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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0月18日，一名沙特王子在首都利雅得被处以死刑。他叫卡比尔( Turki bin Saud al-Kabir )，三年前他因与人发生口角将对方射杀。审判中，卡比尔承认了罪行。沙特国家普通法院对他判决死刑，并得到了上诉法院及最高法院的支持，之后，沙特王室下达执行死刑的命令。 王室成员被处以死刑，不是先例。1975年，就有一名费莎尔国王的侄子获死刑。距今已40年了。但那起死刑案与今次不太一样。1975年次，是侄子暗杀了自己的国王叔叔，属于政治谋杀。2016年这件事，却纯属一般刑事罪。因此，卡比尔的死罪在沙特产生了极大的震撼力。有人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从没想过这样的事竟然会发生。另有人觉得国家的司法系统运转良好，敢啃下硬骨头，教人欣慰。 在当今世界，沙特是罕有的继续坚持传统君主制的宗教型国家，国家的特征是王权大于神权，神权为王权服务。由于沙特是世界最大的石油供应国，令这个国家富得流油，可以躺在石油黑金上过舒坦的日子。 相比中东地区其他国家，沙特近百年来一直比较稳定。现在的沙特政体建立于1750年。穆罕默德·本·沙特与伊斯兰改革家穆罕默德·阿卜杜·瓦哈卜携手合作，令王权与神权有效结合。沙特王权与神权的关系是，国家尊伊斯兰为国教，实行伊斯兰教法，国王被尊为政教最高领袖，但将实际的宗教领袖册封为“大穆夫提”作为国王宗教方面的助手，代表国王掌管宗教和司法权力。此后，沙特虽与埃及、奥斯曼帝国之间的冲突不断，邻土被侵占，乃至两次亡于奥斯曼帝国，英国又一度乘机杀过来，将其收为殖民地，但沙特的那种政治架构一直得到延续。1926年，沙特从英国手中独立。1938年，因发现石油，让这个国家因了石油而有了政治经济稳定的重要基础。这使得20世纪二三十年代席卷全球的“世界革命”、1970年代的伊朗“伊斯兰革命”和2010年至2011年的北非、中东茉莉花政局大动荡等重大事件中，都没有撼动得了沙特的政局。 沙特的这种存在形式，重要原因是虽然实行较落后的君主制，但能够旧瓶装新酒，政府管理架构、法治体系也吸收了现代国际政治的一些重要文明元素。当然，沙特实施严刑峻法，妇女社会非常低，一直是令人诟病的地方。不过，沙特社会秩序确实要比中东其他国家要好些。沙特对死刑犯，有街头砍头、乱石砸死等形式，但未经法院判决的民间私自“荣誉处决”现象却很少。沙特女子必须穿长袍戴头巾面纱，但可以露脸，她们化妆是被允许的，只是不可以接受男性为她们化妆。沙特国营电视台女主播，2014年被发现在伦敦主持节目，也可以不用穿长袍戴头巾面纱，而是身穿端庄的黑色正装，长发披肩。2011年，沙特给予了女性选举权与被选举权。2013年，在总人数为150人的沙特协商会议中，有女维权人士、女学者和两名女性王室成员在内的30名女性当选为议员。可以根据国内外形势需要灵活一些处理问题，是沙特王室比较聪明的地方，而这，也多少增加了一些社会自由度，减少了一些推翻王权统治的政治压力。 这也表现在国际政治、经济上，沙特同样可以比较灵活处置，且整体上未走极端的路线。国际石油财团在沙特投资、经营，沙特按法定的规矩来，没有被民粹主义加以排斥，使得沙特与欧美能维持较稳定的关系。沙特与埃及、以色列的关系，在冲突之后就能偏向于理性，更对巴林、约旦、科威特、阿曼、卡塔尔、阿联酋等国有所照应。与伊朗、叙利亚等国搞不到一块，主要受教派冲突影响，却也是有限反应，并不是直接的硬对抗。沙特利用石油黑金在全世界购买了大量先进武器，在军事实力上算是有一定的底子。 但沙特富而不强也是明显的。有宗教方面的麻烦，逊尼派中对手什叶派，逊尼派中的派中派，都不时产生挑战。另方面是世俗派虽然受到压抑，若压不住，也是问题。还有，王室内部有斗争，王室之外的大家族、宗教领袖，深感权利受到损害的群体，也都让这个国家如履薄冰。这几年，也门问题竟让沙特特别烧脑。沙特与也门什叶派胡塞武装是敌对的。可胡塞武装比较强悍，2015年竟主动进攻沙特，占领了沙特奈季兰省等地不少土地，并在2015年底击毙沙特驻也门的最高军事指挥官阿卜杜拉·阿勒-苏哈尼准将。沙特的这种挫败，对王室权威有一定损害。 还有一个难题，是2013年以来的国际石油价格急跌的以来的油价低位运营的新常态，让沙特经济也不可避免受到严重的影响。民众的日子没有过去那么好了，自然有些怨气，种种社会矛盾随之增加。 这样，刚好有了王室成员卡比尔杀人案。沙特王室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客观达到了利用卡比尔的脑袋凝聚民心、巩固王室权力，维持社会稳定的效果。这说明，法律能够体现公平公正，哪怕是有限度的，也具有积极意义。当然，死刑又有一个合理性和有没有必要的问题，那又是另一层面的社会思考了。 作者：航亿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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