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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无花态度,全有雪精神。 南宋 辛弃疾《临江仙·探梅》

 hjmhjmhjmm 2016-10-06
 
  更无花态度,全有雪精神。

【译文】 梅花没有一般的春花鲜艳娇嫩的样子,呈现在人们面前的全是傲雪耐寒的神韵。

 【出典】 南宋  辛弃疾  《临江仙·探梅》

  注:

  1、 《临江仙》  辛弃疾

   

   老去惜花心已懒,爱梅犹绕江村。一枝先破玉溪春。更无花态度,全有雪精神。

   剩向空山餐秀色,为渠著句清新。竹根流水带溪云。醉中浑不记,归路月黄昏。


  2、注释:

    心已懒:情意已减退。

    “一枝”三句:一枝江梅报春,带着傲霜耐雪的神韵。玉溪:谓溪水似玉般的洁白晶莹。

    剩向:尽向。

    餐秀色:秀色可餐,极赞妇女容色之美,也可用以形容山川秀丽,此取后义。

     着句:写诗句。渠:他(方言),此即指梅。

    “竹根”三句:贪赏梅花,醉中不觉时已向晚,月迷归路。浑:全。


  3、译文:

    已经有些年迈,有心爱惜花,可心已懒散,却独喜欢那江村边围绕的梅花。一枝花点破玉溪的春天。梅花没有一般的春花鲜艳娇嫩的样子,呈现在人们面前的全是傲雪耐寒的神韵。

    奈何只剩下青山欣赏这样的秀丽景色,为它(梅花)写些清新的诗句。水从竹根流过,溪水缠绵似云。陶醉于眼前的美景,浑然忘记了时间,归家时已是月上柳梢,时已黄昏了。


  4、辛弃疾(公元1140-1207年),字幼安,号稼轩。他出生时,家乡山东已被金兵占领。辛弃疾的父亲早亡,祖父辛赞常常带着辛弃疾“登高望远,指画山河”,对他进行着爱国主义的教育。同时,辛弃疾也亲身体会到汉人在金人统治下所受的屈辱与痛苦,这一切让他在青少年时代就立下了恢复中原、报国雪耻的远大志向。

     二十一岁时,辛弃疾聚集二千余人,参加了耿京的抗金义军。不久,金主完颜亮因战败而死于内乱,辛弃疾建议耿京抓住时机与南宋朝廷联系,以便协同作战,给金国以致命打击。耿京采纳了这一建议,派辛弃疾渡江联络。宋高宗亲自召见辛弃疾,并授耿京天平军节度使,授辛弃疾天平军承务郎。

     可是,辛弃疾完成任务返回山东复命时,却发现耿京已被叛徒张安国所杀。辛弃疾怒发冲冠,咬碎钢牙,他手持利剑,率五十骑敢死队,杀入数万人的金营,活捉叛徒张安国,连夜押到建康(今江苏南京)斩首示众,大快人心。

    然而,“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江南的风和日丽,在短时间内就消融了人们心头的靖康之耻。宋高宗赵构和大部分朝臣只想苟安,对金屈辱求和,辛弃疾率部渡江归宋后,就被解除了武装,义军官兵像流民一样被散置在各州县。辛弃疾也饱受猜忌和排挤,辗转各地担任着一些闲职,始终得不到重用。

    辛弃疾胸怀大志,渴望归宋后,能一展宏图,不料虎入平川,大业难成,陷入了深深的苦痛和悲愤之中。但他豪气不减,始终想着抗金,想着收复失地。即使在最失意、最郁闷的时刻,在抒写孤独与悲哀,抒写痛苦与眼泪时,他仍以英雄自许。这种奋发的精神,伴随了辛弃疾一生,也永远地在稼轩词中闪耀。

    辛弃疾一生“以气节自负,以功业自许”,他不顾自己官卑位微,上奏《美芹十论》,分析敌我形势,提出强兵复国的具体规划。又写了《九议》,进一步陈述打击敌人,恢复国土的主张。可惜朝廷对他的这些真知灼见置若罔闻,不予采纳。

    淳熙二年(公元1175年),江西茶商赖文政拥兵造反,声势浩大,朝廷屡战屡败,情急之下,宋孝宗任命辛弃疾为江西提点刑狱。辛弃疾慷慨赴任,充分施展军事才华,周密部署,围追堵截,成功地捕获赖文政,平定了茶商叛乱。辛弃疾还对茶商造反的原因作了调查研究,写下《论盗贼札子》的折子上奏皇上。在奏折中,辛弃疾说民为国之本,民之为盗,是贪官污吏逼迫的结果,因此皇上应该讲求弥盗之术。

    虽然在江西做出了非常出色的成就,但辛弃疾志不在此,他的理想是挥戈北上、重整山河。因此,他的词遍布愁云忧雨,流淌着悲情孤愤。

    江西造口有座郁孤台,四十多年前,金兵入侵江西,残杀百姓无数,隆裕太后怀抱太子仓皇南逃,在造口弃船登陆,逃往赣州。金兵一路追杀掠夺,不知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孤独、失意的辛弃疾登上郁孤台,追往事,叹今昔,写下《菩萨蛮(书江西造口壁)》,寄托了对深受金兵蹂躏的百姓的同情和抗金杀敌、收复国土的强烈愿望。

   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

   --菩萨蛮(书江西造口壁)

    辛弃疾是一位不屈的歌手,一生都在为抗金复国高歌。然而朝廷始终让他担任着一些闲职,将他从江西调到湖北,期间还召回杭州做了一段大理少卿,让他失去了一个又一个抗金北伐的机会。

   淳熙六年春(1179年),辛弃疾又接到调令,从湖北调往湖南。离前线更远了,辛弃疾痛苦万分,失望郁闷,在同僚置酒饯行之际,他笔走龙蛇,泪洒宣纸,写下这首缠绵悱恻的《摸鱼儿》。

   虽然郁郁不得志,但每到一处,辛弃疾总能有所作为。来到湖南后,他结合当地情况,挑选精兵强将,组建了一支英勇威武的“飞虎军”。有人诬告辛弃疾浪费钱财,朝廷下金牌诏令他停止组建。这时“飞虎军”的军营即将完工,只是缺瓦,辛弃疾就把金牌藏起来,下令所辖居民每户上交几片瓦,终于艰难地完成了“飞虎军”的组建工作。此后许多年间,“飞虎军”都是当地最精锐的一支军队,成为维护湖南政局的军事支柱。

   淳熙七年(公元1180年),辛弃疾离开湖南,调任隆兴府知府兼江南西路安抚使。当时恰逢旱灾,粮价飞涨。辛弃疾到任后,立刻宣布如果有人囤积粮食,搞投机倒把,就地问斩。他还紧急从外地买入粮食,救济灾民,一个月内就稳定了粮价。

    可惜的是,辛弃疾的这些行为触及了一些人的利益,没过多久,就有人弹劾他“杀人如草芥,用钱如泥沙”,说他“奸贪凶暴”、“惟嗜杀戮”。淳熙八年(公元1181年),辛弃疾连闲职也干不了了,他退居江西上饶带湖,过了十年恬静自然的隐居生活。

    淳朴宁静的农村生活让辛弃疾的心灵得到慰藉,他舔干伤口,取号“稼轩居士”,学习陶渊明寄情田园,留恋山水。

    1191年,在江西上饶闲居了十年的辛弃疾终于再度被朝廷启用,出任福建安抚使。福建有着很长的海岸线,辛弃疾到任后,便扩军备战,筹建海防。但他的一系列措施再次招来既得利益者的不满,没过多久,就被人诬为“残酷贪饕”,再度遭弹劾罢官。由于带湖的住宅不幸失火被毁,辛弃疾便把家迁到铅山瓢泉,再次过起了闲居生活。

     一次又一次的打击,让辛弃疾心灰意冷,他在瓢泉栽花种树,试图忘记过去的一切,让时间抹平心中的伤痛。

   公元1203年,韩侂胄做了宰相。这时,蒙古已崛起,金日益衰败。韩侂胄为了在朝中树立威信,企图以出兵北伐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便想到了辛弃疾这面旗帜,任命他为绍兴知府兼浙东安抚使。第二年,辛弃疾又调任镇江知府。

   镇江处在抗金前线,历史上是无数英雄建功立业之地。三国时期,孙权十九岁就继承父兄基业,统率东吴大军,在此坐镇。他不畏强敌,战斗不息,以区区江东之地,抗衡魏蜀,形成三国鼎立的局面,连一代袅雄曹操都发出了“生子当如孙仲谋”的由衷赞叹。

   然而,当今大宋人才凋零,缺少孙权这样霸气十足的英雄,镇江一带的防务接近荒废。辛弃疾清楚地意识到自身处境的艰难,他怀着复杂的心情登临京口(镇江)东北的北固亭,俯瞰长江,借古讽今,写下了《南乡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怀)》。

     辛弃疾虽然力主抗金,但主张的是有策略的进攻,他筹集了许多钱财,为军士置备盔甲武器,并收集北方金人的情报,积极为北伐作准备。他还履次向韩侂胄提出建议,希望做好充足的准备,把用兵大计委托给元老重臣,自己愿意以垂暮之年,挑起这副重担。

    然而,韩侂胄只是一个玩弄权术的小人,他刚愎自用,轻敌冒进,不仅对辛弃疾的建议置之不理,并且产生了反感情绪,有人弹劾辛弃疾“奸赃狼藉”,韩侂胄趁机罢免了辛弃疾。1205年秋天,身心俱疲的辛弃疾带着失望,重新回到了故宅闲居。

    开禧二年(1206年)五月,南宋下诏伐金,由于准备不足而全线溃败,只得再次屈辱地向金求和。金人提出必须以韩侂胄的人头作为议和条件,韩侂胄大怒,准备再次对金用兵,就又想到了辛弃疾,任命他为兵部侍郎。但辛弃疾在得知宋军大败、损失惨重后,悲愤交加,一病不起。

    辛弃疾躺在病床上,看了韩侂胄发来的任命诏书,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仰天悲叹,上奏请辞。韩侂胄收到辛弃疾的请辞信,以为他嫌官职太小,继续进封辛弃疾的官职。然而诏书还没送到辛弃疾手中,公元1207年9月,壮志未酬的抗金义士、一代词人的辛弃疾便在铅山故居高呼“杀贼!杀贼……”,含恨而终。

    辛弃疾在词中不仅大量地使用民间口语,还肆无忌惮地使用叹词、助词等,更高的是,他凌空抓取古代的人事、典籍、诗文来随意使用,稍加剪削而别出境界,将用典的库房变成了诗词的原野。他不但改造了“书袋”,改造了语言,还把宋词的内容也大大地改造了。现在,我们远远看去,他的语言在将近1000年前,就已经完全摆脱了羁绊,进入了自由的境界。而他的作品更是远远地在历史中奔腾耸峙,颇有不可一世的霸道劲儿。


  5、辛弃疾闲居带湖十年,十年的带湖平居生活对于一位抱着壮志雄心的磊落英豪来说,是多么漫长而痛苦的消磨,尤其是他这样一位从年少时起就矢志收复河山,金戈铁马踏遍塞北江南的豪杰,长时间的困顿不起,大志难伸,正值壮年却只能与鸥鹭为伴,山水遣怀,不由得心灰意懒,只得从雪梅那里寻找到精神和人格的寄托,于醉酒和自然美景中求得片时的陶乐。《临江仙·探梅》即是他这种心境和意识的流露。

    此闲居带湖之作。咏梅而扣住一个“探”字。惜花心懒而独爱梅者,梅花先于众芳,更冰姿玉肌,独立不阿。此咏梅而写人,讥嘲世俗而自抒怀抱。下片因爱梅而赋清新之诗,由“流水带溪云”,至“归路月黄昏”,足见探梅之时久,爱梅之情深。

   上片头两句一上来就表明了近来的心境和态度:已经不大爱惜花朵了,但还爱那几枝犹绕江村的梅花。下三句写梅在冰雪严寒中的风骨和姿态,咏梅而又咏己,于雪梅中可见人的精神品格。下片笔意一转,梅傲霜雪,却只能独守空寒,实际上是说自己处江湖之远,既不能解庙堂之忧,又不能戎马倥偬驰骋沙场;为消磨无可奈何之日,只好寄情山水秀色,寻醉于杯酒之间。心中有无限感慨许多无奈,反而以他言含蓄表出,既是词家妙手,也是愁郁心情的表达。词末数句写景写意境写情怀,用语着笔极为流畅自然,有美有闲,是很可以咀嚼的。修竹菁菁,溪水左右流过,映带着天上的云彩,多么美的一轴画卷!出游兴尽,醉酒归来时已是黄昏月上柳梢头,但都浑然不记得了,一种忘情忘怀的境界悄然而出。


   6、稼轩曾作《临江仙·探梅》一词:“老去惜花心已懒,爱梅扰绕江村。一枝先破玉溪春。更无花态度,全是雪精神。剩向青山餐秀色,为渠著句清新。竹根流水带溪云。醉中浑不记,归路月黄昏。”

  是的,更无花态度,全是雪精神,这正是宋人之所以深受梅花的根本原因。唐人尚牡丹,宋人偏爱梅,看似一种时尚,其实折射着唐的辉煌与宋的贫弱,昭示着不同的文化性格,唐人乐观快活,故喜欢牡丹之娇艳绚烂;宋人内敛沉思,与梅之清奇孤幽相合拍。就国势而言,盛唐的辉煌催生出“惟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的时尚盛况,而江河日下,风雨飘摇的宋代,使长期生活在内忧外患中的敏感的文化人,垂注坚贞不屈、孤傲自洁的梅花,以梅花的标格比拟自己,不媚流俗,凌寒而立,洁身自好,自照肝胆皆冰雪,人与梅花一样清。


   7、 昨晚因读博友诗,引起我创作的欲望,写了《读雪》。我写得是咬牙切齿,却觉得不能表达我的情感于万一,词穷了,不得已将我以前写的《雪》中诗句拿来收尾。有时,文字真是使我们即痴迷又无助。

    冬天怎么会使喜爱文字的人忘记飞雪和梅花呢?看看博上《降雪的心情》,《水龙吟   咏梅》,《赏梅》,真的是“她在丛中笑”啊!

    雪和梅在中国古代和现代的文字中真是永恒的图腾啊,浩如烟海,歌吟不绝。我好像想不起来在西方的文字中有这样的现象,是我们中国人思维方式的不同?只有我们如此的将我们的情感寄托在大自然的风霜雨雪和山石花草中?(也许还有其它东方民族吧)想到此,不由得,难得骄傲!

   曾经无意中读到辛弃疾的词,读到“更无花态度,全是雪精神”,激赏!眼前只有此句,其它全无!在那么多,那么多咏梅诗句中,此句独新!没有起承转合,没有缠绵悱恻,没有雕琢铺排,简单直白,一语直抵人心,一句道尽梅精神!有时,文字真是使我们既神往又惊奇!

   更无花态度,全是雪精神!当时我是吟咏再三,今天我是再三吟咏!歌吟雪和梅寄托着我们中国人美好的感情,我们经历的苦难太多了,飞雪中的红梅慰藉着我们历经苦难的心灵。在苦难中我们独赏梅花的傲雪情!在苦难中我们仰望那些艰难困苦玉汝于成的境界!在吟咏雪和梅时,我们已分不清,何是梅花,何是我!


    8、每逢早春,当大地还未及脱去披挂了一冬的银铠白甲时,梅花就已喷芳吐艳,冲寒而开,为人间带来了新春的蓬勃生机。

  雪中寒梅,最引人观赏。如果花是白的,又有雪的映衬,那么映入眼帘的一片冰清玉洁,让人仿佛置身于琼瑶世界。这时如要分辨是雪还是花,就不得不借助于嗅觉了。古人所谓“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开时似雪,谢时似雪,花中奇绝。香非在蕊,香非在萼,骨干香彻”,便是这种辨别雪和花的经验之谈。有人还拿白梅与白雪作比较,说白梅“更无花态度,全是雪精神”,“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可见白梅与雪的色彩和精神都十分酷似,而白梅比雪更多了一种彻骨的芳香。如果花是红的,在雪的衬托下,那么红梅白雪,色彩更是明艳动人。历代诗人对此曾激赏不已:“一枝春雪冻梅花,满身香雾簇朝霞”、“寒心未肯随春态,酒晕无端上玉肌”、“也知造物含深意,故与施朱发妙姿”。这些名句至今读来,犹觉形象鲜明,余香满口。至于《红楼梦》中描写的“琉璃世界白雪红梅”,那更是令人耳目一新。

  雪中寒梅,又最为人赞叹。这首先是因为它冒雪冲寒而开,具有不畏环境险恶、保持本色故态的坚强性格。古人把梅花与松、竹称作“岁寒三友”,即出于对具有这种相同品格的花木的仰慕和敬佩。“风虽强暴翻添思,雪欲侵凌更助香”、“雪虐风饕凛然,花中气节最高坚”、“冰霜磨炼后,忽放几枝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可以说这些赞美的语言,无不浸透了人们对梅花凌寒独放的崇敬之情。其次,梅花对温度的变化极为敏感,在早春冰点左右即能坼蕾放花,故历来被视作报春的使者而广受欢迎。相传南朝宋时陆凯因怀念远在长安的好友范晔,曾在江南折了一枝刚开的梅花寄给他,并写了一首诗,说“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直接以春代指梅花。此后,多愁善感的文人便屡屡向梅花枝头探访春的消息:“小梅枝上东君信,雪后花期近”、“雪里已知春信,寒梅点缀琼枝腻”、“春事未容桃李觉,梅花开到北边枝”、“欲传春消息,不怕雪埋葬”。此外,由于称赏者的情怀不同,梅花又被赋予多种可贵的品性。如宋人陆游所谓“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是赞美梅花尽管凋零成泥也香味不改的坚贞。前人曾说过“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的话,那么有了这文人雅士的热情赞美,雪中寒梅岂不是神韵更胜、品格更高了呢?答案自然而肯定的。

  

  梅花原产我国,而且有着非常悠久的栽培历史。从《尚书》“若作和羹,尔唯盐梅”和《诗经》“有梅,其实七兮”等记载来看,早在春秋时代,古人就已经开了对野生梅的引植驯化,并以梅子作为调味品和食品用于烹调、祭祀和相互馈赠了。汉代武帝兴建上林苑,开始种植红梅,既供食用,又可观赏。而艺、赏、咏梅之风则始盛于南北朝,当时诗人已多有写梅佳作问世。至于传说中南朝宋武帝时寿阳公主白天在含章殿下睡觉,有梅花落在额上,成了独特美丽的“梅花妆”,被宫人竞相仿效,则可看作是利用梅花来妆饰的一个重要创举。

  唐宋以来,爱梅成癖而有“梅痴”之称的历代不乏人。唐中宗时宋为人刚直,却作有清便富艳的《梅花赋》;玄宗时江采性喜梅花,不仅在所住宫内遍植梅花,而且经常徘徊花下,不忍离去,因被封为“梅妃”。宋代名士林逋隐居杭州孤山,植梅养鹤,终身不娶,人称“梅妻鹤子”,并且“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咏梅名句誉千古。元代大画家王冕也酷爱梅花,他在隐居的九里山植梅千株,经常以梅花为题吟诗作画。此风历明清至今,盛传不衰。现代老画家陈征雁年轻时就有“梅痴”之号,“一生低首学梅花”是他终身恪守的座右铭。

  除了与诗、画关系极深外,梅花与琴、棋也很有缘分。古代琴曲有《梅花引》、《梅花曲》,多写花傲雪凌霜的精神风貌;琵琶曲有著名的《梅花三弄》分“寒山绿萼”、“姗姗绿影”、“三叠落梅”三段及收音“春光好”;笛曲中也有情调幽怨、声音飘忽的《落梅花》。而古代象棋的棋谱,多以梅花为名,如《梅花泉》、《梅花谱》等。甚至连练中国功夫,还少不了走“梅花桩”呢。

  梅花又名春梅、干枝梅等,属蔷薇科落叶乔木。它的品种很多,据统计,现有3系5类16型,共300多个。常见的花色有红、白、绿三种,其中以绿梅最少,也最珍贵。作为梅花的故乡,我国的西南地区多有野生梅林分布,江南地区也有零星发现。现在观赏梅花的著名景点,有武汉磨山、无锡梅园、苏州光福、南京梅山、杭州孤山、余杭超山、上海淀山湖和安徽歙县等处。其中苏州光福乡邓尉山梅花开时,十里一片雪白,有“香雪海”之称;而余杭超山有一株树龄已有五六百年的老梅树,堪称江南梅树的“老祖宗”。

  古人对观赏梅花也极讲究。南宋人张在杭州西湖有一座取名为“玉照堂”的别墅,他在那里种植了古梅、千叶缃梅、红梅等大批梅花。每逢花期,必游居其中,终日观赏,不知疲倦。后来他把自己的心得写在《梅品》一书中,说观赏梅花最适宜有26种情况。那就是:“为淡云,为晓日,为薄寒,为细雨,为轻烟,为佳月,为夕阳,为微雪,为晚霞,为珍禽,为孤鹤,为清溪,为小桥,为竹边,为松下,为明窗,为疏篱,为苍崖,为绿苔,为铜瓶,为纸帐,为林间吹笛,为膝上横琴,为石枰下棋,为扫雪煎茶,为美人澹妆戴。”这些内容既包括了园林地植因气候不同而形成的多种意趣,同时也提到了诸如对梅桩盆景、铜瓶插花乃至女子簪戴的欣赏,可以说是集古今赏梅经验之大成了。

  历代有关记载梅花品种和栽培技术的专著很多。除了以上提及的张《梅品》外,还有范成大《梅谱》、宋伯仁《梅花喜神谱》、刘世儒《梅谱》和汪懋孝《梅史》等。这些专著的相继问世,集中体现了人们对梅花的情有独钟。

  由于梅花有“万花敢向雪中出,一树独开天下春”的气质,有“不知酝藉几多香,但见包藏无限度”的韵味,有“一枝风物便清和,看尽千林未觉多”的风姿,千百年来深受中国人的喜爱。它在历代记载花木的书籍中位居第一,并被评为我国十名花之首,原是当之无愧的。


   9、一直都喜欢那样的一株梅花,生长在悬崖峭壁,瘦减繁华,不惹尘埃。她干枝瘦影,却漫溢暗香;她饮尽孤寂,却遗世独立,她坐穿今生,却在枝头站成了永恒,寒风是她的友人,霜雪是最懂得她的知己。她,在凛冽中顽强,在冰重中执着。带着今生的夙愿,只为抵达岁月的彼岸。


    有人喜爱诗词,有人痴绝山水,世间百媚千娇,繁花胜锦,而我则独独钟情于梅花。喜欢梅花,全是因了她的风骨。年华里,尝遍苦乐;岁月中,清瘦冷淡;天地间,傲然独放;红尘里,笑看离殇。我不知,一朵花,需要怎样的勇气,才会放弃姹紫嫣红的春天而选择地冻天寒的雪夜,我亦不知,一个人,是尝遍了怎样的冷暖,看透了怎样的世情,才会独自一人,抛开繁华喧嚣的万丈红尘独对千山绝迹的孤雪,承受花开的欢愉和凋谢的凄凉。其实,梅花如人,只有内心足够强大,才能独对山河永寂,将人烟荒芜的冰雪苦境过成悲喜无碍的永恒幽境。


    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


    香脸半开娇旖旎,当庭际,玉人浴出新妆洗。


    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珑珑地。


    共赏金尊沈绿蚁,莫辞醉,此花不与群花比。


                                -------- 宋 李清照 《渔家傲》


    梅花当是一位高冷的女子,身穿雪白的裙衫,斜插一支碧云簪儿,如瀑的寒发随意流淌。她在千年冰封的峭壁旁支一架古琴,抬手抚琴,落手成音。千年了,她弹奏着一首永不变更的曲子,只是痴心不改的守候着一个不变的承诺,只为有缘之人踏遍万水千山来将她寻觅。梅花般的女子,盛开在冬日,不像春天的姹紫嫣红,繁花著景,她在冰雪里开放是为了一份似有若无的守候。她爱的男子,读得懂她的孤寂,看得穿她的慈悲。生命本就是一种残缺不全的美丽,也许这世间真有一个懂得她玉骨无尘的情怀人,可是红尘万丈,梅花偏安这冰雪的一隅,想要过尽千帆后的不惊不扰,岁月安好,但是他也许爱的是放逐天涯,闲云野鹤的不羁。爱不是束缚,是慈悲。因为懂得,所以慈悲。许多人倾尽一生也只是将将就就,可是梅花不愿。不管尘世里有没有那样的一个人,亦不管他们的生命里有没有重逢的一日,她都愿在这最深的红尘里,不离不弃,不死不休。


   缘来惜缘,缘去随缘。无论那个人是否会到来,她依旧是她,一株岁月的轮回里遗世的梅花。没有团玉娇羞的朵,只有横斜清瘦的枝;没有红瓣掩香的蕊,只有月色黄昏里的一剪闲逸;没有百花丛里的万种柔情,只有萧萧寒风中的一抹清绝。她就是那样的一株梅,循着宿命的约定,等待了千年。若是有缘之人如期而至,亦无太多欢乐,一切尽在因缘中;若是无人问津,她也自当不染人间烟火,兀自开放,凋零,与世无争地守候。


   其实,与草木和山石相守亦是好的。人间往事,多少人辜负,多少人背离。我们以为,只要足够真诚就可以守候我们想要的地久天长,可是,一个转身,一个离弃,就足以让俗世的烟花将你我呛得泪眼迷离。纵然三生石旁,人与人的缘分,多不过三世,而人与山石草木的缘分,却可以是千千万万世。寒风与霜雪可以坚守一个永恒不变的承诺,在每年的冬日里如约而至,相约白头,人却无法,即使是一生不忘生死相随的承诺。


   寂寞寒风里,潇潇悬崖边,有一个女子,折一支寒梅,在风雪中守候,雪花轻舞,摇落了芬芳,她与梅花,白了头发-------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


   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


                               ---------- 宋 林逋 《山园小梅》


   梅花亦是一位隐者,不慕名利,不为奢华。他的心,若皑皑白雪,干净通透的不染纤尘。


   世间多少英雄豪杰一生为营营名利所累,计较成败,在意得失,在红尘中如蝼蚁般漂泊,却依旧换不来最平实的安稳。历史的风尘中,曾有多少诗客放弃富贵荣华的仕途,走进山野荒林,只为在落雪的冬日可以和一株梅花一同静看那一尾白狐遁迹于荒寒的古林。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疏影暗香,水清月明,如此高雅的境界,正是和靖先生悠然隐逸的淡泊情怀。林和靖一生隐居西湖孤山,以梅为妻,以鹤为子。世间繁华,五象红尘,与他,再无任何瓜葛。他也曾行走于仕途,缺不曾贪恋于权势,问这世间,有几人割舍得下锦绣年华,如水光阴。唯有和靖先生,在高高的孤山之上,俯看烟火人间。世事消长,风云变幻,他知晓,人生百年,匆匆一瞬,人间万利,于他来说,不过烟云过眼。生命终究归于寂静,王侯将相也好,布衣农夫也罢,纷扰过后都只是那一方小小的土丘,秋日里几片凋零的落叶就可以覆盖其简单或冗杂的一生。


    梅花就是那位高洁的隐士,姹紫嫣红的春天,百花遍开,唯有梅花,隐于丛林,兀自凋谢。人间有春光和风,可他却偏思冰天雪地,三秋落叶。他的冰肌玉骨,是用那峭壁顶端的一壶冰雪锻造而成。他从不留恋于那一点春光,他是高寒的隐者,从不眷恋人间的烟火味道,万丈悬崖, 千里冰封,是他的王国。春天来临,冰雪消融之际,他的王国破灭,梅花便随之而去,没有不舍,没有眷恋,一个人能够永恒的坚守在自己的国度里,方不为失其本心。


    更或许,梅花是一位年迈的修行者,那颗曾经不谙世事的心早已被打磨的温润如玉。他的眼神浸透着岁月的风霜,有了些许苍凉的况味。 他在风中,岿然不动,曾经的颠沛,无人知晓,眉宇间的辛酸,无人能解。如那株睥睨霜雪,迎风独放的梅花。世人爱梅,却未必真正懂得梅花的情怀。多少人惊羡于他开放时的明艳,却不曾记得当初他的芽儿,浸透了苦寒之泉,洒遍了风雪之雨,才迎来了枝头的傲然绽放。


   老去惜花心已懒,爱梅犹绕江村。一枝先破玉溪春。更无花态度,全有雪精神。


   剩向空山餐秀色,为渠著句清新。竹根流水带溪云。醉中浑不记,归路月黄昏。


                                       ---------- 宋 辛弃疾 《临江仙 探梅》


    “更无花态度,全有雪精神。” 雪的纯洁,雪的纤尘不染,雪的冰澈,都是梅花的风骨。她虽然清瘦羸弱,却也深沉老练。狂风向她怒号,她回之以不屑;冰雪将其覆盖,她却踏着雪的残躯开放。在季节的更替里,她凌寒傲立,用那不事雕琢的枯枝虬茎,消融冰凌的坚固。面对千山绝迹的雪图,她毫无畏惧,似勇士,用铁戟怒指,向冰雪叫叹。梅花是斗冰寒,傲霜雪,迎风怒放的崚崚傲骨。“全是雪精神。” 它的开放,使玉溪破春,青山逊色,世间之花,无一可比。他先于众芳而玉肌冰姿,傲霜耐雪,不俯仰随人,正如诗人,品格高尚,坚贞不阿,不顾年老心懒却“犹绕江村”探梅,只为了找寻这世间最后的一位知音。


    水从竹根流过,溪水缠绵似云,清淡如月,诗人陶醉于眼前的梅花胜景,竟浑然忘记了时间,待到归家时已是月上柳梢,时已黄昏了。诗人是爱极了梅花,否则也不会在梅花里这般的放纵,诗人有清贞优雅,坚强不阿的人格,正如这雪里的梅花。所以诗人借梅花来抒发自己的情怀,坚定自己的信念,表达自己的不屈,他写梅花,亦是在写自己,如实的展现了诗人自己不与俗世同流合污,也不阿谀奉承,宁愿与梅花一般在霜雪中孤独一生,也不摧眉折腰,输了傲骨,隐了情怀。他不顾年老心懒却“犹绕江村”探梅,更是将自己的一身傲骨在岁月的风霜里沉潜成了永恒。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


   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 南宋 陆游《卜算子·咏梅》


    梅花如此清幽绝俗,出于众花之上,即使开在人迹罕至、寂寥荒寒的驿站外面,破败不堪的“断桥”旁,无人呵护,无人欣赏,却依旧与世无争的挺立开放。她是朴实无华,不慕虚荣的,纵然 " 零落成泥碾作尘.” 她也依然 香气依旧, 操守如故。花开花落,生死轮回,是这自然界不可逾越的法则,梅花亦是无可避免,但她从不怨悔,纵然风尘无主,花落成空,她也会带着不死的魂灵经霜雪酿造,沐春秋洗礼,在断桥边芬芳依旧,守着惶惶岁月,看尽悲欢离合,繁华变迁,她自风骨依旧。


    梅花曲折的命运,如同诗人陆游坎坷的仕途,这位失意英雄借梅花表达了自己是那决不争宠邀媚、阿谀逢迎,不畏谗毁、坚贞自守的铮铮铁骨。断桥边的那一株梅,因了诗人的词句更显高洁,伟岸,而诗人,因为梅花,在尘世里找寻到了一份最真实的慰安。在那个奸臣当道,阿谀奉承的混沌乱世里,诗人与梅花在大雪纷飞的夜晚相依相守,不离不弃。


   “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欹穸前,寒梅着花未。”这位人称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诗佛王摩诘也曾遥借梅花寄去相思,迎雪吐艳,凌寒飘香,铁骨沁心的梅成了诗人心中思念故乡的象征,“明月愁心两相思,一枝素影待人来。”这般相思的况味,怕是除了游子,再无人能够体会。愿明月清辉,在梅花树下洒下点点斑驳,为天涯游子,瘦马西风,收藏一地相思,酿成一壶好酒,他日迎风饮下,便是最解相思。


   “池边新栽七株梅,欲到花时点检来。”在寻常的烟火日子里,若是偶得闲心,不若种下几树梅花,待到花开之时,在树下,煮一盏清茶,看一把七弦琴抖落一地的花开,信步走在落满梅花的小径,落英如雨,抚了一身还落。“更喜水光相映发,横斜疏影托波来。”在疏影横斜的虬枝里看梅花托波而来,与水光相印,自成一番别样的情致。


    淳朴无华的年岁里,梅花早已成了一朵不容忽视的奇葩。多少次春秋更替,多少次江山易主,多少的物是人非,红尘空叹,在简单质朴的光阴里,唯有梅花,年年如初,不改容颜,不换心性,陪伴有情众生,过着布衣清欢的日子,简静,安宁,平实,安然。


    踏月寻梅,乘风归去。此生,纵算繁华尽落,也依旧会留存梅花浅淡的幽香。“挥毫落纸墨痕新,几点梅花最可人。”做一个闲散的人,心头了无闲事的时候,研磨铺纸,信笔点梅,听一支古曲,喝一壶闲茶,与那一树一树的梅花共度一段清欢的时光。


   我想,等我老了,就去山林里住下,依山种梅,傍水垂钓。在月华如水的夜晚,合着梅花的幽香,垂钓一杆明月--------


    就让我做一剪闲逸的梅花吧,守着山水清欢,守着娴静安宁,忘记名姓,不计荣辱。修梅种菊,红尘相忘。

 

   10、老去惜花心已懒,爱梅犹绕江村。

   一枝先破玉溪春。更无花态度,全有雪精神。

   剩向空山餐秀色,为渠著句清新。

   竹根流水带溪云。醉中浑不记,归路月黄昏。

    是不惧风霜的一派气节,是赛过百花的一抹清丽;是挺立严寒的一种意志,是与世无争的一片高洁;是与月相伴的清雅,是伴雪而生的芬芳;是清纯秀美的寄托,也是孤独心事的低诉;是独傲世间的勇气,也是苦苦绽放的思念。可柔、可刚;亦柔、亦刚,这便是梅花,古往今来,在千万诗人的笔墨中,蘸成不同的颜色,不同的浓淡,不同的爱恨情怨。

    我生在江南,我喜欢梅,不是因为历代文人墨客的喜爱,亦不是因为那些流传千载的诗文,我只是喜欢。喜欢她断然的清绝与令人不敢逼视的风雅,喜欢她素瓣掩香的蕊,喜欢她团玉娇羞的朵,喜欢她横斜清瘦的枝,更喜欢她是月色黄昏里一剪闲逸。那一剪寒梅,从三千年前的诗经走来,穿过依依古道,穿过魏晋玄风,穿过唐月宋水,落在了生长闲情的江南,落在了我的心里。

    踏雪寻梅,仿佛是宿命的约定,这约定,期待了三生,穿越万水千山,才与我悠然地邂逅。我踏雪而来,没有身着古典的裙衫,没有斜插碧玉簪儿,也没有走着青莲的步子。我寻梅而来,没有携带匆匆的行色,没有怀揣落寞的心情,亦没有心存浓郁的相思。我只是来轻叩深深庭院里虚掩的重门,来寻觅纷纷絮雪间清淡的幽香,来拾拣惶惶岁月里繁华的背影。

   我拾径而上,漫步在幽静的梅园,立于花影飞雪之间,恍若隔世遥云,浮游仙境。百树梅花,竞相绽放,或傍石古拙,或临水曲斜,那秀影扶风的琼枝,那暗香穿盈的芳瓣,无须笔墨的点染,却是十足的诗味沉酣。人入梅林,絮雪埋径,又怎会在意红尘的纷呈变化?又怎会去计较人生的成败得失?如果你选择了宁静,浮华就会将你疏离。

    雪中寻梅,寻的是她的俏,她的幽,她的雅。那剪寒梅,是青女轻捻玉指,散落人间的思绪;是谢娘彩衣倚栏,观望吟咏的温婉。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疏影暗香,如此高雅的意境,暗合了林和靖悠然隐逸的恬淡情怀。林和靖一生隐居孤山,依山种梅,修篱养鹤。他淡泊名利,绝意仕途,梅为妻,鹤为子,清莹的冰骨,宛然的风节让后人称叹。苦短人生,有几人舍得轻轻抛掷;锦绣年华,又有几人不去孜孜追求。纵有高才雅量,也未必能看淡世事的消长,悟出生命的真意。

    雪落人间,舞弄如絮的轻影,穿庭弄树,推窗问阁。我飘忽的思绪,在无岸无渡的时空里回转,我恬静的心怀,在花香酣梦的风景里吟哦。“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梅花宛如知己,将某个温暖的瞬间凝望成永恒。一枝梅花,牵引出云梦般的往事,试问那位遥远的故人,是否还会记得这个素衣生香的女子?折一枝寒梅,寄与故人,若干年后,如果再度相逢,是否还会记得曾经青翠的记忆,记得昨日遗失的风景?天地间,雪花以轻盈的姿态做一次洁白的回想,追思过往,那些苦乐的年华,在寻梦者的眼睛里演绎着生命最初的乐章。

    行走在幽境之中,所有的浮躁都会随之沉淀。见地上雪色晶莹,残香如梦,不由想起陆游笔下的梅花,“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在这里,梅花曲折的命运,如同陆游坎坷仕途的剪影,这位失意英雄因为梅花的别有韵致而显得更加高洁深沉。哪怕零落成泥,也不会忘怀她冰雪的容颜,哪怕碾作尘土,也会记得她翩然离去的背影,哪怕繁华落尽,也会永恒留存她淡淡的幽香。

    亭阁楼台,可见人间春意;清风寒雪,自引庭院幽香。我仿佛行走在千年的风景里,在曲径通幽处寻找古人散落的足迹。冰洁无尘的梅花,以超然脱俗的气韵在翰墨里飘香,以轻逸若仙的风骨守护人间至真的纯净。那执手相看的身影,与世无争的高雅,感动着我踏雪寻幽的心灵。也想学古人寻觅清幽之处种梅赏梅,也想在匆匆流淌的时光里写出千古文章。此处,却成了无字之诗,任由思绪在梅与雪的呼应中,畅意游走。

    那一片冰雪的世界里,有红装绿裹的孩童,在晶莹的冰层上追闹嬉戏,尽情地滑翔。那天真无邪的笑容,那忘乎所以的快乐,是一幅意趣盎然的生活画卷,舒展着他们飞天的梦想。不知谁家的孩子,他年还会来寻觅今日宛转的童贞,不知谁家的孩子,还会记得这一次追风逐云的冰上舞蹈。我从来没有这样向往远方,我希望借着鸟儿的翅膀,在碧空无垠的天际,在浩瀚清澈的冰雪中,做一次忘我沉醉的飞翔。

    踏雪而来,乘风而去,离合的光影在明亮的阳光下升腾灵魂的舞蹈。或聚或散的梅花沉睡在冰雪的梦呓里,引领我年轻的生命到达春意盎然的地方。寻思古人,同样的赏梅,却有诗人把酒而吟的雅致,却有离人见梅思物的忧伤,更有老者抚今追昔的感慨。一缕诗心,穿越楚辞汉赋,流经唐诗宋词,飞度千山碎雪,抵达繁华的今世。江南梦逸,云水声寒,今生,我愿意做一剪轻逸的梅花,在风雪中傲然地绽放,带着今生的夙愿,带着隔世的梅香。(作者:白落梅 (名家散文))

 

   11、今生你是我设下的一局棋,来世我做你宛若梅花的妻。


   我生于江南,亦是爱极了梅花,这爱,超过人世间的一切情爱。若问缘由,则是我信因果,不知是在哪一世的轮回,我与梅花交换了心性,倾注了深情,从此,刻骨成永恒的牵念。想来,把我一生的情思都悉数交给梅花,是给自己寻了一个宁静真实的归宿。梅花说,她不会询问我的过往,不会在乎我曾经的荣辱与得失,亦不会强求我交付真心,所以我想,我甘愿陪着梅花,淡淡的相守,缓缓地老去,没有相互的亏欠,亦无需偿还光阴的代价。若我不离不弃,她便生死相随。


    人间万千,不过浮云过眼,是看过便忘的风景。多少人事,被岁月的风沙掩埋,无情的交付了过往,连记忆,都只剩碎片,随风散落,消逝地了无痕迹。有时候,爱是负累,是一生都偿还不完的债。曾经年少,不懂得世事的无常,亦不知晓岁月的无情,那些说好了要携手走过万水千山的人早已各自相安,不明下落,还有那些曾经约定过,在人间同生共死的人,最后也只是一笑作别,江湖两忘。我们用了一生的时光许下的诺言,在最后,终只是浮云花事一场,化作几卷荷风,在尘世里游走,再也回不去最初的模样。


    后来,才那么深刻的明白,再深情的爱,有朝一日也会走到尽头,转身便已是沧海桑田。我们支付了一生的时光,却依旧守候不到想要的圆满。曾经以为自己足够坚强,但不曾想,一个转身,一次背离,俗世的烟火就将你我呛得泪眼迷离。时间,空间,这是尘世最无情的字眼,是他们,让你我苍老了容颜,变换了心境。亦是他们,残忍的教会了我们成长,让我们开始相信,没有什么是永恒,也没有什么会地老天荒。曾经在乎的,曾经忽视的,曾经相守的,曾经背离的,都成了回不去的过往,他们早已被伤的体无完肤,再次相见,已是理所当然的做了路人。


    很多时候,我都渴望一个人飘零四海,没有牵念,没有不舍,只影天涯,说走便走。无需向谁告别,亦不用与谁诉说平安。纵算有一日迷失在无人的荒径,亦或是醉倒在雨后的街头,亦无怨无悔。不是我寡情,而是我早已老的没有任何力气去执着,多年的红尘漂泊,在花落之前,我早已知晓,来是偶然,走是必然,人生不过萍聚,纷扰过后,便转身归去,互不相欠,也是各自安好,不惊不扰,没有谁要为那一场花开做着毫无意义的停留。若是人间情爱带来的是无尽的牵绊与期待,那么,不如曾经不曾拥有。


    我原以为,今生没有谁会陪我走到生命的尽头,直到遇上风雪中的那一株梅花,她说,她会在风雪中年年相守,在约定的季节里开落,她不图回报,却可以伴我地久天长。我信了,我也不知为何我会相信,或许只是因为她开在冰天雪地,远离了人间烟火吧。我与梅花相似,是一个寒凉的人,从来不相信人间的万千风华,这一生,宁愿与山水草木相伴,也不愿与红尘中的人,有太多的瓜葛。我也宁愿做一个寡淡如水的人,没有不舍,也无需执着,只与梅花相陪,让内心平静的激不起一丝的波澜。


   踏雪寻梅,我在寻找那株遗世的梅花。我踏雪而来,没有曼妙的身姿,没有身穿古典的裙衫,亦没有携插一支碧云簪,更没有踏着青莲般的步子,我有的,只是一份淡淡的心事,以及千言万语都诉说不尽的情思,也许,待我寻到梅花,所有的心事,所有的情思,都是沉默无言,那个时候,真的无需言语,一个低眉,一个回首,足矣。


    我寻梅而去,没有惆怅,没有眷念,即便她开在山穷水尽的地方,我也会在冰天雪地里与梅相守。我说过,要做她宛若梅花的妻,这不是承诺,却受用一生。我是一个有始有终的人,要么不愿开始,一旦开始,便要走到结局,所以这一生,我认定了梅花,便是此生不换。无论在时光的尽头我能否寻到,亦不管最终是否可以相守,我都愿寻梅而去,寻着她的幽香,寻着她的寒凉,踏雪归去,穷尽一生,不问对错,不管结果。


    其实,一个寒凉的人是可以不要温暖的,就像梅花,她是冰雪里的精灵,冷尽千山,入骨了才是永恒。我只是一个寒凉的人,也只愿做一个寒凉的人,任山河变迁,春秋置换,我只记取初识的模样,不美丽,不高贵,只简约,宁静。


    喜欢梅花,喜欢她横斜清瘦的枝,喜欢她玉骨无尘的朵,喜欢她素瓣掩香的蕊。“零落成泥碾做尘,只有香如故。”是她的执着,“更无花态度,全有雪精神。”是她的风骨,“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是她的飘逸。年华里,尝遍苦乐;岁月中,清瘦冷淡;天地间,傲然独放;红尘里,笑看离殇,这,就是我要的梅花。我不知,一朵花,需要怎样的勇气,才会放弃姹紫嫣红的春天而选择地冻天寒的雪夜,我亦不知,一个人,是尝遍了怎样的冷暖,看透了怎样的世情,才会独自一人,抛开繁华喧嚣的万丈红尘独对千山绝迹的孤雪,承受花开的欢愉和凋谢的凄凉。其实,人如梅花,只有内心足够强大,才能独对山河永寂,将人烟荒芜的冰雪苦境过成悲喜无碍的永恒幽境。


    梅花,她从千万年前走来,步步生莲,穿越了春秋战国,走过了唐月宋风,直至抵达今生,在漫天雪飘的日子里与我再度重逢在江南的梅园。曾经以为我最执着的是江南的风情过往,直至后来才明白,江南也只是我的过客,我最深的相依,是那株清寒的梅花。曾经说过,古刹收留天涯客,从此人间无江南。若是真有一日,我选择出离,遗忘那些深情如许的过往,寻一处寂静禅林,披了一身袈裟,在那身深沉的红衣中找到了最真实的自己,我想,那个时候,天上人间,也只有那一株梅花会随我而去,一世作陪,在寂寞的墙角里,细数斑驳的光阴,将一盏禅茶,喝到无味,将一卷经书,悟到无字。也许,在烟火迷离的红尘,不会再有人记得,曾有一位叫做江南的女子,在这尘世里走过一遭,或许有过,或许没有过,走进他们的生命,更或许,这一切,都不再重要,因为人走茶亦凉,那位叫做江南的女子,只走过了短短十八载的年华,便俱净归尘,烟消云散。


    也曾许诺,在红尘里行走十八载之后,我便为自己而活,去执着的寻找那个梅花盛开的初世,不去在乎人世的许多。不去管,那南飞的大雁,是否真的可以返家,不去看,那一场花落烟雨之后是否真的会有花开,亦不去想,那些走过的岁月,究竟有多少是真,又有多少是假。如果人生是戏,我不要做台上的伶人,来回翻唱一场注定悲情的戏。我只愿做悬崖边的一株梅,哪怕一生与冰雪作伴,和风霜为友,哪怕转瞬白头,一切烟消云散,也无悔曾经的付出。


    一直都记得《红楼梦》里那个叫做妙玉的带发修行女子,她品香茗,赏红梅,在那些春去秋来的日子里,与梅花做了知己。今生,我只愿寻一株简约的梅花,在寒凉的天地里,将尘世的苦乐与荣华都抛诸脑后,亦将悲欢离合,生死起落看成人间常景,寻一剪淡定从容,与梅归去,从此,相守一生,不离不弃。


    何时杖尔看南雪,我与梅花两白头。我相信,这个世间,一个执念,撑得百年。也许会有一日,我离开眷恋了十八年的江南,离开从未从未有过大雪纷飞的日子却依旧爱的疼痛的江南梅园,离开承载了我十八年的离合悲欢的江南,只在北国南山,忘记自己的名姓,忘记曾经执手相待的人,而后购置一亩花田,载种百树梅花。闲暇的日子,静坐在梅花树下,抬手抚琴,煮一盏茶,思念一个清凉如水的人。待到银装素裹,雪梅盛开的时候,或许我已经沧桑了容颜,老去了年华,只撑着拐杖,在南山梅园,看梅傲雪枝头,睥睨万物,而我,就这样,白了头发,淡了心性,在风雪中,坚守一生不变的承诺。


    诗人张枣说“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情,梅花便落满了南山。”如果我这一生还曾有过后悔的事情,那便是轻信了沧海桑田的诺言,平白支付了如许的韶光。人间是最无情的剧场,明明给了你栖身之所,却让灵魂无处安放。若有来世,我定当,早早收起凡心,与梅同去,在山林空谷中,做她宛若梅花的妻,将自己一生的光阴,都交付给冰雪,从此,人世于我,再无瓜葛。


   曾有人问我,来世想做什么?我说我想做一株清瘦横斜的梅花,落在寂静的禅林中,看想看的风景,走想走的路途,等候一个再也不会归来的人。


   清风在我的耳畔呢喃,残月悄悄地的爬上眉梢,冰洁的雪花染白了三千青丝,而我,就这样,在经年的渡口里,忘记曾经刻骨地爱过的人,原谅那些以为不可饶恕的错。走过红尘万千,看遍人世冷暖,原来世事不过净水清风,昙花一现,在灿烂拥有之后,我只愿洁净相忘,在南山的午后,在落雪的枝头,冷眼看人世风沙,让简约分明的四季,就这样穿越我一生的沧桑。


   远方的路人,如果你在尘世里行走,打天涯而来,迷失于荒径,请不要慌乱。折一支素梅,携一剪闲逸,便不会老去所有的年华。那一株寒梅,带着经世的执着,守候在行人必经的渡口,你可以是归人,放下包袱,此后,清风朗月,俱净归尘,只与梅花相守,淡看凡尘荣辱,笑看日落烟霞,共品浮世清欢。你亦可以做个过客,背着行囊,携带梅的清香,冷韵,纵算天长地远,雪落太行,你只记取初识的模样。此后,只影天涯踏尘殇-----------

   

   12、梅花位居四君子(梅兰竹菊)之首,不仅是我的痴爱,而且为历代文人雅士或仁人志士所热衷,成为他们抒情言志的对像。人生有别,境遇不同,对梅花的感受也不同,白居易曾寄居杭州,“三年闷闷在余杭,曾与梅花醉几场”,梅花成了他荣辱浮沉的知己。王维他乡遇故人:“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倚窗前,寒梅著花未?”梅花成了他思念故乡的牵挂。在常思北伐“醉里挑灯看剑”的辛弃疾眼里,梅花“更无花态度,全有雪精神。”同样在“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的陆游心中,惨遭碾压的梅花“只有香如故”。


     是啊,天气愈冷香清益远,不就是梅花不同于其它花儿的独有的秉性吗?不错,梅花是不畏严寒,傲霜斗雪的象征,代表着坚韧不拔,不屈不挠,奋勇当先,自强不息的精神品格。这种迎雪吐艳,凌寒飘香,铁骨冰心的崇高品质和坚贞气节潜移默化或激励鞭策着一代又一代的国人不畏困难,克艰攻险,奋勇开拓,创造更加光明美好的未来,最终实现自己的梦想。

   

   13、从那时起,这梅就开始,真真切切地走进了我的生活,走进了我的心里,我便开始在梅的世界里,不知疲倦地跋涉,探寻。


   我在植物书本里找到了梅;在唐诗宋词里找到了梅;在历朝历代文人骚客的经典颂文和绘画大师的不朽画卷里找到了更多的梅。


   知道了梅花,是蔷薇科樱桃属植物,是落叶乔木。其别名又谓梅、春梅或是干枝梅。原产我国,多分布在长江以南各地。《诗经·国风·召南》里有:“摽有梅,其实七分”的记载,其栽植历史少说也有三千年了。1975年在河南安阳殷代墓葬中出土的铜鼎里,发现了一颗梅核,进一步印证了这一点。不过,野生梅最初走进人们视线的,并不是它的花,而是果实。古代先民采集野梅,主要系加工食品或祭祀之用。严格来讲,这漫长的选种培育的过程,正是花梅从果梅中孽生、分离,开始的过程。


   春秋以后,“梅始以花闻天下”。人们爱梅之风渐盛。从最初的以采梅之果为主要目的,过渡到了食用和赏花两相宜的阶段,这是社会文明的进步。汉之后,以及魏晋南北朝时期,爱梅咏梅之风则渐见日盛。较早的咏梅诗就是魏晋南北朝时期鲍照的《梅花落》和南朝梁代诗人何逊的《扬州法曹梅花盛开》。西汉刘向的《说苑》里记载了梅,《西京杂记》里描也述了彼时宫里广植梅花的情景。晋代的陆凯,更是留下了以梅为礼,千里寄赠友人的佳话。他的那首“折梅逢驿使,寄与陇头人;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至今仍不时被人吟诵。《金陵志》有云:“南北朝时,宋武帝刘裕的女儿寿阳公主,日卧于含章殿檐下,梅花落于额上,成五出花,拂之不去,号梅花妆,宫人皆效之。”这可能是人们用梅花图案来作美容的开端,寿阳公主日后也被人们誉为梅花“花神”。


    隋人赵师雄云游广东罗浮山时,一日略感疲累,便和衣在山中的道旁小憩了一会。梦中偶遇一美人,彼此相谈甚欢,醒来发现睡在一梅花树下。原来,这梅树就是梅花仙子的化身。后人也用“罗浮”、“罗浮梦”等来代指梅花。可见隋时,人们已爱梅成风,连梦里梦见的都是梅。





   曾一度被唐明皇宠幸的江采苹,性喜梅花。据《梅妃传》记:“所居栏槛、悉植数枝……梅开赋赏,至夜分尚顾恋花下不能去。上(唐明皇)以其所好,戏名曰梅妃。”然梅花,冷艳的品洁,终究和大唐恢宏、繁荣,奢靡、华丽的格调是不相符的,唯有杨玉环的浓艳重抹、丰腴肥臀才可契合。或许,这也是江采萍最终被杨玉环取而代之的根本原因吧。叹只叹,这梅妃生错了年代,倘若是在南唐,投入了后主李煜的怀中,那恐怕又是另外一种结局了。


   唐人写过很多有关梅花的诗篇,但就文学造诣而言,其品不算高。远没有其它风花雪月类的题材来得出彩。


   李白的“两小无嫌猜,绕床弄青梅”,“五月梅始黄,蚕凋桑柘空”,诗中均带梅字,但并非是真的在吟咏梅花。“五月梅始黄”,不过写的是梅子成熟时的景象罢了。


   杜甫的《江梅》:“梅蕊腊前破,梅花年后多。绝知春意好,最奈客愁何?”是借梅花写思乡客愁,意蕴平平,算不得上乘。


   王维的两首咏梅诗:“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倚窗前,寒梅著花未?”和“已见寒梅发,复闻啼鸟声。心心视春草,畏向玉阶生。”前者流传较广,不过,其也并非是直接赞吟梅花的,只是借问梅期,从侧面表达思乡之情。后一首,诗虽写得很委婉,很有意境,但读后还是无法给人留下对梅花的印象。可见其本意,还是非颂梅也。


   李商隐的梅花诗,如五绝《忆梅》:“定定住天涯,依依向物华。寒梅最堪恨,长作去年花。”和《十一月中旬至扶风界见梅花》:“匝路亭亭艳,非时袅袅香。素娥惟与月,青女不饶霜。赠远虚盈手,伤离适断肠。为谁成早秀?不待作年芳。”诗中,借梅花感叹时光易逝,对梅花的描绘,比之前人有所提高。梅花的清幽,月华的高洁,都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但比起李商隐的其它脍炙人口的诗篇,这两首咏梅诗显然都不能算是力作,现在恐怕已没有多少人能记得了。


    唐诗中,咏梅诗写得比较出彩的,我个人以为还是齐己和王适的两首。齐己《早梅》诗中的两句:“前村深雪里,昨夜一枝开。”一度被誉为咏梅诗中的巅峰之作,宋人林逋的《山园小梅》横空出世后,才渐被人们淡忘。王适的《江上梅》:“忽见寒梅树,花开汉水滨。不知春色早,疑是弄珠人。”此诗的后两句,评价也颇高。把梅之花骨朵,比作珠圆玉润的珍珠,实在是很传神,很生动。


    白居易离任杭州时,留下了“三年闷闷在余杭,曾与梅花醉几场。伍祖庙边繁似雪,孤山园里丽如妆。”的佳句。那也是唐诗里比较有意境、有韵味的赞梅诗篇。


    之所以,唐诗中鲜有咏梅的大作,力作,全因他们所处的那个时代,梅树大多时候仍被当作是果树,梅花还没有真正升华、定格成为观赏之花,还没有被文人仕子们寄予太多的精神寄托,还未被人们拔高到一定的高度的缘故。


    如果说魏晋、南北朝时期是梅花栽培的一个初创时期,隋唐五代渐盛,那么至宋、元,则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这从宋人的咏梅诗词中,佳作迭出,名篇如云中,就可窥见一斑。


    北宋的咏梅诗篇中,最富成就者,当推林逋、苏轼、秦观、王安石、欧阳修等,南宋则要算陆游、杨万里、范成大、辛弃疾、姜夔等。其中咏梅、爱梅、乃至到痴梅的地步的,当首推林逋林和靖也。林和靖的名字,爱梅,恋梅之士中,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他早年致仕未成,灰心失意之后,便回到杭州,隐居在孤山,终生未娶。在孤山植梅放鹤,视梅为妻,待鹤如子,自称“梅妻鹤子”。其《山园小梅》诗中,那两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被誉为咏梅诗词中的千古绝唱,梅之神韵,梅之清幽,梅之馨香,呼之欲出。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宋人作咏梅诗篇最多者,乃属南宋的陆游陆放翁。陆游一生与梅为友,写下了无数与梅有关,或是以梅为题的诗篇。最著名当是那首《卜算子》:“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把梅之高洁,梅之冷艳的品格,“洁本洁来还洁去”的孤傲的秉性,刻画得淋漓尽致,入木三分。陆游的另外一首《梅花》绝句,也堪称是大乘之作。其别具一格,别开生面,情趣盎然的意境和韵味,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闻道梅花圻晓风,雪堆遍满四山中。何方可化身千亿,一树梅花一放翁。”诗作写于陆游78岁时。试想,一个耄耋老人,面对漫山遍野,如皑皑白雪般盛放的梅花,心旌摇荡,苦于分身乏术,不能逐个临幸之际,忽突发奇想,祈望能化身为成千万个自己,一任香沁芳泽,那是怎样的一种情景,怎样的一幅画面啊?身化千亿,天地间千万株梅花与千万个放翁相对应,绵绵香雪和飘飘白发,交相辉映,是梅耶,是人乎,人梅合一,你如何还能分得清?寥寥数句,便把陆游童心未泯的心境和一生痴迷的爱梅之情,淋漓尽致地表达了出来。诚如陆游的另外一首诗:“梅花重压帽檐偏,曳杖行歌意欲仙。后五百年君记取,断无人似放翁颠。”中所言的那样,前世今生,像陆游一般爱梅达痴迷、癫狂程度的,恐怕是无人能出其右了。他的那首《梅花绝句》:“雪虐风号愈凛然,花中气节最高坚。过时自会飘零去,耻向东君更乞怜。”更是把梅,雪压不低头,严寒不畏惧的倔强,高贵的品格,展露无遗。这事实上也是他一生豪放,为人处世,秉性不改,悠悠心声的真实写照。



   宋代几乎所有著名的诗人、词人都有咏梅作品。据考《全宋诗》收诗约二十五万四千首,光梅花题材之作就有4700首,占1.85%。《全宋诗》中有六百多人作过梅花诗,这是十分罕见的。《全宋词》收词两万零四百首,其中咏梅词近1200首,占5.6%。现存宋代咏梅诗词的总量,是宋以前的50倍。数据一方面表明,宋代咏梅诗词的总量达到了一个登峰造极的地步,是历朝历代所无法比拟的;另一方面,也从侧面反映出,宋时,人们对梅之热捧的程度,远胜于对其它花卉的钟爱。梅,当为花魁。


    除陆游外,南宋的杨万里、辛弃疾、姜夔;北宋的苏东坡等,也都写了大量的咏梅诗词。杨万里是著名的咏梅高手,有近一百五十首的咏梅诗词。辛弃疾的四十首咏花词中,以咏梅为最多,占三分之二。其《临江仙 探海》一词:“老去惜花心已懒,爱梅犹绕江村。一枝先破玉溪春。更无花态度,全有雪精神。剩向空山餐秀色,为渠著句清新,竹根流水带溪云。醉中浑不记,归路月黄昏。”,最让人记忆深刻的,便是那“更无花态度,全有雪精神。”一句,着实是道尽了寒梅傲霜斗雪之风骨和精神。


    姜夔一生贫困潦倒,郁郁不得志,大半时间,过的是寄人篱下的生活,颠沛流离中,其写了近二十首的梅花词。其中,取林逋的《山园小梅》中的疏影和暗香两词,新创的《疏影》和《暗香》词曲,音节清婉美妙,词文清丽,感伤,和其它名家之咏梅诗文相比毫不逊色,后人的评价一直很高。


    苏轼一生共有四十二首关于梅的诗作,主要集中“乌台诗案”以后。“乌台诗案”是苏轼人生的一个重要的转折点,使其的人生观念、艺术创作、审美情趣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原本甚少关注梅,很少写梅,到开始高度关注。心性大变是根本所在。仕途的坎坷,人情的冷暖,让他开始走向追求内心世界的超脱和蜕变。官场失意的他,变的孤独寂寞,变得沉默寡言。郁郁寡欢,空有满腔的才情,却无施展的时候,自认和梅花有很多相近的地方,惺惺相惜,仿佛自己就是一株散落在深谷,无人问津,无所可依的梅花。


    苏轼咏梅,不仅从形似入手,写梅花的色、香等生态特性,更以不同的氛围、场景、环境等描写,来着重烘托、刻画、渲染梅花的神韵。拟人化的手法比比皆是,有着与前人不同的,强烈的感情色彩。他把自己的人生体验和主观感受,深深地融入到了对梅花的描写中去。或以梅自比,或把梅比作美丽的女子,故人、亡人,比作可以倾听其愁怨的对象。“感遇咏怀、借梅自寓,注入主流士大夫宦海沉浮、入世历炼的人生体验,表现出雅狷兀傲、清逸超迈而又不免几分孤清落寞的复杂性格和丰富意态。”


    他的:“罗浮山下梅花村,玉雪为骨冰为魂。纷纷初疑月挂树,耿耿独与参横昏。”宋人周紫芝《竹坡诗话》中,对其赞许有加。认为:此语一出,和靖之气遂索然矣。


    他的:“梅花开尽白花开,过尽行人君不来。不趁青梅尝煮酒,要看细雨熟黄梅。”


    他的:“寒心未肯随春态,酒晕无端上玉肌。诗老不知梅格在,更看绿叶与青枝。”


    他的:“蕙死兰枯菊亦摧,返魂香入岭头梅。数枝残绿风吹尽,一点芳心雀啅开”后人均有极高的评价。


    著名女词人李清照,一生写了十首左右的咏梅词。她的“笛声三弄,梅心惊破,多少春情意。”堪称经典。


    说到宋代的咏梅佳作,不得不提及王安石和卢梅坡。王安石一生所作的咏梅诗词的量并不多,只有五首,但他的那首:“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足雪,为有暗香来。”也是尽人皆知,一直为后人所称道的。在咏梅诗词中,有着很高的成就和地位。卢梅坡的两首梅花诗,也是声名远播,丝毫不亚于王安石。“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日暮诗成天又雪,与梅并作十分春。”和“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诗人另辟蹊径,将梅雪争春,梅与雪之间,那种相互依存,相互烘托,相得益彰,相映成趣的辩证关系,品评得很是到位,恰如其分地阐述了梅因雪而灵俏,雪因梅而更白洁的道理。尤其是后一首中的“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更是被后人所津津乐道。


   宋以后的咏梅诗词中,元王冕的大作也时常被人提及。王冕一生爱梅成癖,咏梅、画梅无数。隐居于九里山时,植梅千株,所居之处,自诩为“梅花屋”。他的《墨梅图》淡墨点染花瓣,浓墨勾点蕊萼,花密枝疏,笔力刚健,别有新意。其《墨梅》诗名满天下:“我家洗砚池头树,个个花开淡墨痕、不用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他的《白梅》同样不同凡响:“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清尤侗尤展成的一阙《清平乐·咏梅蕊》词,是脍炙人口一首佳作,我个人对其很是欣赏。淡淡几笔,早春花开时节那迷人的景致,便跃然纸上,犹如扑面春风,给人一种清新、愉悦的感觉:“烟姿玉骨,淡淡东风色。勾引春光一半出,犹带几分羞涩。陇头倚雪眠霜,寒肌密抱疏香。待得罗浮梦破,美人打点新妆。”

 

   14、梅,剪雪裁冰,一身傲骨。此花与兰、竹、菊并称为四君子,傲雪独立,铮铮铁骨,是不少国人挂在墙上,捧在手上,供在心里的,最深入血液和灵魂的一种花。在中国浩瀚的唐诗宋词里,就有许多有关梅花的诗篇飘香其间。诗人以梅为骨,以诗为心,或抒情或感叹,朵朵梅韵穿越沧桑岁月的洗礼,成为历经千载传诵的绝唱。

   梅花的美在于凌寒脱俗的本性。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与桃李混芳尘”元代诗人王冕将混世芳尘的普通桃李与冰雪林中的白梅对比,从而衬托出梅花的素雅高洁。诗人以梅自况,借梅花的高洁来表达自己坚守情操,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高格远志;梅花的美在于未动意先香。宋代诗人陆游在《卜算子·咏梅》里如此诠释:“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超越了生命的花季,梅属于冬天,却用火的青春与生命,向人们展示出春意里的情怀;梅花的美还在于形韵凝神质。“怕愁贪睡独开迟,自恐冰容不入时。故作小红桃杏色,尚余孤瘦雪霜姿。寒心未肯随春态,酒晕无端上玉肌。诗老不知梅格在,更看绿叶与青枝。”苏轼笔下的《红梅》通过几个对比就将它的神韵一览无遗的反衬出来。

   如果说雪是冬天的精灵,那么梅就是冬天的风骨。在诗人的笔下梅和雪往往相携出场,点缀着季节的意境。“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梅俗了人。日暮诗成天又雪,与梅并作十分香。”冬天因梅与雪的相依相伴,少了几许孤寂和冷清,而多了几许画意。同样是宋代诗人卢梅坡《雪梅》的另一首写道:"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寥寥几笔就将雪和梅的特性勾勒得淋漓尽致,梅风雪韵里的浓与淡,被一个“逊”一个“输”描得入木三分,又高雅脱俗,成就了冬季里最经典的颜色。      

    梅花是人间的使者,是我们中国民族精神的象征,它凌寒飘香,不屈不挠,自强不息,铁骨冰心。关于梅,人们谈论太多,种梅, 赏梅,写梅,画梅, 梅深入到人们生活的各个角落。“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倚窗前,寒梅著花未?”梅花在王维的笔下演化成了故乡的象征、乡愁的载体。“何物关心归思急,孤山开遍早梅花”。此诗的典故说的是清朝曾有一位叫陈介眉的官人,听说孤山的梅花开了,立即丢官弃印从京城千里迢迢骑马狂奔至杭州,为的就是一睹梅的芳容。“不受尘埃半点侵,竹篱茅舍自甘心。只因误识林和靖,惹得诗人说到今。” 这是宋代王淇写的一首咏梅诗,通过对梅花特点的描写,表现了诗人淡泊名利、与世无争的志趣。诗中提到的林和靖即林逋,后人称为和靖先生,北宋初年著名隐逸诗人。 有一天独自欣赏梅花时,一下子被梅花的神姿吸引了,从此入孤山种梅花,一辈子没有下山。终生不仕不娶,惟喜植梅养鹤,人称“梅妻鹤子”。他《山园小梅》诗作里的“众芳摇落独喧艳,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是咏梅的传世诗句。至于辛弃疾“更无花态度,全是雪精神”(《临江仙·探梅》),陈亮“欲传春消息,不怕雪埋藏”的诗句,更是遗貌取神的感概之吟。酝酿了整整一个冬季,穿越风,穿越雪,穿越严寒。梅用傲骨让短暂的花季成为永恒的仰视,从而征服了无数文人骚客的笔和心。

       梅韵飘香诗心铸,浓笔传世数千年。尘世痴梅爱梅的诗人就是梅的知音,生为梅花因有这样的诗人应无憾也。作为看客,在闲时把身心交给诗词里的梅韵濯洗,也不愧是一种心灵的疗养。

   

   15、清早醒来,顿感醒目。一句林和靖的,“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跃然心间,立时一幕幕梅花浮现在眼前……

    那爆着红蕾的,热情奔放,那绽着粉瓣的,高雅素洁,还有那透着羞涩的蜡黄紫,泛着娇嫩的碧绿,散着馨香的鹅黄各呈姿态,新奇立异。

    冰雪倒挂之处更显傲梅之神韵。纵古揽今,爱梅痴梅的人太多了,在咏花的诗词歌赋里,以梅为题者最多,或咏其风韵独胜,或吟其神情俱清,或赞其标格秀雅,或颂其节操凝重。暂不去说那些文人墨客的执写香迹,感其大雅的诗句,仅凭那一幅幅画家笔下栩栩如生的梅花图案就显其梅之高洁,梅之大雅。 真可谓是梅有几朵墨有几多了,“万花敢向雪中出,一树独先天下春。”梅沾春露而叶发,沐夏阳而抽枝,历秋风而蓄锐,集冰雪成高洁。世人仰慕梅于天地之间之雄浑,树一花在万花之上,立一魄于万魂之前。世间之中因梅之傲洁而显魂之神韵,假如世间没有了这傲雪寒骨之花,不知景致要逊色多少?

    梅的神韵和傲洁是用来标新立异的么?非也!梅的高洁是在冰雪的衬托之下而更美,梅的傲骨不也是在寒风冰冻中更显独韵吗?

    这就是梅的品性。“皓态孤芳压俗姿,不堪复写拂云枝。从来万事嫌高格,莫怪梅花着地垂。”辛弃疾的:“更无花态度,全有雪精神。”更体现了梅花的高贵特性。

    寒冷造就了梅的傲骨,风霜铸成了梅的品性,冰雪使梅花更加的高洁和娇艳。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其实,梅也是经过了多少的是非逆境傲雪破冰而入群花之众目的,有了梅的品性也更能体现万物之灵动。春有桃花,夏有牡丹,秋有墨菊,冬有红梅,这样四季鲜活而美丽,人也更感恬静而爽心。

   冬季本来就是一个冰封的季节,人也显得懒怠,天地之间一片沉寂。梅的独放不仅给世间带来生机也给人带来向往。“飘风骤雪,乱群山。仰看梅花,望凌空铁骨,荡胸灵气,眩目明霞。任汝冰悬百丈,一笑暖千家。不尽春消息,传向天涯。”

    梦中游梅林,似飘飘然,轻起舞步,飘于梅花间,似蝴蝶飘飞,似蜻蜓静点,似天上云雾,似仙境怡然……爽极!妙极!

    兴奋飘逸之际一头栽入现实,清晨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跃入眼目的还是旧的床,旧的窗,旧的家什,依旧的我。揉着眼睛,披衣下床坐于电脑前,轻弹五指,敲响键盘记忆起古人的对梅之赞叹。思想着梦境,回味着古人对梅的颂扬辞赋之深邃,小记起梦中梅之骄颜……

    一朵朵,一丛丛,一树树……粉黄淡雅,紫红娇艳。伴着雪花仰着脸怒放的;戴着晶莹莹的冰水含着羞的;雪中、霜中、雾中、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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