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雪舫
内容提要 仲景所述的阳旦证究竞系何证? 阳旦汤系何方?历来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但归纳起来,不外两说:一是从宋本《伤寒论》、《金匮要略》之说,认为“阳旦证”病机属于风寒,而“阳旦汤”即桂枝汤;一是遵桂林古本《伤寒杂病论》的记载,认为“阳旦证”属热证,治疗不可再用辛温之剂。二者孰是孰非,尚待今后进一步探讨。 主题词 阳旦汤 寒热辨证 坏病救治 中医文献 《伤寒论·太阳病上》30条“证象阳旦”,《金匮要略》妇人产后病第二十一“阳旦证续在耳,可与阳旦汤。” 因俱未载药,究系何证何方,迄无定论。据《金匮》宋.林亿注:“即桂枝汤方”。他如《脉经》、《千金要方》等并谓“阳旦即桂枝汤”。《外台秘要》卷二引《古今录验》阳旦汤,方即桂枝汤加黄芩一味;至陈修园从《伤寒论》阳旦条有“因加附子参其间,增桂令汗出”等句悟出,应为桂枝加附子汤。与20条“太阳病,发汗,遂漏不止”,用之以止漏汗同义。据以上三说,阳旦证为太阳中风证无疑,即“阳旦证续在”,依然属太阳之表,故仍当用桂枝汤以解其外。至于加黄芩或附子,不过随证加减而已。 此外,论及“二旦”,影响较大的还有宋. 朱肱《伤寒活人书》桂枝汤方后“伤寒中风,本方加黄芩一两,名阳旦汤;内寒外热,虚烦,本方加干姜、黄芩各一两,名阴旦汤”的记载。朱氏所云当源于《千金》阴旦,《外台》阳旦之说。而喻嘉言《伤寒尚论篇》以“桂枝汤中加黄芩为阳旦”之论,与《外台》及《伤寒活人书》同。至于“以附子加入桂枝汤为阴旦”,则纯属臆测。难怪高学山谓其“即阳旦之名而撰出阴旦之可笑”。高氏对此的解释是:“太阳者,如天如日,风邪犯之,有晦冥而失其高明之象。烦热郁之,有苍茫而失其清爽之神。桂枝解肌,风开云净,一时晴光曙色,复还太虚。此曰阳、曰旦之义也。若夫阴晦为天地之病机,何取于旦为也。”(《伤寒尚论辨似》)
如上所述,历来医家据宋本《伤寒》《金匮》所载,对阳旦证从“寒”辨治者较多,但亦有认为属于“热”者。从寒立论者以陈修园影响较广,如其《金匮要略浅注》释“产后阳旦证”云:“此言产后阳旦证未罢,病虽久而仍用其方也。《伤寒论·太阳篇上》(30条)有“因加附子参其间,增桂令汗出”之句。言因者,承上“病形象桂枝”,因取桂枝汤之原方也。言增桂者,即于桂枝汤原方外,更增桂枝二两,合共五两是也。言加附子参其间者,即于前方间,参以附子一枚也。孙真人于此数句,未能体认,反以桂枝汤加黄芩为阳旦汤,后人因之,至今相沿不解,甚矣读书之难也。然此方《伤寒论》特笔用“令汗出”三字,大是眼目。其与桂枝加附子汤之治遂漏者,为同中之异,而亦异中之同。盖止汗漏者,匡正之功;令出汗者,驱邪之力;泛应曲当,方之所以入神也。上节里热成实,虽产后七八日,与大承气汤而不伤于峻;此节表邪不解,虽数十日之久,与阳旦汤而不虑其散,此中之奥妙,难与浅人道也。……阳旦汤方,坊本俱作桂枝汤加黄芩,今因《伤寒论》悟出,是桂枝汤增桂加附子。”后多赞同此说。而认为阳旦证属于热者,则如张锡纯《医学衷中参西录》中篇第五卷,“答徐韵英阳旦汤之商榷”所云:“阳旦汤即桂枝加桂汤再加附子,诚如君所言者。盖此(30条)系他医所治之案,其失处在证原有热,因脚挛误认为寒,竟于桂枝中增桂加附,以致汗出亡阳,遂致厥逆。仲景因门人之问,重申之而明其所以厥逆之故,实因汗出亡阳。若欲挽回此证使至夜半可愈,宜先急用甘草干姜汤以回其阳;虽因汗多损液以致咽干,且液伤而大便燥结成阳明之谵语,亦不暇顾。迨夜半阳回脚伸,惟胫上微拘急,此非阳之未回,实因液伤不能濡筋也。故继服芍药甘草汤以复其津液,则胫上拘急与咽喉作干皆愈。更用(调胃)承气汤以通其大便,则谵语亦遂愈也。所用之药息息与病机相赴,故病虽危险可挽回也。”而名老中医华廷芳先生更认为此本“风热阴虚”之证,用桂枝法已属误治,而复加附子,增桂,令汗出,(盛其盛而虚其虚)导致阳盛亡阳致厥之危候。从而提出“阳旦证非桂枝证,阳旦汤亦非桂枝汤”的见解。[1]并就此对“阴盛亡阳与寒厥,阳盛亡阳与热厥”的病机及证治作了深入地分析。如云:“不能将二者亡阳相混淆。……如三阴证,下利清谷,脉微欲绝,四肢厥冷,大汗不止,小便清白,恶寒身踡等症状,这属于阴盛亡阳。得之原因,误行汗吐下,或过服凉药,或脏腑寒盛。治以四逆汤,通脉四逆汤,白通汤,附子汤等大辛大热之药,绝不能稍加凉药。而热盛亡阳,虽有四肢厥冷、自汗,但无下利清谷,小便清白,恶寒身踡,大汗不止,脉微欲绝等等寒症。原因热盛造成,或过服热药,正如原文‘附子温经亡阳故也’。治法初虽回阳,但应药味药量不同,续则以凉药收功。我们看芍药甘草汤之清法,承气汤之下法自知。”以上认识,无论属寒,属热,皆是从临床而言。但自古以来,《伤寒》注家,对于原文,终因其义理难明而置之不论者亦复不少。直至今日,仍多以“存疑”而置于“未录原文”之中。由此看来,二旦之名,疑云迷雾,已历千载。然而阳旦汤到底是不是桂枝汤,《千金》阴旦汤与《外台》阳旦汤又何其用药相似而主证不同,诸多问题,尚须略作考证。据《敦煌古医籍考释》[2]所载《辅行诀用药法要》撰引《汤液经法》记录汉代古方有“二旦,六神大小等汤”,其中与 《伤寒论》部分方剂基本相似,只是方名不同。陶氏认为“张机撰 《伤寒论》避道家之称,故其方皆非正名也。但以某药名之,以推主为识耳。”由此看来,张仲景确实是引用了汉代经方的。现从大小二旦方与《伤寒》、《金匮》、《千金》、《外台 》等书相对应的记载作一比较。《法要》“小阳旦汤,治天行,发热,自汗出而恶风,鼻鸣干呕者。”方即《伤寒论》桂枝汤,方后注:“若加饴一升,为正阳旦汤。”此与 《千金要方》卷九发汗汤第五,阳旦汤治伤寒中风脉浮,发热往来,汗出恶风,头项强,鼻鸣干呕,桂枝汤主之。”方后注:“虚劳里急,正阳旦主之,煎得二升,内胶饴半斤,为再服。”的记载,基本相同。其正阳旦汤即《伤寒论》小建中汤,只不过是没有加倍芍药用量。《法要》:“小阴旦汤,治天行,身热,汗出,头目痛,干呕,下利者。”方即《伤寒论》黄芩汤加生姜。与《太阳病下》172条“太阳与少阳合病,自下利者,与黄芩汤;若呕者,黄芩加半夏生姜汤主之。”的方证亦相近似。而 《千金要方》卷九发汗汤第五,载有“阴旦汤治伤寒肢节疼痛,内寒外热,虚烦方。芍药、甘草各三两,干姜、黄芩各三两,桂心四两,大枣十五枚”。与《外台秘要》卷二引 《古今录验》“疗中风伤寒,脉浮,发热往来,汗出恶风,项颈强,鼻鸣干呕,阳旦汤主之方。大枣十二枚,桂枝二两、芍药三两、生姜三两、甘草三两炙、黄芩二两”,则颇有出入。后世有谓“阳旦汤即桂枝汤加黄芩”之说,源出于此。据以上记载,《伤寒论》桂枝汤,即《法要》小阳旦汤无疑。而《千金》阴旦汤与《外台》所引之阳旦汤,本系一方,唯主证与用量有异。然皆与《法要》小阴旦汤及与《伤寒论》相似之黄芩汤不同。
顺便把大阳旦汤与大阴旦汤也一并录出,以资研讨。《法要》“大阳旦汤。治凡病汗出不止,气息惙惙(chuo,疲劳),身劳力怯,恶风凉,腹中拘急,不欲饮食,皆宜此方。若脉虚大者,为更切证也。黄芪五两,人参、桂枝、生姜各三两,甘草二两炙,芍药六两,大枣十二枚,饴一升。”按:此即《金匮要略》之黄芪建中汤加人参。亦与黄芪桂枝五物汤,方后注:“一方有人参”者相近似。《法要》“大阴旦汤。治凡病头目眩晕,咽中干,每喜干呕,食不下,心中烦满,胸胁支痛,往来寒热方。柴胡八两`,人参、黄芩、生姜各三两,甘草二两炙,芍药四两,大枣十二枚,半夏一升,洗。”按:此即《伤寒论》之小柴胡汤加芍药。主证亦相同。而小柴胡方后加减中,原有加芍药之法。通过比较,可知小阳旦汤,即《伤寒论》之桂枝汤;小阴旦汤即《伤寒论》之黄芩汤加生姜;大阳旦汤,即《金匮要略》之黄芪建中汤加人参;大阴旦汤,即《伤寒论》之小柴胡汤加芍药。 二旦方证,历来未能言其详,自《法要》整理问世,方可知其大致情况。唯二旦命名之义,不得其解,或亦属于道家语。黄竹斋《金匮要略集注》引日本古屋玄医曰:“阳旦名义未详。或曰服之阴邪散气,爽快如朝日初出”。此说对于阳旦,或可参考,然于阴旦,仍无法理解。据《法要》记载,“弘景曰:阳旦者,升阳之方,以黄芪为主;阴旦者,扶阴之方,以柴胡为主”。由此可知,二旦方义,乃从药效而言,亦即阳旦汤为治阴证之方;阴旦汤为治阳证之方。非阳旦证属热,阴旦证属寒也。故《外台》桂枝汤加黄芩之阳旦汤,与《千金》药味相似之阴旦汤,皆与《法要》“阴旦者,扶阴之方”,为治疗热证者,迥然不同。至于《伤寒论》30条“证象阳旦,按法治之而增剧”,历来对此的解释是“太阳与少阴表里同病,按桂枝法治之,表证虽罢而里寒增剧,故宜桂枝加附子,解表兼温里,不可专攻表也”。而桂林古本《伤寒杂病论》的条文与之有所不同,对此应予注意。桂本为:“问日:太阳病,其证备,按桂枝法治之而增剧,厥逆,咽中干,烦躁,吐逆,谵语,其故何也? 师曰:此阳旦证,不可攻也。寸口脉浮,浮为风,亦为虚,风则生热,虚则挛急;误攻其表,则汗出亡阳,汗多则液枯,液枯则筋挛,阳明内结,则烦躁谵语。用甘草干姜以复其阳,芍药甘草以救液,调胃承气以止其谵语,此坏病之治,必随脉证也”。此后还有一段文字:“阳旦证,发热不潮,汗出,咽干,昏睡不安,夜半反静者,宜地黄半夏牡蛎酸枣仁汤主之;若口渴,烦躁,小便赤,谵语者,竹叶石膏黄芩泽泻半夏甘草汤主之。” 按:此与诸书所说的阳旦汤方证,皆不相同。古本所论,证属风热,非风寒也。本是热证,为辛温误攻其表,则汗出肢厥,阴伤液枯,筋脉挛急,且热邪内结,烦躁谵语。此虽误汗致厥,但明言“脉浮”,则有别于脉微肢厥之亡阳,故只用甘草干姜汤以复其阳,即可“厥愈足温”。继与芍药甘草汤养阴液以止挛急,意在先救其阳而后复其阴也。虽有热邪内结,出现“烦躁谵语,然毕竟是阴虚阳弱之际,只宜“少与调胃承气”以清其结热,不可过于苦寒泻下,免犯虚虚之戒。阳旦证用辛温发汗,本已误治,若是再重用汗法,或加温针如29条所云,将会导致阳亡阴竭之危,一旦如此,则只有用四逆汤以救阴阳之两亡了。(桂本凡四逆汤皆有人参二两)此节所论,原是阳旦证的误治之变,故不得再用辛温,斯时清热养阴犹恐不及,怎么还能“增桂加附”呢?值得注意的是,桂林古本这里有“此坏病之治,必随脉证也”一句。《伤寒论》提示“坏病”共有两处:一为161条“此为坏病,桂枝不中与之也。”(桂本作“桂枝汤不可与也”)一为267条“柴胡证罢,此为坏病”。皆为误用汗、吐、下或温针所致之变证,但都没有列举救误的具体方法,根据本条“此坏病之治”的记载,可知29条“反与桂枝汤欲攻其表,此误也,得之便厥,咽中干,烦躁,吐逆,以及谵语”等症,皆系误汗之变,不可再用原法。而此处所说的“用甘草干姜以复其阳,甘草芍药以救液,调胃承气以止其谵语”等,实际上就是对“坏病”的所谓“观其脉证,知犯何逆,以法治之”的具体示范。 刘仲迈对古本阳旦证有比较明确的解释:[3]“此正示阳旦之证治也。阳旦证虽发热有汗,而不似阳明外证潮热之甚,故曰发热不潮。 汗出,咽干者,阴虚而荣气外泄,令胃津不能上布。昏睡不安者,血虚生燥,心气浮越之候。夜半反静者,昼则卫气行阳,夜则卫气行阴,夜半而阴生阳潜,病气得天时之助,和其偏胜故也。治宜地黄半夏牡蛎酸枣仁汤主之。地黄滋水以养肝,半夏通液而降胃,枣仁、牡蛎敛精气以安神魂,除虚烦而定惊悸。若加口渴 、 烦躁、小便赤、谵语者,此胆胃俱热,气血之两燔也,治宜竹叶石膏黄芩泽泻半夏甘草汤主之。竹叶、石膏双清肺胃以解肌热,黄芩泻肝胆之上犯,泽泻导心火以下行,半夏降胃逆,甘草和中府。病因由血热并气,故凉气即所以清荣也。” 又桂林古本《妇人各病》篇,与《金匮》近似的条文为“产后中风,数十日不解,头痛,恶寒发热,心下满,干呕,续自微汗出,小柴胡汤主之”。黄竹斋注日:[4]“本节中风,头痛,恶寒发热,干呕,汗出诸证皆是桂枝汤证,惟得之数十日之久不解,而心下满则邪已入少阳之半表半里矣,故以小柴胡汤主之也。”按:桂本此条自“干呕,汗出”以下,根本就没有 “虽久,阳旦证续在耳,可与阳旦汤”一句,原不是“阳旦证”。产后外感,迁延不愈达数十日之久,即使没有完全入里,已非尽为表证,以小柴胡汤和解其内外,当属正治。若仍与桂枝汤以解表,即药不对症,亦难祛其邪。从临床实际来看,若外邪稽留至数十日仍缠绵不愈者,也是以小柴胡汤之少阳证{湿热}居绝大多数。阳明里热,不会有此。太阳风寒,亦很少有病至几十天未愈,而不出现变证者。况且仲景固有“伤寒与中风,有柴胡证,但见一证便是,不必悉具”之明训。而本条所论,与《伤寒论》太阳中风,小柴胡汤所主诸条之病机和方义,也是基本一致的。 这里需要特别指出,宋本《伤寒》、《金匮》所说的“阳旦证”,与桂林古本《伤寒杂病论》的记载,在性质上有根本的区别。桂本阳旦证属热证,不可误用辛温攻表发汗。与宋本“阳旦汤所主之阳旦证”病机属于风寒者,概念不同。《金匮》“产后中风”一条,桂本原是柴胡证,并非“阳旦证续在”,更与阳旦汤无关了。 另外,近年来,依通行本分析阳旦汤证的孙匡时氏基本依陈修园之说认为:[5]“阳旦汤组成应是桂枝汤原方增加桂枝用量,再加入附子,至于剂量应视病情而定。因阳旦汤证情比桂枝加附子汤略重,故桂枝、附子用量还应适当增大,此二方药物相同剂量有别”。并提出29条“本是阳旦汤证,阴阳已虚,反而误用桂枝汤发表则阴阳之气更虚。”而30条证象阳旦,“本是桂枝汤证.却误诊为阳旦汤证,阳旦汤桂枝用量大则汗出增多能够损伤阳气,附子乃辛热之品,既能温经也能伤阴,这样一来故使患者阴阳俱虚。”;而据古本伤寒探讨阳旦汤方证理论的傅新乐氏认为[6] “千古阳旦,其疑久蓄,细观古本记载,所谓阳旦证,实际上不过是温热病罢了。”正如江南名医王邈达在其《汉方简义》中所说:“古本内有通行本所遗佚的三方:地黄半夏牡蛎枣仁汤,竹叶石膏黄芩泽泻半夏汤,人参地黄龙骨牡蛎黄芩汤。前二方治阳旦病;后方为太阳中风误被火劫发汗以后,血气流溢而变证蜂起的救逆方(按:《伤寒论》111条,“太阳病中风,以火劫发汗,……小便利者,其人可治。”后无方药。古本则有“宜人参地黄龙骨牡蛎黄芩汤主之。”)使历来研究《伤寒论》争议较多的阳旦汤证,得到合理的解释;后方则补充了自成无已以下诸家版本对该条文的简脱。救亡补阙,功不可没。” 由于传世医籍,文献记载不同,讨论内容各异,故我们认为,以上两说,俱可并存,从理论研究和临床实践上,皆有待进一步探讨和验证。因此本文仅据有关文献对阳旦汤方证的论述,择要录出,指出其异同之处,以供参考。 参考文献 [l] 华廷芳. 再论阳旦证 《哈尔滨中医》1964;(4):43。 [2] 马继兴主编《敦煌古医籍考释》 江西科学技术出版社,1988年,第一版,115页。 [3] 刘仲迈 《伤寒杂病论义疏》卷六,47页。 [4] 黄竹斋. 《伤寒杂病论会通》 陕西省中医药研究院印,1982年,第—版,155页。 [5] 孙匡时、等 .《伤寒论》阳旦汤证浅析。 陕西中医 1984,(11):45。 [6] 傅新乐. 桂林古本《伤寒杂病论》读后感 张仲景研究 1988—1989,8(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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