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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8月27日，《生活》杂志刊登的《时代广场胜利日》（阿尔弗雷德·艾森斯塔特的摄影作品）。 资料图 辛平 9月9日，“二战”结束时的经典照片《胜利之吻》的女主角格里塔·弗里德曼(Greta Friedman)因病在美国弗吉尼亚州辞世。弗里德曼1924年出生于奥地利，因法西斯迫害而流亡美国。 《胜利之吻》作为庆祝“二战”胜利的经典形象流传至今。这个著名的“世纪之吻”把一场战争给人们带来的情感狂澜表现得贴切而透彻。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浓缩在这一吻上，它虽是短暂的瞬间，但具有超越时空的历史意义。如今，每年的8月15日(美国当地时间为8月14日)都有数百对男女在纽约时代广场，重现“胜利之吻”，纪念“二战”结束。 作为照片的女主角弗里德曼，因为当年纳粹在奥地利猖獗，1938年她与两个妹妹被送往了美国，但他的父母都在之后纳粹对犹太人的大屠杀中丧生。这一身世让照片所承载的历史内涵更为丰厚。
一张照片里的历史
1945年4月30日，希特勒在总理府地下室自杀身亡，苏军攻占柏林。5月，德国无条件投降，欧洲战事结束。法西斯轴心国此时只剩下日本还在负隅顽抗。对于全世界爱好和平的人们来说，战争还没有结束，战争还在继续。 为了保住日本本土和朝鲜，日本进行了空前的战争大动员，叫嚷“本土决战”。7月26日，中美英三国政府首脑发表《波茨坦公告》，促令日本无条件投降，日本拒不投降。 8月6日和8月9日，美国在日本广岛和长崎先后投下两颗原子弹。原子弹的威力让日本当局震撼，想到东京、大阪等城市，如果遭到这样的打击，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损伤。8月8日，苏联对日宣战，这成为压倒日本的最后一根稻草。 8月14日，日本人最漫长的一天。当天上午，日本最高首脑在日本皇宫防空室举行御前会议，讨论无条件投降的诏书问题。裕仁天皇考虑国内外形势和“彼我双方的国力战力”，表示如果继续战争，“无论国体或是国家的将来都会消失，就是母子都会丢掉”，他决定发出停战诏书。同日，日本天皇发布了《停战诏书》：“朕深鉴于世界大势及帝国之现状，欲采以非常之措施，以收拾时局，兹告尔等臣民，朕己饬令帝国政府通告美英中苏四同愿接受其联合公告。” 8月15日中午，日本天皇的《停战诏书》正式播发，宣布日本无条件投降。日本民众知道他们的生活已经发生了不可挽回的变化，军国主义制度行将结束。 日本投降的消息传遍全世界，这意味着战争终于结束了，和平降临到人们的身边。在战场上的美国士兵，收到姑娘们从国内寄来的信。在信里，姑娘们欣喜地对他们呼喊：“回来吧，让我们建立起像我们的长辈所过的那样的家庭。” 这是在战争中长大的一代人的呼声，他们渴盼已久的和平来临了。对他们来说，战争的结束意味着他们将在和平年代过上安静、甜美的家庭生活。 8月15日，纽约街头和时代广场上到处都是庆祝第二次世界大战胜利的人群，人们情绪亢奋，素不相识的人也彼此拥抱和亲吻。这一天，《生活》杂志摄影师阿尔弗雷德·艾森斯塔特(Alfred Eisenstaedt)也来到时代广场。对他来说，记录这个历史性的时刻是他作为摄影师的责任和使命。 此刻，时代广场成为大舞台，艾森斯塔特意识到自己的照片需要突出富有意味而直接的“触觉”元素。他脖子上挂着硕大的莱卡相机，他悄悄地在狂欢的众人中穿梭，寻找着足以成为经典的瞬间。 艾森斯塔特首先抓拍到妇女们在电影院前庆祝的场面。她们扔纸片、抛彩带……气氛欢快，但多少有点平庸。他暂时关闭快门，把目光投向另外一侧，继续寻找着他想要的瞬间。汹涌的人潮一刻不停歇地涌动着，下一个“猎物”很快出现了。 艾森斯塔特看到一名水手在沿街奔跑，拥抱他见到的每一个女孩。艾森斯塔特拿着莱卡相机追到他前面，但没有一个镜头能让他满意。直到他突然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被他抱住了。这样稍纵即逝的瞬间，对艾森斯塔特已经足够，任何有象征意义的场景都逃不出他的视线。 对着那个场景，艾森斯塔特4次按动莱卡相机快门，于是，一名戴着白色水手帽的美国水手深情拥吻一个妙曼身姿、穿护士服的护士的照片被他定格。艾森斯塔特在1985年的著作《艾森斯塔特谈艾森斯塔特》中回忆道，当时他在时代广场看到有个水手抓到女子就亲，他看到有个白影闪过，于是迅速按下快门，10秒内拍了4张照片。他说：“如果她(护士)穿的是深色洋装，我就不会拍下这张照片。如果水手穿的是白色制服，我也不会。” 1945年8月27日，《生活》杂志发表了其中的一张照片，命名为《时代广场胜利日》(V-J Day in Times Square)。这张照片被作为《生活》杂志的封面照片，鲜明地展现了人们得知“二战”结束时的欣喜若狂。从此，这张照片广为流传，被誉为《胜利之吻》，成为象征“二战”结束的经典照片，亦是20世纪最经典照片之一。
寻找《胜利之吻》的主角
艾森斯塔特的《时代广场胜利日》是20世纪最具标志性的照片之一。每个人都看过它，但每个人或许都会好奇地想知道：照片里的人是谁？然而即使是艾森斯塔特本人也从来没有搞清楚照片里的水手和护士是谁。 照片中，护士少女向后弯腰，身姿曼妙地和水手忘情拥吻在一起，感动着观看它的每一个人。在这欢欣鼓舞的、充满胜利气息的吻中，人们越发想探究这个水手和这名护士的真身。但在照片中，水手只露了侧脸，而护士完全看不出面部特征，这无疑为寻找真身增加了困难。 多年来，照片中这两人的身份备受争议，人们一直在寻找照片中的男女主角。1979年，艾森斯塔特收到一封来信。来信者是伊迪丝·沙因(Edith Shain)，她称自己就是照片中的女护士。她告诉艾森斯塔特，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她立即认出了自己，不过当时她还是一名年轻姑娘，一时觉得很尴尬，所以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后来，辞去了护士的工作，她到了加利福尼亚，结了两次婚，生了3个孩子。艾森斯塔德看完沙因的来信后非常激动，立即飞往加利福尼亚寻找照片上的女主角。 与此同时，1980年，《生活》杂志刊登寻找《胜利之吻》男女主角的报道，一时间，很多老兵和护士纷纷声称就是主角。8月号的《生活》曾提及，有多达11名男性和3名女性宣称自己就是主角。 沙因一时成为可能的女主角，2005年8月11日，根据《胜利之吻》照片制成的彩色雕塑在纽约时代广场展出，沙因为雕塑揭幕。这座雕塑是由艺术家斯沃德·约翰逊创作的，它被命名为《无条件投降》。 沙因在当天的揭幕仪式上还接受了媒体的采访。对于没能确定的男主角，她表示“没看清谁在吻我”。她解释说，因为那天大家都很激动，拥抱、接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她回忆了当时的情景，日本宣布投降的消息传到美国纽约时代广场时，她正在时代广场上。广场上的人们都非常激动。突然，她被身边一名素不相识的海军战士亲吻。沙因说：“我当时大脑里面一片空白。但没有反对他吻我，因为他曾经为正义而战，同时也为我而战……可惜我那时把眼睛闭上了，没有看清楚到底吻我的人是谁。” 其中，一位名叫格伦·麦克达菲的老人站出来承认自己是照片的男主角。麦克达菲称，当时只有18岁的他正前往纽约布鲁克林看望女友，“当我得知日本投降时我快乐疯了，因为我意识到哥哥将会被从日本的战俘营中释放出来。我跑到街上，然后就看到了那名护士，她当时也看到了我正在一边大笑、跳跃并呼喊，我就上去抱住她并吻了她”。 麦克达菲在宣称他是照片中男主角后，还进行了一系列的科学测验以证实真身。出名之后，麦克达菲经常出席航空展、枪械展、筹款活动，反复讲述那张照片背后的故事。在这些活动场合，经常会有女性要求和他重演经典一幕，她们亲吻麦克达菲的脸颊并且拍下照片，“不过麦克达菲每次都会收10美元”。 虽然他们两人都说得很真切，但由于缺乏确凿有力的证据，《生活》杂志却并未确定他俩就是照片上的男女主角。1995年，《胜利之吻》照片的拍摄者艾森斯塔特去世。而2010年和2014年，沙因和麦克达菲先后逝世。
这是张在对的时候，拍下的超棒照片
2012年出版的新书《接吻的水手》中，作者乔治·加尔德里西和联合作者劳伦斯·韦里经过多方调查和层层推测终于将《胜利之吻》的男女主角真实身份揭开。其中，照片里的水手名叫乔治·门多萨(George Mendonsa)，女护士则是格里塔·弗里德曼。 1945年，时年21岁的弗里德曼是一名牙科医生助理，而不是军队的护士。吻她的美国水手则是门多萨，他当时是美国驱逐舰苏利云号上的舵手。 2012年，英国《每日邮报》的一则报道中，解释了门多萨对护士的崇敬和对她们工作的敬意。门多萨回忆起战争时护士们的勇敢：“那些护士跑去帮助受伤的人，这一幕一辈子都会留在我的脑海中。”因此，当天当听到战争胜利的消息传来时，他看见弗里德曼穿着护士的制服，于是一下子搂住了她。 弗里德曼是在她工作的牙科诊所得到了战争胜利的消息，于是她在午餐休息的时候，去时代广场看个究竟。“一切就在那时候发生了，我没有看见他走过来，在我知道之前他就把我紧紧抓住了。”她说，“那个男人非常强壮。我不是在吻他，是他在吻我。” 弗里德曼对此并不介意，她觉得那是人们欢庆战争结束时才有的狂喜行为，“那个瞬间就是这样，你从太平洋回来，而战争最终结束了”。有趣的是，门多萨当时带着女友在时代广场，他的女友在一边目睹了他们的拥吻。 门多萨当时正与他的女友丽塔·佩特里(Rita Petry，后来成为他的妻子丽塔·门多萨)约会。他们正在观看电影《钟归阿达诺》，电影还没结束时，有人用力敲打电影院的门，大喊：日本投降了，战争结束了。电影很快停止放映，人们涌向街头。 门多萨兴奋至极，他冲到附近的一家酒吧，喝了不少酒。随后他和女友继续走向时代广场，在胜利消息和酒精的双重作用下，门多萨一下子抓住了“白色的影子”弗里德曼。在他拥吻弗里德曼时，佩特里正站在他身后，一边看一边笑。 在《胜利之吻》的照片中，门多萨的左臂斜上方露出佩特里的半个笑脸。另一张照片上，门多萨的身后露出佩特里的半个身体。这张照片原来包含了一个隐藏了半世纪的秘密——男主角未来的妻子就在照片中“傻笑”，这成为确切的证据。 回忆当时一幕，丽塔·门多萨对媒体说，许多人都想知道她在当时的感受。她说：“那是高兴的一天，我笑得像个傻子。那一吻完全没有让我感到苦恼。” 一切尘埃落定，但与真实相比，更重要的还是这张包含20世纪重要历史时刻的照片。正如弗里德曼生前受访时所说：“这是超棒的巧合，身穿水手服的男子和身穿白洋装的女子……这是张在对的时候，拍下的超棒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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