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爱情,我就爱他很多的病 很多的醉里 有些人 非得要把酒 美丽的毒 就是你的醉意 它就是一步一回首的危险 给我爱情 我就爱他 去动人 或去疯癫吧 作者 / 翟永明
“既有美臀 何不一舞至死”(《闻香识舞1》),若干年前读翟永明的诗,印象很深的一句。这句诗可以代表翟永明诗歌最鲜明的特点:任性、洒脱和无休无止的意味。在诗歌里,翟永明以饱满的女性情绪舞蹈,暗合着时代的韵脚,尽情而放肆,舞得酣畅淋漓,直舞到曲终人散。 能承载这种女性情绪的,是诗人可贵的自信。这种自信不从外来,而是人性中本有的信任。“我的爱人 我像露水般扩大我的感觉(《憧憬》)”,这可说是女性直觉的放任,自然形成的语言,它不用力,像水一样,毫无觉察之中就能渗透。 如何发掘人性中本有的信任,从翟永明的诗看,就是“直”。“直”是到达“真”的途径,本来就是真,所以说“直”恰是不通过任何途径。“夜晚似有似无地痉挛,象一声咳嗽/憋在喉咙,我已离开这个死洞”(《预感》),直接是心上的感受,这种表达很惊人,又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在忘情的背后,细心的读者却读出翟永明诗中“古旧”的味道,这种味道从颓败的语感中生起,似乎渲染到诗中的每一个字。的确,即使读到“太阳为全世界升起!我只为了你/以最仇恨的柔情蜜意贯注你全身”(《独白》)这样的句子,也让人想到那位写出“山无陵,江水为竭”的古代女子。但这恰是翟永明诗歌的可贵品质,她的诗仿佛与整个的诗歌传统浑然一体。 这首诗也是一样,情绪饱满,有着很强的渗透力,似乎没有写,直接从心里涌出来。它甚至更恣意:“它就是我们尽情地煎/充分地抹上蜜糖/最后一口吞掉 泄完的甜点”。 “很多的病 很多的醉里/我选择它/美丽的毒”,爱情是一种毒,是很多的病、很多的醉之一种。这个时代的爱情观,仿佛爱情可以主动选择,实际上不是,我们于爱情是被动的,是不得已的。它逼迫我们做出反应。翟永明可以说提出了一种创造性的爱情观,这种爱情观也是非常接近真相的爱情观。 “美丽的毒 就是你的醉意/达不到的地方/就是你无论如何帮助自己/也需要别人的地方”,爱情这美丽的毒,似乎不是你,不是我,也不是你我,也不是你我产生的感情。 “给我爱情,我就爱他/犹如给我 花我就香/给我夏天 我就明亮”。这优美的句子,却让人读出一种孤独感。这种孤独感犹如在黑暗的心间向自己倏然投去的一束光:暴露无遗,毫无依靠。这是一种凛冽的自省:她未必认为爱情是一种宿命,却一丝不漏地接受,毫无拒绝。 爱情是什么?无论你做什么——去动人 或去疯癫吧/去灌溉 或去死吧——它们都是望天收。爱情既不是宿命,它附加在我们本来完备的心灵上,因而爱情通常使我们痛,也快乐着。 荐诗 / 牛慧祥
题图 / Micha? Sawtyruk2016/10/01 written by 祭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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