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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贾雨村的江湖嘴脸

 jeola 2016-10-13


风之子 (2016-09-19 08:04:16)

《跟我读红楼》20

     这次重读红楼,是很读出了些贾雨村的江湖气的。

     贾雨村此人,每到一处,必须要把周围人的身份地位打听得清清楚楚。也许,当他滞留葫芦庙,打听得隔壁有个乐善好施的乡绅甄士隐时,就已经想好了脱身之法了。

     因此,当甄士隐抱了可爱的香菱在街上玩耍,老谋深算的贾雨村看见,故意走出来碰见甄士隐时,有一条批语是这样写的:

     【甲戌侧批:“隔壁”二字极细极险,记清。】

     这个时候,其实贾雨村已经算计上甄士隐,有所图了。原来,隔壁老王的典故也是有出处,那些惦记着隔壁人家媳妇的都统称为隔壁老王了。

      贾雨村故意碰见甄士隐,就是看到甄士隐闲来无事,居然逗闺女玩,那么此时相见,是很可能被邀请一叙的。果然,待客之道,甄士隐邀请了贾雨村。贾雨村对善良读书人的言行是揣摩得透了。如果不是严老爷来访,雨村就几乎得逞了。

       不过甄士隐偏偏是那良善好客之人,感觉怠慢了贾雨村,是要补上的。因此八月十五,又来邀雨村。

       我一直疑心雨村在庙中吟诗长叹的时机也是把握得相当好的。一个写字卖画为生的人,能有什么生意,既然他可以故意碰见甄士隐,也可以故意让甄士隐听见他吟诗作对的。贾雨村拿捏住了甄士隐善良好客和爱惜人才的心理,一步一步去实现他的目标。

      贾雨村毕竟是读书人,不是那不知进退轻重之辈,也许他唐突请求支援,是会引起甄士隐的反感和怀疑的,反而得不偿失。雨村一直在寻找机会,开口求援。

      适才一首诗,一个对子,已经做了很好的铺垫,贾雨村的才华,已经博得了甄士隐的极度好感。那么,接下来,要的就是时机了。

      这个时机怎么来?

     第一,豪饮。酒真是个好东西啊。人们喝了酒就可以毫无顾忌,甚至可以说出些平时说不出的话来。于是:

    二人归坐,先是款斟漫饮,次渐谈至兴浓,不觉飞觥限斝起来。当时街坊上家家箫管,户户弦歌,当头一轮明月,飞彩凝辉,二人愈添豪兴,酒到杯干。

     那晚雨村怕是把平生的学问都抖落出来了吧,唯一的目的就是展示才华,引士隐高兴,多喝两杯,方能酒后忘情。所以:

      雨村此时已有七八分酒意,狂兴不禁,乃对月寓怀,口号一绝。

      贾雨村今晚吟月亮的诗,这已经是两首了。天知道是即兴而作还是肚子里的存货呢?

      雨村之酒已到了七八分的话,士隐怕已经是醉了吧?所以士隐毫不吝啬的赞赏:

      士隐听了,大叫:“妙哉!吾每谓兄必非久居人下者,今所吟之句,飞腾之兆已见,不日可接履于云霓之上矣。可贺,可贺!”乃亲斟一斗为贺。

      一声“大叫”已经把士隐之醉写出来了。这时候,看着已经醉了的士隐,雨村知道士隐是君子,雨村更知道君子有成人之美,于是,雨村知道时机都了,方吐露心迹:

     雨村因干过,叹道:“非晚生酒后狂言,若论时尚之学,晚生也或可去充数沽名,只是目今行囊路费一概无措,神京路远,非赖卖字撰文即能到者。”

     这话说白了吧,就是我可以高中的,可是,钱不够,写字卖画攒不够去京城赶考的钱。这不是要钱是什么?只是文绉绉的罢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以士隐之为人,必慨然允诺:

      士隐不待说完,便道:“兄何不早言。愚每有此心,但每遇兄时,兄并未谈及,愚故未敢唐突。今既及此,愚虽不才,’义利’二字却还识得。且喜明岁正当大比,兄宜作速入都,春闱一战,方不负兄之所学也。其盘费余事,弟自代为处置,亦不枉兄之谬识矣!”当下即命小童进去,速封五十两白银,并两套冬衣。又云:“十九日乃黄道之期,兄可即买舟西上,待雄飞高举,明冬再晤,岂非大快之事耶!”

     看到了士隐的醉态没?已经抢着说话了。

     士隐不敢唐突资助雨村,是基于“贫者不受嗟来之食”的君子道义,以为雨村是个君子。殊不知雨村是个伪君子,所以设了这么个好局,才十拿九稳的开口。所以,受了财的雨村,表现尤其装逼:

     雨村收了银衣,不过略谢一语,并不介意,仍是吃酒谈笑。【甲戌侧批:写雨村真是个英雄。蒙侧批:托大处,即遇此等人,又不得太琐细。】

     贾雨村伪就伪在明明是千方百计,明明是机关算尽,明明是求之不得,一旦得手,反而淡然处之,在士隐面前掩盖心机,立牌坊装无辜,意思意外之财只是偶然。好个装逼的猪狗,此处甲戍本批语最愚,说雨村是个真英雄,呢嘛要是你碰到这样的真英雄,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倒是蒙回本批语清醒,看穿了贾雨村装逼的本质。

     贾雨村江湖骗子的丑陋嘴脸,终于在第二天暴露无遗了。

     第一,甄士隐是真的醉了,所以:

     士隐送雨村去后,回房一觉,直至红日三竿方醒。

     第二,贾雨村是假醉,如果是真醉之人,那么早是爬不起来的。所谓:

     和尚说,贾爷今日五鼓已进京去了,也曾留下话与和尚转达老爷,说:“‘读书人不在黄道黑道,总以事理为要,不及面辞了。’”【甲戌侧批:写雨村真令人爽快。】

     贾雨村一是装醉,二是一旦得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怕士隐酒后反悔,毕竟五十两纹银不是小数目,贾雨村没想到甄士隐那么好爽,于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溜之大吉,连最基本的礼节都顾不上了。所以此处批语说雨村爽快,靠,也许写此批语者也是他妈的腹黑小人吧。可见脂批,即便是甲戍本,也是有伪批的,这两条是绝对的伪批!

      倒是甄士隐,是真隐士啊。酒醒后还想着怎么进一步帮贾雨村在京城投靠关系。大凡良善之读书人,看看甄士隐的言行和甄英莲的遭遇,是否也该反省?害人之心固不可有,防人之心岂能无?乐善好施固然不错,但施错了对象也是害人害己!可叹士隐真君子,也有可借鉴反省之处!

      至此,可以认定,所谓的中秋之宴,虽然是士隐安排的,但是其间的种种机关,却是雨村创造和把握的,贾雨村借甄士隐之中秋宴,做了个局,让甄士隐心甘情愿的拿出钱来,送他上京赶考。一旦得逞,原形毕露,丑陋至极!贾雨村的这种嘴脸,即使在他罢官之后,先后谋的甄家和林家的家庭教师职位亦可以看出,谋之不得,便诬甄家“辱师”。谋之既得,也如受士隐银钱之时,就当这事没有发生。这就是今天我要揭露的贾雨村的名为读书人,实为厚黑江湖骗子之嘴脸。

     贾雨村此人,实在是中国读书人浸润世俗厚黑之后的一大变种,比纯粹的江湖人更为可怕!这种人即使在今天,也还大规模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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