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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夜晚,能让女人嫁给野兽

 真友书屋 2016-10-08



孤儿


夜里来找我时,

你是野兽。

唯有夜晚

能让女人嫁给野兽。

你兴许是野山羊,

或者疯狗。

黑暗中我难以看清。


喃喃地,我说着甜蜜的废话。

你听不懂,因为你是野兽。

你永远都不会明白

我为何会叫喊。

 

可你那野兽身体

比你更懂我。

它也那么悲伤。

当你呼呼大睡时,

它那毛茸茸的温暖安慰着我。

我们相拥着睡在一起,

就像两个成了孤儿的幼犬。


作者 / [波兰] 安娜·斯沃尔

翻译 / 高兴



Suka


Przychodzisz do mnie noc?, 

jeste? zwierz?. 

Kobiet? i zwierz? po??czy? umie 

tylko noc. 

Mo?e jeste? dziki kozio?, 

a mo?e w?ciek?y pies. 

Nie wida? w mroku.


Mówi? ci czu?e s?owa, 

nie rozumiesz, jeste? zwierz?.

Nie dziwisz si?, 

e czasem p?acz?. 


Ale twoje cia?o zwierz?cia

rozumie wi?cej ni? ty. 

Ono tak?e jest smutne. 

I kiedy za?niesz,

ogrzewa mnie swym kosmatym ciep?em.

pimy przytuleni

jak dwoje szczeni?t, którym zdech?a suka.


Anna ?wirszczyńska





如果懂点波兰语,就知道这首诗的标题Suka,相当于英语的bitch,可以直译为荡妇、婊子或者母狗,但丝毫没有“孤儿”的含义在里面。我倒不相信这是译者的“低级失误”,更像是故意的安排,毕竟,整首诗翻译没有什么问题,可以称得上精彩。

一个标题的更换,会不会构成对诗歌文本的伤害呢?答案是肯定的,特别是对一个以身体感官体验为表达重点的女权主义诗人来说,这种故意的“雅化”,无疑是一种阉割。想想看,如果打开标题,看到的是“荡妇”,和“孤儿”所能唤起的阅读期待,是一样的吗?

不过,真正的迷惑性恰恰就在这里。“孤儿”这个词经过译者从原诗中的提取和放大,确乎有另一种迷人之处。我承认我初读此诗,被打动的地方,恰恰就是这首诗的末句,并误认为这也正是作者所要表达的重点,所以以此为标题,将这个“冷酷仙境与世界尽头”的“孤儿”意象放大,贴切呈现出这种野兽之爱的狂暴与温存。但,现在你们知道,我被骗了。

我相信译者也偏爱这“孤儿”的意象,要不然,他不会在灭掉一个“荡妇”的同时,把一个“孤儿”扶上标题的位置。这更像是一种高级的“篡位”,它以一种貌似自洽的逻辑建立起新的合法性,却违背了最基本的事实。我们可以理解译者的一番“苦心”,却恐怕很难得到诗人的同意,没有人有权利剥夺一个勇敢袒露身体激情的诗人最直接的表达。

是不是真有什么心理机制,阻碍着译者不使用“荡妇”、“婊子”或者“母狗”这一类词汇。

荐诗 / 流马(wechat:he-liu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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