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关于“万物起源”的几种回答

 清平乐心居 2016-10-16

关于万物的起源,人类一直在思考探索,也给出了几种答案。

《圣经》:“起初,神创造天地。”天地,是代指万物。《圣经》认为,天地万物,都是“神”创造的。这句话,是《圣经》开篇第一句。英文原文是:“In the beginning,God created the heavens and the earth.”为什么把God翻译成为“神”,不得而知。看到“神”这个文字,中国人容易联想的是点石成金、腾云驾雾的白胡子神仙,而不会想到“万物起源”。外国人,在表示惊讶的时候,往往来一句:“My God!”中国人在表示惊讶的时候,往往来一句:“天啦!”在这个层面,两者的意思或可相通;但是,从字面上,却又不能用中文的“天”和“God”相对应,否则,“heavens”又用什么字来对应呢。在中国人心中,无所不能的,大概是“神仙”吧。也许,就这样“God”就翻译成中文的“神”了。这个“神”的意思肯定不是你从影视剧、神怪小说中看到的那样。一说起“神”,人们习惯反对,也有些反感——什么年代了,还迷信。实际上,人们反对的、反感的,还真不是“God”的本义,而是人们自己心目中的“神”的形象——你认为“神”是怎样的,你就反对、就反感。至于它的本义,其实不会有多少反对者会去关心。

中国最早总结“万物起源”,著书立说的人是“老子”。

有一本相传是“老子”的著作,很有名,就是《道德经》。这本书,的确有些历史。即便不是春秋时期所成,那也至少是战国、先秦时期成书。有马王堆帛书和郭店楚简为证。

《道德经》第二十五章:“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廖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 “道”。 ”这是三国魏晋时期王弼的版本。马王堆帛书版本略有不同。有个更早的版本,是郭店楚简,这段文字是这样的:“有状混成,先天地生,夺穆,独立,不垓,可以为天下母。未知其名,字之曰道。”最大的不同,就是王弼添加了一句“周行而不殆”,其余基本一致。

“老子”所言的“道”,很像霍金所说的“奇点”。有没有?只是,“老子”没有物理公式、实验办法。当然,如果,两千五百年前的老子,就已经有物理公式、实验办法了,那么,那个时代也就有电脑,有互联网了。那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霍金们,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老子,而老子们就是两千五百年前的霍金?

就“万物起源”这点来看,“God”与老子的“道”更能够对应上。然而在《圣经》里面,“God”是会像人一样说话的——当然,按照信奉《圣经》的教徒来说,“人”是像“God”的。因此,把“God”翻译成“道”,也不合适。中国人的“道”,一直都在,不过,从来没有像人一样开过口,说过话。“夺穆,独立,不垓”,很严肃。

中国人另外一部一样著名的经典《周易》,也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易经”,也有说到万物起源。《周易》在乾卦里面,有段文字:“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这里的“天”,也是代指天地万物。《周易》的作者其实很聪明,他或者她干脆不给这个“创始者”起名字,直接就说是“开始”。“万物资始”,就是“乾元”。有人说,“乾”卦象征天,就把“乾元”看做“天”,这个认识是有问题的。乾卦在卦象上象征天,但是,“乾元”则是指“初始”、“开始”——万物的起源。对于万物起源“乾元”的描述,《周易》不如《道德经》那么形象:混成,夺穆,独立,不垓。

古印度人,也思考过万物起源。

相传是释迦牟尼亲口所言的佛经《起世经》中就这样写道:“一切世间,各随业力,现起成立。”在“释迦牟尼”看来,世间的一切,都是由一个东西“成立”的,这个东西就是“业力”。但是,什么是业力?释迦牟尼没有明确说,后世也就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其实,这也正常。譬如“道”,即便老子明确说了,是“混成、先天地生,夺穆,独立,不垓,可以为天下母”,是否就真的“明确”而没有争议了?释迦牟尼干脆不说。“如筏喻者。法尚应舍,何况非法。”只要能让世俗之人知晓万物皆有源起,即便“业力”是个比喻,但能像竹筏一样,度得世人去往明白的彼岸,说和不说“业力”的具体内容,又有什么关系呢?释迦牟尼真的是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无上正等正觉的大智慧啊!他在佛经里,对各种世界的描述,真的是如亲眼见。如非要说是他的想象,那这样的想象力,大概也不亚于爱因斯坦、波尔、薛定谔、泡利等等这样的大科学家们关于世界的想象。不同的是,释迦牟尼认为,只要通过“修行”即可证明一切的疑惑,而科学家们则认为,一切的疑惑需要有实验结论,才能够被证明。可以不认同释迦牟尼的看法,但是,必须由衷地钦敬他的智慧。正如爱因斯坦与波尔之间,并不认同彼此的一些观点,但是,他们相互是真诚钦佩的。

如果,释迦牟尼遇到God会怎样呢?这当然无法回答。不过,《起世经》中,这句“业力成立”万物之前,还有一段文字:“于梵世中,有一梵王,威力最强,无能降伏,统摄千梵自在王领。云我能作能化能幻。云我如父。于诸事中。自作如是憍大语已。即生我慢。如来不尔。”这段话,直接翻译成白话,那就是“在梵世天中,有一位梵王,威力量最为强大,在他所统辖的范围内,无所不能被其降伏,他统率摄伏着梵天(色界诸天),是自在王首领。他(梵王)说:‘唯我能作能化能幻(我是万能),我有如你们的父亲,于所有事(万事万物)中,都是由我自作(创造)而有。’他这样的骄傲自大的所说,即是生了我慢之心。如来则不是这样。”如来怎样呢?接下来,就是前面提到的那句话:“一切世间,各随业力,现起成立。”《圣经》里面,《旧约》是公元前一千多年就有了的,这是犹太教的经典。至今,犹太教也只承认《旧约》。这是不是两千多年前,释迦牟尼和God掐架?不知道。应该是释迦牟尼在世时候,世上就流传一种“创世说”——一位具有无比威力且能幻化而又万能的“王”,创造了万物。

对于会思考的人类来说,最大的疑惑之一,便是包括人类自身在内的万物,从何而来。不同时期,不同文化的人,关于“起源”,都提出了相同问题,却给出看似不同的答案。其实,抛开这些答案外在的“名相”,则这些答案其实即便不能说是相同,也至少可以说是相通而无碍的。即使是有一天,用物理定理、数学公式、实验办法证明了“起源”,这也不过是用“科学”的方式证明了人类关于“起源”问题的猜想。没有人说哥德巴赫猜想以及其他很多科学猜想是“迷信”,为什么要把人类文明演进历程当中这段非常精彩的猜想,当做“迷信”而大加挞伐呢!

关于“万物起源”,上述提到的几种回答,我认为最接近现代科学,也最能够被现代人所接受的一种,是中国人的回答。无论是“道”还是“乾元”,都比较符合现代科学观念。不过,有人认为,佛教的观念,与量子力学对于世界的理解,更相通。所以说,古代人的智慧,一定不是鄙陋到今天的人们,用“迷信”两个字就简单地否定的。要是老子或者我们的先人,能够这个名字起成“奇点”,不是就完美了么?可是,当两千多年前的先人,把这起源命名成“奇点”,谁能保证现代的霍金不把起源命名为“道”或者“乾元”呢?因此,关于起源,命名不是最重要的。名之为“业力”、“神”还是“道”,抑或“奇点”并非重要差异,关键的不同,在于各自的证明方法。

科学的方法,就是用实验室来证明。光有理论,有定理还不行,必须要能够从实验上观察、验证到。胡适有句话:“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这是科学的方法。科学的方法,其实也有局限。这个局限就是,只有对可观察的对象,才有办法进行科学验证。科学上,用实验的方法,不能证明那些不能被观察到的存在。如果,不能被观察的存在,即便存在,却不能对人类可观察的世界产生任何的影响和作用,那么,这种存在和不存在没有分别。如果,某种存在,既不能被观察,又要对可观察世界产生影响和作用,科学的方法还管用不?至少,现有科学的方法,是不太管用。一旦,要让科学来证明这样的存在,就是很多科学家担心的,现有科学体系要“作重大修改”,甚至被“彻底颠覆”。由此可见,科学的局限。不过,不能因此质疑科学的方法,甚至对科学方法失去信心。正因为,科学的方法有局限,科学的方法才有进步的空间,人类文明的继续演进才成为可能。科学的这种局限,不是坏事,是好事。

囿于自身的局限,科学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这是确定的。一旦,科学祭起解决所有问题的大旗,那便“当下立成”为一种宗教的概率就很大。在两千年前,甚至更早,那时的人们,把所有困惑、苦恼、问题的解决,都寄望于某种“智识”。以为,那种智慧认识,会把一切生存障碍、生活问题都解决了——于是,那些解决人们一切苦恼、疑问、困惑的“学问”,就成了后来的宗教。科学会不会呢?不知道。反正,从小到大,我们接受的教育就是——“相信科学”。

这让我想到基督教的方法。基督教体验“God”的方法就是“信”。因“信”称义,因“信”得救。“信”是基督教——包括以《圣经》为经典的大多数宗教,都认可的方法。现代教育,也在采用这个方法。无论如何,“相信科学”是不会错的!不相信科学,是错的。这些个观念,像不像“信主得救”,“不信主下地狱”?不过,毕竟基督教(包括一切奉《圣经》为经典的宗教,下同)的“信”和现代观念,尤其是无神论对于科学的“信”是有差别的。这个差别,主要在于“信”的对象上。基督教“信”的对象,从字面上来看,是“God”,实质上来看,这个对象是“爱”、“至美”(没有一点过错、罪过)、“公义”等等良好的品质。而现代观念中,“信”的对象是“真”、“实”,而这正是科学的方法可以验证的——因此,“相信科学”自然成为现代观念的核心。不过,在验证“真”和“实”上,科学的方法往往表现为科学的权威,而科学的权威,又极容易沦为政治权威的奴隶。最后,就变成,谁说了算,谁说的“真”、“实”就是大行其道的“真实”。古今中外,这样的例子多不胜数,而且遗祸无穷。何况,即便完全独立的科学,其本身也有局限。并且,“真实”的,未必是“美善”的,更未必是需要人们去热爱追求的。相信“真实”者,未必相信“美善”;追求“真实”者,未必拥抱“大爱”。狗屎的臭味,是真实的;毒奶粉是真实的,毒奶粉产生的高额利润更是真实的;假大空,是真实的,假大空造成的社会危害更是真实的。但是,一句“存在即合理”、“阶段论”这样的“科学”论断,就将这诸多丑恶合理化——这种“科学”精神,是不是一种新的迷信?科学方法,或者能让我知道遥远的天体的运行轨迹,却未必能帮助我在人间走一条正道;宗教方法,或者不能让我计算出奶粉的商业利润,却能够让我看到奶粉中应当具有的人间仁爱与美好。在“真实”与“美善”之间,我选择相信后者。“真实”未必“美善”,而“美善”一定“真实”。两者之间有交集。因此,我们就容易理解,为什么牛顿、爱因斯坦以及其他很多的科学巨匠,在拥有丰硕科学精神同时也具备高度宗教情操。科学方法与宗教方法,并不矛盾。凡以为矛盾,以宗教方法为迷信者,其自迷也。

反对迷信!这是另外一个话题,改天再说。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