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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阪城:那些有关丰臣秀吉的印记

 叶老师YP 2016-10-24
最近看四十多集的电视连续剧《葵:德川三代》看HIGH了,便想起曾经到过的大阪。几年前造访过这座城市,并为它写过一篇感受文章,现在发现,那个了解只算是皮毛。尤其是,作为丰臣秀吉时代的城堡的大阪城。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大阪同样也是。从《葵:德川三代》里就能看出,战国时代的大阪,那时叫做大坂。“坂”原有“坡”之意,而坡上先有庙宇再有城池,这也是日本历史之一大特色。庙宇乃由净土宗的莲如上人1496年所建,并在短期内迅速扩建,不久就有大坂本愿寺之称。1580年,被意欲统一天下的织田信长攻陷,寺庙也毁于一场大火。织田信长之后得了天下的丰臣秀吉,1583年在大愿寺遗址上修城,他把海内四方的砖石调集了100万块,大兴土木建成大坂城,次年正式入住。这同样也是《葵:德川三代》里,丰臣秀吉死后,他的儿子秀赖居住的地方。后来德川家康联合多国部队,火烧并围攻大阪,为的也是逼丰臣秀吉的儿子秀赖交出权力。虽然在动用武力之前,他自己早已暗得秀吉正室的允许,公然入住了这座城。
城池象征着权力。这在大阪的变迁中,看得尤为清楚。也因此,一座城在战火中毁了建,建了毁,也是它的命运应有之义。由大坂易名为大阪,据说是受江户时代西风东进的影响。等我到达大阪的时月,已经没有这种洋化的感觉。相反,就觉得它是座很古老的日本城池。虽然战争的印迹不在,但是在历史的底片中,仍映着战国的幕府风云。
有城堡就有天守阁,丰臣秀吉所居住的大阪城,也是这样。而且大阪的天守阁,尤显得描金点翠,崭崭如新。我从资料中读到,它其实一直处于翻新之中。最后一次翻新,是在1997年。和日本兵库县的姬鹭城一样,大阪城也是幕府将军们的军事要塞,城墙高筑,角楼林立,城外有护城河,中心建筑就是这天守阁。不同的是,姬鹭城的天守阁,是脱了鞋子拾级而上,可以看到当年幕府中的城中生活。而大阪城天守阁,里面却要沿着阶梯旋转而下,作为有关大阪城的历史博物馆,你需要一层层往下探看。沿着那些旋转而下的阶梯往下,就好像握着一枚历史的钻头,一点点就钻进了丰臣秀吉的时代。
日本这样的博物馆一般都做得很细致,天守阁尤其如此,许多历史故事透过墙上的窗口,用布景阁的方式演绎,历史马上就复活在这些活动变人形身上,栩栩如生。
围绕着大阪城的历史,这里还陈列了许多描述交战情况的屏风画、泥金画装饰的豪
华日用器具以及各种兵器、铠甲之类。丰臣秀吉的茶室,给人印象最深,不仅茶室的墙壁、柱子,就连茶具都由黄金制成。帮他完成这些的,是日本茶道大师千利休。日本导演敕使河源宏的电影《千利休》中,曾经写到一代茶师与统治者之间的矛盾。但只有面对这个属于丰臣走到哪儿就带到哪儿的茶室,你才能理解,统治者这种外放的做派,如何让一位崇尚简朴的茶师饱受压抑。有意思的是,这样一个看似有暴发户品味的丰臣秀吉,竟然有一手好书法。在天守阁中,我就看到了一张长方型的书法帖,是丰臣秀吉的临终手札,这个大阪的建城者,日本历史中的一代枭雄,最后的笔墨竟然这样说:回忆人生,我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梅雨一样……如此的婉转低回,欲说还休,倒让我惊叹:到底是“菊与刀”意象下的日本人啊。
NHK所拍的《葵:德川三代》,重点讲的是丰臣秀吉身后的风云激荡,但是,丰臣家族的势力,在前几集仍然能感受到。大阪城也因此在镜头之中,与德川所在的江户城来回切换。此时守在城里的,只有秀吉的儿子秀赖和他的母亲淀夫人,淀夫人为丰臣秀吉侧室,但个性很强势,但碰到更强势的德川家康,就只显得孤儿寡母,好不势单力薄。母子俩算得上步步退让,但终于无处可退,只有饮恨而亡。不知为什么,我看到年轻的秀赖之死这一处,竟然掉了眼泪。大概是因为,那个饰演丰臣秀赖的演员演得太好了。尾上菊之助出生于歌舞伎世家,母亲富司纯子(她出演的《守灵夜》电影一直是我的最爱),姐姐寺岛忍(在《芋虫》里的演技很是了得)。歌舞伎演员古典功底都好,举手投足不用特别训练,就有贵族范儿,可说是演秀赖这样角色的天然料材,而在这部戏里,尾上菊之助恰到好处地演出了失势的秀赖不动声色的无奈与隐忍,虽然一再退让,但并没有给人唯唯之感。其行为态度的不卑不亢,让他最后的死,显得格外有风骨且让人痛怜。
看日本战国的历史,便知道一个词:天下大势。人随大势转,天守阁的屏风画,就耐人寻味。其中一幅,屏风两边色彩不同,中间还暗含了一个极耐人寻味的故事:画这幅画的人是个武士,原属丰臣秀吉手下,后来不得已为德川家康卖命。他把这幅画处理得半明半暗,明的一方当然是歌诵德川家康的勇武,暗的一方则是暗示民众遭了罪,这也同时是自己心向丰臣的心意表达,端看你站在哪边理解。就像《葵:德川三代》里的石田三成,为了丰臣家族而起义讨伐德川家康,不料共同谋势的其它诸候个个暗怀心思,导致最后兵败,被德川这边认为是蓄意谋反的判将。到底谁忠于丰臣家族,看戏的我们是清楚,可是当时起军打仗的人,谁又清楚?或者说,谁愿意如此明白呢?既然天下,总归要倒向德川了,就顺着德川的口径来吧。
得了天下的德川,开创了他的江户时代,权力的中心,自然也从大阪转到了江户,也就是现在的东京。东京也是现在日本的首都,那里一派现代化气象,可惜我还无缘得见。但似乎又不以为憾,因为恍然觉得,到得京都与大阪,就已懂得了日本大半。或者说,摸到了日本文化根基处的一些脉络。
还记得,当年去的那次,出了天守阁,便是大阪城公园。历史与现实就这样彼此交融而互嵌,让人不免恍兮惚兮。公园里的人当然是现代的人,有的还牵着小狗,其乐融融。但猛一抬头,忽见那飞起飞落的鸟群,一瞬间,仿佛又看到了日本导演筱田正浩那部《枭之城》的片头。飞起的鸟起初以为是鸽子,走近,发现还有乌鸦。而《枭之城》开头,出现的就是乌鸦。原以为由乌鸦组合成片名,是多么大的创意,到了这里才发现,那可是随处可见的实景啊。
虽说筱田正浩取景的天守阁,是姬鹭城天守阁。但好像有天守阁的地方,都有这样黑色的鸟儿盘旋其间。
莫非它们是像石田三成这样一心孝忠丰臣秀吉的昔日武士之魂,一直牵恋此城,不愿离去?孙小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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