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鹰击长空》专栏 高山仰止念恩师 郭 鹰 五月,多日的雨,将大地清洗得一尘不染。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瑕疵,干干净净的,那是在准备迎接您的归来吧。 这一夜,八点之后,突然间,心绪纷乱,坐立不安。枯坐两个小时后,我接到电话-----您走了! 其实很早就知道您的病情,也亲眼目睹您一点一点被病魔侵蚀的躯体和精神,但我从来不愿,也不敢想象失去您的日子会是怎样。太快了,快得我都来不及将排版好的《龙》24期送给您审阅,快得年检的各项手续还没办完,快得令我措手不及! 这一夜,记忆的点点滴滴,随着悲痛慢慢弥散开来。我舍不得合眼,因为您还未走远,就让我迎着满天星辉,送您最后一程吧,就像您这些年一直领着我,走在开满鲜花的文学道路上,为的是能带我越走越宽,越走越远。 很庆幸,这些年能跟着您,在您的悉心指导下,学会很多东西,明白很多道理,收获很多,成长很多。 其实,很早您就是令我高山仰止的著名作家和长辈,对父亲珍藏的每一期《龙》杂志都如获至宝,因为这是了解本土文化的一个重要窗口。幸运的是, 2008年,我终于有机会走近您了。那一年,我带儿子从洛阳旅游回来后,写下第一篇散文《寻根》,这一定是受到《龙》杂志长期潜移默化的影响吧。我委托父亲交到您手上,因为他是您多年的老友。您看后,让父亲转告我,文章写得不错,但是《龙》杂志一年才一期,周期太长,怕可惜了。我听后很泄气,这是委婉的退稿吗?没想到,两个月之后,《寻根》居然在《闽西日报》发表了,半年后,获得华东六省一市报纸副刊好作品三等奖。这是我发表的第一篇散文!可以想象这第一次对我有多大的意义!它为我插上梦想的翅膀。后来我才得知,是您冒着炎炎烈日,亲自将文章送到报社的,那时,您还没见过我,甚至不知道我是男是女,但是您对不知名作者的扶掖与呵护,如何不让我感动感恩! 从那以后,我渐渐进入文学圈,进入闽西文学院,进入龙岩文化研究会。从简单的跑腿拍照,到写一些文章编点栏目,我很乐意接受您的指派。每次接到您的电话,我都会屁颠屁颠一路小跑着来到文学院,聆听您的教诲,接受您的任务。原先那个高大遥远的身影,开始逐渐清晰亲切起来。 是您,带我第一次前往龙岩洞,让我真实触摸历史的纹理,感受文化的魅力;是您,带着我第一次去香港,参加龙岩同乡恳亲会,在繁华遥远的都市听到熟悉的乡音,高唱《龙岩我爱你》,感受真切动人的乡音乡情。您还说,2018年,如果您身体好,带我去澳大利亚开同乡会!是您,带着我去采访著名企业家,龙岩文化研究会郭月深副会长,告诉我日日经过的龙岩的桥,有多少厚重的历史和故事,有多少奋斗的泪水与汗水;是您,一点一点将《龙》杂志教给我,亲自带我去印刷厂,一遍又一遍审阅文章……在您入院前,我们一起做了个访谈录,澄清龙岩文化的一些疑问,当然也引来不少争论,但是我愿意跟随您,顶着压力坚持走下去。 是啊,对文学的执着热爱,浓浓的乡情亲情,贯穿您的一生,也影响着我的人生。在我走近您时,您已近八十高龄,坚持十几载主编宣传龙岩(新罗区)本土文化的《龙》杂志,也已编到二十期了。真正走进您,我才知道每一期杂志从策划、约稿、编辑、出版、发行,需要付出多少时间精力和心血,更难的是,《龙》杂志没有固定经费,每一期都要您老人家打报告,争取经费,但您始终乐此不疲。 记得这个春节刚过,我被您召唤到病床前,亲自交代第24期《龙》杂志的策划,“留住乡愁---龙门塔的故事和传说”。要向谁约稿,让谁写什么,您怕我胆怯没有经验,每一个环节都帮我考虑清楚,鼓励我独挡一面,勇敢去做。于是,我遵照您的嘱托,发出征稿启事,打出约稿电话,没想到,所到之处,引起大家的强烈共鸣,并积极响应,不到一个月时间,大部分稿件就筹齐了。很多朋友都是连夜赶写,为的是不辜负您老人家的嘱托。我一次又一次将不断更新补充的目录送到您的病床,您看后十分欣慰,还口述了一篇关于龙门塔的文章《红叶银发映乡愁》。那时,您已被病魔折磨得心力交瘁,却依然头脑清晰,文辞精彩,充满想象力。那是个雨过天晴的四月天,窗外新生的绿叶鲜嫩无比,我伏在您的床边,认真聆听,飞快记录。您时而沉思,时而缓缓道来,将我们引进一片美丽的秋天景色,引入那段浓浓的乡愁。您的夫人许阿姨在一旁看书,保姆则静静地绣着十字绣,病房内只有您充满磁性的声音。真希望这样的场景能长长久久,真希望能就这样一直跟随在您的身边,感受文学的美好,享受亲情的温暖。 但是,这样的宁静和美好转瞬即逝。一周之后,您的病情急转直下。病床上的您艰难地与病魔做斗争,却拼力大声对我说:“《龙》杂志一定要坚持办下去,24期是龙门塔专辑,25期要办龙岩洞专辑,第一篇就是王源的《龙岩洞记》,第二篇是我张惟的《龙岩洞寻龙记》,还有你写的龙岩洞…….您再也说不下去了。我强忍泪水,心如刀割。我无法想象,病魔究竟有多强大,将一个一年前还神采奕奕,谈笑风生,带着我们四处采风,一口气能登上杭西普陀的您,就这样被摧垮了!但是,病魔只能摧垮您的身体,却不能摧垮您的意志,摧垮您对文学的孜孜不倦的追求与热爱。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您念念不忘的还是闽西文学院,龙岩文化研究会,不忘您一期一期,坚持编下来的《龙》杂志! 爱一件事,认真去做,坚持去做,投入去做!您从来没有和我讲大道理,但是一路走来,我从您身上看到很多闪光的真理。郭鹰,你何其幸运! 您对晚辈的呵护与培养,令我们受益匪浅。张胜友、陈小培等人就不必说了,那是您精心培养的得意门生。对于我们这批年轻人,您也同样关心呵护。面对比您小四十多岁的李迎春,您逢人就说:“这是我的年兄,因为他的《生命的高度》是闽西第一部中国作协重点扶持作品,我的《血色黎明》是第二部。”李迎春不止一次说,您的这句看似无心却有意的话,对他的帮助有多大,激励他继续不断努力,也为他在领导和同事面前赚足了印象分。 和您一起做事,总会有被关怀理解的感动在其中,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幸运,能跟着您,写点文章,编本杂志,做点小事。您却对我越来越客气了。尤其是您生病后,对我说的最多的话是,这件事情还是要辛苦你了!我怎么会辛苦呢?本来这就应该我来做,只恨自己开窍太晚,那么迟了才有机会走近您。我多么想能一直这样跟着您,在这栋白色的小楼,将我们的《龙》杂志、还有《闽西文学院院刊》,一期一期编下去啊! 其实,您又何止是对我们好,在您心中,永远装着别人。春节前,卧病在床的您突然打电话给我,让我向印刷厂要发票。您笑着说:“快过年了,赶紧把钱给人家,别让人以为我跑了,做生意也不容易。”由于资金还没到位,您叮嘱夫人许阿姨先将自己的钱垫付,让我先把编务费和稿费发出去。尊重作者,尊重文字,您真的做得很好! 其实,您何止关心龙岩本土文化的传承和发扬。我一直觉得,您就是整个闽西文坛的大家长,您在,性格各异的文友们,总能求同存异,围绕在您身边,其乐融融。您宽容着每一个或顽皮,或愚笨,或骄横的孩子。您高兴地参加各种类型大大小小的笔会,为的就是能和文友们欢聚在一起。您积极举办文学活动,从闽西文学院到龙岩文化研究会,无论台上台下,望着您意气奋发的样子,心里就充满喜悦和信心。您有很多头衔,会长,主席,大帅,旗手等等,但是我一直叫您老师。虽然与您的得意门生们相比,我不过是泰山脚下的一棵小草,但我很荣幸成为您弟子三千中的一名。因为与您相处的岁月,就是精神洗礼的岁月,您的言行举止,一点一滴,润物无声地影响着我,感染着我,您就是我最尊重的师长,我的恩师! 一夜无眠,清晨起来,脑子空荡荡的,心里沉甸甸的,我在客厅转来转去,不知道还能为您做点什么?今天,《龙》24期的大样出来了,我该送往哪里?那个熟悉的病房,我曾经随时进出,随时见到您,可是今天,我再也见不到您了! 您说过,文友交往,无论贵贱长幼。那么,今天,我只能用文字,心香一瓣,以做铭记。 愿您一路走好!
(2015年5月14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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