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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空间 | 梁晴:甜食控

 圆角望 2016-10-11



图片来自网络


最近读一篇文章,得知鲁迅是个甜食爱好者,这真是让人有点惊讶。


不过,回忆我的少女时代,曾经异常喜欢鲁迅和许广平的《两地书》,因为在严重缺乏爱情读物的年代,能细品那个总是手持匕首和投枪的横眉冷面人物的闺阁情话,可谓惊喜复窃喜。


至今记得那本情书若干细节。比如鲁迅穿着长衫跳厦大栅栏。比如百般纠结,漏夜投入露天邮筒的情书,是否不如邮电所内的邮筒安全。还有一个细节,厦门蚂蚁多,鲁迅把盛白糖或点心的小碗置于注了水的碟子内,说终使蚂蚁“望洋兴叹”。


回忆至此,我便不再需要呵呵。关于那位留八字胡的革命旗手爱甜食的说法,肯定不是空穴来风。


文章说周作人也是一个嗜甜者,又考证到,弟兄俩酷爱甜食,居然是留日期间受文学偶像夏目漱石的影响。夏目漱石有胃疾,其妻为使其忌口故,每每藏匿家中红豆年糕类难以消化的甜食,结果导致夏目漱石在“侦查与反侦查”的行为中度过了大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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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亲爱甜食,物质匮乏年代,偶以白糖和猪油拌米粥,如果再打只生鸡蛋,更是美不胜收。幸亏他这类的所谓“糖豆干部”,享有白糖和黄豆的配额。文革中他被造反派押走,遭一夜拷打。天亮我买若干甜点去探监,哭着在衣衫褴褛的他面前摆放汤圆、蒸饭、茶糕、洋糖果子。他撩起青肿眼皮,说:“傻女儿,爸爸哪吃得下。带回去给弟弟们吃吧。”


如今甜食巨多,父亲最首肯的还是端午节桃源村的绿豆糕,几十年品质如一,细腻的糕体内可品出粒粒纯正砂糖,浓香的麻油沁透包装纸。父亲还喜欢点餐馆里的青豆泥。我在家中为他仿制,用很多的猪油加很多的糖,将一碟青豆沙炒透,滚烫地端上桌。


不久前携一帮闺蜜去北戴河,返程途经天津,大家心心念念,要买十八街的大麻花,结果买来的大麻花似乎可以当哑铃使,而号称巨好吃的耳朵眼炸糕,比我们街头小铺的麻团不知差多少个档次。


据说周作人一生至憾,是在北京“吃不到一口好点心”。北方的点心所以坚硬似铁,是因为加了牛油,吃时不就茶,犹似骨鲠在喉,周作人形容进食的过程,说,“真是五内俱焚”。


关于北方甜点的特质,马三立先生在相声中有过特别逗的描绘。他说汽车把桃酥压进了沥青马路,用棍子撬,桃酥没撬动棍子却折了。幸亏同时还买了京果条,用它一撬,桃酥出来了!


在闺蜜们瞎忙着买天津大麻花和炸糕的当口,我想起天津有一样最好吃的甜点“栗羊羹”——当年我哥哥在天津当兵,他回来探亲,带的就是栗羊羹,我以为是天下至味!此次我在天津土特产商店里买栗羊羹,找来找去,找得营业员吃吃发笑,看那包装,似乎相当落伍。买了之后剥开一尝,内心颇多惆怅——这就是那个当年惊为至味的甜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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