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看过广袤红尘,领略天地的恢廓,明白自己的渺小,才会真正放下很多不必要的庸人自扰,为有限的人生制定更多值得期待的旅程。 眺望费城市政厅 每年十一,我都会踏上旅途。今年的目的地选在美国。 眼看希拉里和川普选战正酣,身为一个心愿是世界和平的中国友人,漂洋过海亲自督战,算是做一点微小的工作。 这当然是说笑。真正的原因是,想亲眼看看文艺作品描述的美国,媒体镜头修饰的美国,朋友口中复杂的美国,究竟是什么样子。
劳伦斯布洛克是我最钟爱的推理小说作家。他笔下的硬汉马修斯卡德终日游弋逡巡,步履所及拼凑起来,就是完整的纽约。 遮天蔽日的高楼,人流涌动的第五大道,上东区的典雅质感和水牛城的车水马龙,都让我想到布洛克极力呈现的那座人心浮动的“小城”。每个人有鲜为人知的隐衷,每个人有难以尽诉的怨念,到最后仓仓皇皇幽幽暗暗,“八百万种死法”,“每个人都死了”。索尔贝娄写《更多的人死于心碎》,乍看之下,也是类似的感触。 因为有这些参照打底,再看真实的纽约,就像穿越到一个彼此关联又间或疏离的平行世界,在见闻与想象中反复跳转。 假如不走这一遭,纽约于我,恐怕永远是脑海中屏幕前那种一以贯之又无比乏味的繁华。
到街头巷尾去搜寻美食,也是旅行的至乐。这次托朋友的福,在华盛顿郊区吃了一顿麻辣小龙虾。 在国内常听人言之凿凿,小龙虾长于沟渠,多食秽物,“只有什么都吃的中国人下得了嘴,外国人不会吃这些。”这些人压根不知道,小龙虾的英语叫crawfish。早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crawfish就是美国人饭桌上的特色美食。 乡村音乐巨匠汉克威廉姆斯有一首趣味盎然的歌叫Jambalaya,卡朋特、小野丽莎、邓丽君都翻唱过。娓娓道来的歌词里提到,Jambalaya and a crawfish pie and fillet gumbo,Jambalaya是什锦饭,crawfishpie就是小龙虾派。 兼容并蓄如美国,在接纳不同人种的同时,自然也衍生出多元的饮食文化。如今,以麻辣小龙虾主打的餐厅,也是华盛顿簋街上的网红店,晚上9点还门庭若市。 更稀奇的是,美国的麻辣小龙虾更直奔主题,连盆碗都弃之不顾,直接用塑料袋兜好,往桌上一扔,除了麻小,还有饱蘸汤汁的土豆、玉米、香肠。偌大的鳕蟹脚也按同样的方式料理,竟然颇为入味。美国人的粗糙和驳杂,由此可见。 风景已逝,味蕾长情。就像很多人有“中国胃”一样,亲尝歌里书上才有的异域美食,也会是长久难忘的回忆。
读大学那会儿,看过葛兆光老师的一本小书,《在异乡听雨看云》。当时不以为意,可出国的机会多了,慢慢懂得书名背后的意味。 一则,人在他乡,对一草一木都格外敏锐,陌生会激发每个人的感受能力。二来,和国内千篇一律的城市化进程不同,哪怕喧嚣如纽约,也多有湛蓝的天色和清新的空气。时而飞机略过,留下长长的白线。风吹云散,能驻足看上好久。 习惯了平日的低头埋首或者行色匆忙,有难得的机会,可以不赶时间,安静地吹吹海风,耐心地看小松鼠在绿地里啃食果子,也是稀有的闲情。
古灵阁银行地下是一场声光电的历险
费尔南多佩索阿有一篇文章,讲述他关于旅行和外部世界的看法。
但佩索阿是惊才绝艳的诗人。对我们普通人而言,总有些难以想象的历史需要双眼去审视,总有些难以神游的美景需要双脚去丈量。 这不仅是逃离现实的种种压力,也是更好的回归所必须的自我完善。只有看过广袤红尘,领略天地的恢廓,明白自己的渺小,才会真正放下很多不必要的庸人自扰,为有限的人生制定更多值得期待的旅程。 在诗和远方备受嘲讽的时代,外面的世界依然精彩而诱人。 《天堂电影院》里,艾佛特逼着多多离开小镇外出打拼。他的理由再简单不过:“如果你不出去走走,会以为这就是全世界。” 虽然圣经有“人怕高处,路上有惊慌”的说法,但也好过井底枯坐,陋室苦守。走过更多的路,才可能成为更好的人。
图片|领导拍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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