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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演义》里的方弼、方相二位，封为开路神和显道神。兄弟二人最后死在十绝阵里。看似两个打酱油的无脑男，其实还真不是！这两位爷算得上《封神演义》里最古老的神！ 书中写他俩的长相：“董天君见一大汉，高三丈有余，面如重枣，一部落腮髭髯，四只眼睛，甚是凶恶”。应该说这一笔写得真不赖，仍然保留了方相的原始特征。 论起来，《封神演义》里的方相，就是《周礼》里的方相氏。而方弼是因为“方相”的相字有辅佐的意思，而后编出来的。方相的流变和其他神的关系，需要单独开文章聊。今天只讲方弼、方相的四只眼睛。 （今天人画的方相氏） 根据《周礼·夏官·方相氏》：“蒙熊皮，黄金四目，玄衣朱裳，执戈扬盾，帅百隶而时傩，以索室驱疫。”这位方相是一个工种，一个职务，而不是一个姓方名相的人。他的任务，是戴着黄金的四只眼的面具，拿着武器，驱赶疫鬼。这个工作，其实就是上古的巫师做的事。长着四只眼，才能“能视四方疫厉所在，无不见也。” （《三教源流搜神大全》里四只眼睛的方相氏） 一千多年来，人类理性思维逐渐发达，一说巫师，就以为是跳大神的巫婆神汉，其实这是现代人对巫师的认识。上古的巫师，其实掌握着最高的文化，甚至掌握着最高的权力，是统治者。所以，《左传》说：“民之精爽不携贰者，而又能齐肃衷正，其智能上下比义，其圣能光远宣朗，其明能光照之，其聪能月彻之，如是则明神降之，在男曰觋，在女曰巫。”这是精英阶层！很多部族首领，同时也就是大巫师。 在很多民族的神话传说里，部落祖先是有四只眼睛的，比如珞巴族的神话《阿巴达尼》：
这个故事很有意思。它告诉我们，在原始人的心目中： 1、古代人、神、魔鬼是混杂居住的，而且可以通婚。阿巴达尼的两房太太，一个是神，一个是鬼（当然他太太不止两房，他还娶过飞禽、猛兽、虫子、大风甚至木臼）。所以阿巴达尼其实就是一位具有大巫师身份的部族首领。 2、原始社会中很长一段时间，人们是可以直接和神、鬼交流的。但不知什么时候失去了这种能力，在神话故事中，就说成“天眼”消失了。阿巴达尼的子孙后代就全都是普普通通的两只眼睛的人。所以今天的我们，只能看得到人间社会。这种分离，在我们中原是通过“绝地天通”实现的。这就是所谓“帝（颛顼）命羲和，世掌天地四时之官，使人神不扰，各得其序，是谓绝地天通。”于是，和神交通的能力（或者说资格）就掌握在少数巫师的手中了。而巫师们也只能通过间接的办法，比如杀牛宰羊、烧柴祭天念咒等。 3、小三的娘家人不值得信任。 4、蹦极是很危险的。要买好人身保险。 （珞巴族带有巫术成分的舞蹈） 祖先有四只眼睛，并不是珞巴族的专利，例如中原的传说中，《尸子》就说：“黄帝四目。”其实就是黄帝有四只眼睛。 这句话在汉代以后当然被怀疑了，于是有人找补：这不是说黄帝四只眼，而是说黄帝很英明，四方都派了能干的人管理，能够听取四面八方的意见，所以说他“四目”。其实与其找补这个，还不如承认这就是上古神话，是说黄帝能通于神鬼的。 又如造字的仓颉，这也是长着四只眼睛的。“仓颉四目”。据《太平御览》卷749 引《书断》:“颉首有四目，通于神明。”因为多长了两只眼，所以通于神明，这和阿巴达尼是一样的。 另外《述异记》里说蚩尤：“人身牛蹄，四目六手。”蚩尤也是四只眼，他是部族首领，自然也是巫师。这倒不赖，黄帝和蚩尤对上了，都是四只眼，有的瞧。 大概这种“四目”实在是不好想象，或者说，看上去实在有一种眩晕感，犯了密集恐惧症，或者photoshop的图章功能没用好似的。所以到舜的时代，就说舜“重瞳子”。其实瞳孔又不是鸡蛋，能带双黄的。舜每只眼都有重瞳，其实还是“四目”。黄帝四只眼和舜的四个瞳孔经常连在一起说，比如“黄帝有四目，帝舜重瞳明”（卢仝《月蚀》诗），况且《尚书·舜典》里就说了舜“明四目，达四聪”。这句话虽然也被解释为舜能广采博闻，但毋宁说也是上古神话的遗迹。 巴比伦创世史诗《埃奴玛·埃立什》，其中说，英雄马尔杜克（Marduk）生有四眼四耳，兼为太阳神，跟舜一样。“四只眼睛，四只耳朵，嘴唇一动，火就燃烧起来，四只耳朵都很大，眼睛同样也能看透万物。”（转引自萧兵《“四面神”和“四目神”》）这和舜四目、四聪其实是一样的。直到项羽、王莽，还有这种“重瞳”的神话。 所以说，《封神演义》里方弼、方相的四只眼睛，历史极其久远。并不是《封神演义》随便编出来的。而眼睛作为通神的标志，经常在《封神演义》里反复使用。我们今后聊封神会经常提到，欢迎追更。 参考文献： 钟年《巫的原始及流变》 萧兵《“四面神”和“四目神”》 【想了解更多的神仙鬼怪内容，请关注我的微信公号 李天飞（litianfei9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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