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凤的人与文

 

 　　1990年的秋天，瑞士友人玛蒂，要在风光如画的万莱芬湖畔，一家古老的餐馆里，为我介绍一位美国来的，出身台湾的女作家。

　　玛蒂的丈夫，著名的诺贝尔奖得主恩斯特教授，曾在哈佛大学做为时半年的讲学，并与这位女士的另一半共事。来客的英文姓名，经玛蒂解释了半天，我仍弄不清是谁。待好友莉莉驱车将我带到餐馆，只见一位装扮入时，浅笑盈盈的女子等在那儿。

　　她自报姓名叫张凤，并谦虚地说是我的读者，我亦立刻记起，曾看过几篇她的文章，印象中多是散文及人物报道文学。一问之下果然不错，她说住在波士顿多年，与周遭的华裔学者们，都或多或少地有些往还。她目他们为师，有着由衷的尊敬，也意欲有系统地，将各家的治学与生活的研究记录，汇集成书。我听了十分赞成，认为这样的一本著作甚具特色，定会受到学文两界及读者的欢迎，建议她快快完成。她答说必努力去写，同时也说了些其他的写作计划，从言谈中，我深感到她的博知，和对文学的造诣。

　　我们谈兴极浓，内容离不开文坛、文学，以及一些共同相识的文友近况，几乎冷落了主人玛蒂，和请来做陪客的莉莉。好在这两位朋友皆善解人意且能宽谅，都说：“你们搞文学的有的是共同语言，说得痛快才好。”

　　那天我们从餐桌上聊到碧波如镜的湖边，文艺、社会、家庭、婚姻、爱情、女性主义，全是话题，可谓畅谈。话语间她表示，大波士顿地区文风鼎盛，非常欢迎我去跟大家见见面，做个演讲，事情便这样约定了。次年10月，世界华文女作家协会在洛杉矶召开，我便顺道去了哈佛。

　　在波士顿的三天，开会、参观、演讲，与学文界的朋友会晤之余，我也认识了张凤的一家人。她有一个温暖幸福的家庭，夫婿黄绍光博士是杰出的化学家，主管核磁共振实验室，她本人除写作外并任职哈佛燕京图书馆编目组，夫妻俩各拥有天，是典型的留学生奋斗有成的模式。如今他们有子女三人，母亲也同住，正合家和万事兴的隽语，瞧那老少三代过得和和乐乐。

　　这以后，因两人同属世界华文作家协会，接触便更多了些。在台和去年底在新加坡开世华二届年会时，张凤为美国代表团的成员之一，相见甚欢。她告诉我：那些述论学人的文章已成书，名为《哈佛心影录》，而另个散文性较强的《哈佛缘》亦在酝酿出版中，接下来还有一长串写作计划。她侃侃而谈，显示对文学的热爱与追求，我闻之欣喜又感动。归来不久，果然收到析理间富具感性的《哈佛心影录》，和一叠《哈佛缘》的书稿。

　　《哈佛缘》的题材概括广泛，从文人相重谈到学者的梦土，再谈到写作的乐趣。对查尔斯河的水鸭，瑞士朋友，美国的社会，内容最复杂的城市纽约，她都有话要说。在《白发》、《夫妻之间》、《师恩》等篇中，流露出作者多情细密的思维，有女性作者特具的纤柔。

　　但，张凤不是将自己关进阁楼里，在小范围内制造唯美的作家，她有与时代同脉搏跳动的忧患之心。她以《期待中国的斯皮尔伯格》一文唤醒人类牢记耻辱的岁月，以为殷鉴。她焦虑世道和人道的失落，心疼并谴责大陆著名诗人顾城自毁毁人的疯狂行为，真诚地宽谅了在电影《益智游戏》中作弊的范德恩，免于苛责。

　　纵观张凤的文，觉得很符合她的为人风格，平和、忠厚、理性，即使对不赞同或持反面看法的事务和观念，也只是清晰地娓娓述说自己所思所想，绝无偏激和意气用事之词。这应与她的虚怀若谷，懂得“学无止境”有关。想来张凤能够与诸多治学有成的前辈，结成忘年交，进入殿堂探索、恳谈、请益，得到喜爱和鼓励，此乃重要原因。

　　张凤是个爱生活、爱朋友、责任心重、求知欲强、阅读范围广泛的人。所以她的作品里有广大的关怀面和丰富的知识面，可读性强。我为她的《哈佛缘》问世而欣喜，更渴望快快读到她更多的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