

和最温暖的襁褓

如今她老了

步履蹒跚地站在窗前

仔细辨认过往的人群

哪个是她释出的游子

一想到这些令人心酸的场景

真想重新走回母亲的腹中

让她老人家幸福地

再分娩我们一次

河边的垂柳

河边是你的所在

一两声惊鸿

空寂而凄凉

 

你低垂的心

悬在鱼口

每一次临近都是险境

 

黑夜磨盘一样压下来

地面上

流出惨淡的月光

 

此时的鸟

鸦雀无声

河里的星星颤栗

 

只有农家院的雄鸡

不了解这一切

照样把天叫亮

 

天亮后

你还是河边的垂柳

怀揣柳笛

蒲公英

你携着绿意

以女子款款的脚步

在春风里翻阅雪花的墨迹

并读出山色

 

你伸展清凉的手臂

用女性的柔美

给三月梳妆

改变大地铅华不见的容颜

 

一场春雨过后

你走出本草

用汉字的药力

排解民间的叹息

 

你又以芬芳的品质

点亮自己

让高昂之美

撑起一片靓丽的天空

 

当芳菲满地

你的微笑依旧淡雅从容

并把希望的种子举过头顶

等风吹落

蝴蝶

蝴蝶的翅膀很难慢下来

被赋予的使命永远是《蝶恋花》

 

牡丹  玫瑰  桃花只要一朵

就足够让蝴蝶风流一世

 

然而剧作家们不满足  非用

《梁祝》的旋律骗取蝴蝶的悲情

 

所以  我喜欢夜间的蝴蝶

顶多它们飞进庄周的梦里

今晚的夜

夜幕下  黑正蔓延在情感的疆界

月亮还是习惯走自己熟悉的路

然后轻依窗棂  有时不小心

跌进我的茶杯变成一副清凉解药

 

沉沉的夜  正是梦的摇篮

那里我可以安居  可以回味

关于海岸沙滩椰林和那条小路

我们都是月亮的兄弟

 

最后月亮无法帮我打开心结

却被我风衣口袋里的一瓶白酒说中

只要喝一口就能背起行囊

累啦  烦啦  随时都可以停靠

 

终于在一个无名的小站

我发现了你那双矜持的目光

你将千言万语交给了晴朗的天空

我的列车一动  顷刻间细雨迷蒙

 

今晚的夜  无论多么漫长

我的梦都会在相同的地方等你

矜持  就是你美丽的沉默

矜持  就是你我今夜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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