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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对夫妻

 经典雪茄烟 2016-10-27

 

    十一假期,我们一起去唐山看望三位老朋友。都是我们在绥化供销学校时的同事和邻居。其中有一对是夫妻,男方也是校友,是七二级中文的。

    男的叫王殿贵,老伴叫张茂英。两个人一个74岁,一个72岁。说起这个年龄,让我有点儿恍如隔世的感觉。时光如梭,转眼间我们都是是标准的老年人了。曾几何时,我们在一个单位还是小年青的,虽然各方面条件和现在不可同日而语,应当说是比较艰苦,但是工作生活充满了欢乐,日子过得很是充实,一起度过了十多年的美好时光。因为很熟悉,也合着我总觉得心里不老。所以从来没把他们叫老王老张,或者是曾经的官衔,而是直呼其名。

    殿贵是结婚以后上学的。毕业后直接分配到了供销学校,应该是到学校以后又生了第三个孩子。一男两女,老大是男孩。加上双方家庭负担也比较重,可以想象,当时他们的生活是比较拮据。我到那个学校的时候,殿贵夫妇都在政工科,由于有同学这层关系,所以相处的很随便。那时我独身一人,有事儿没事儿就到殿贵家,蹭点儿饭喝点儿小酒。那时的菜就是花生米、炒鸡蛋之类。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喝的红头胀脸,兴致勃勃。

    殿贵夫妇的人缘很好,在单位里得到上上下下的认同。殿贵待人随和,性格比较内向,脸上经常带着有些卑微的笑容,一直到当上政工科长也是如此。茂英可能是家庭负担比较重的缘故,衣服总是比较随便,不是太讲究,好在她只是一个科员,时间上相对灵活,偶尔迟到早退,也没人刻意追究。认象最深的是,一开大会,他总是能坐在那里迷糊,有时还能睡着。后来知道她是患有较重的神经衰弱,晚上休息不好,家务事情又比较多。反正这点已经得到大家的认可,好象茂英开会睡点儿小觉,完全是一件很可以理解的事情。

    1987年前后 ,经一位本单位的同志介绍,他们夫妇二人同时调到唐山碱厂。我想他们此举的最大目的,是为了孩子。因为在绥化那个地方,孩子的安排实在是个问题,而供销学校不大,校内安排子女的范围又十分有限。

    在唐山,两个姑娘在碱厂儿子在钢厂相继就业,后来又陆续成家。虽然都是一般的工人岗位,但是干的都很心盛。经过多年的打拼,每个家庭都有了自己的房子,他们和两个姑娘还同时拥有第二套住房。

我们这已经是第四次去唐山了,说起到唐山这一步,说起今天的生活,夫妇二人十分满足,没有大富大贵,但也丰衣足食,孩子各个小家庭生活和睦,这是他们最最满足的事情。对于生活,从来都是自己和自己比,不和别人比。“因为我们比不起”(茂英语)。

舔犊情深,对于三个子女的成长,可以说每个都倾注了老两口的全部心血。但是是我见到的真正坦诚的妈妈爸爸,他们知道自己的孩子什么水平,从来没有象有些家长那样,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不一致。在平时和同志乃至和亲属谈及子女,都是十分客观。尽管他们是那么爱自己的每一个孩子。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使得大家对于他们的子女和他们本人,有一个真正客观的认识。他们从来不希望孩子们大富大贵,更不曾期盼他们有过什么惊人的天赋,做出什么多大露脸的事情。只是从心底希望他们平安就好。

    而今,为孩子的孩子服务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两个人的任务就是保健,这不,两年前花一万多元买了个保健床垫,我想这肯定是茂英的主意,因为殿贵的主要权限是买菜做饭,可以喝点小酒 ,发点儿小牢骚,但是决策权在老伴手里,最能说明问题的一个事儿,就是在殿贵回老家的日子里,茂英自己把房子换了(虽然这个房子以前两个人一起看过)。

    茂英很精明,把这个小家管理的井井有条。这真是我以前没有看出来,让我刮目相看。就说买床垫了这个事情吧,茂英明知道这个东西很贵,但是觉得自己在唐山没什么太多的熟人,特别是老了以后交往面更小,借着这个缘由可以,经常和一些人见面聊天儿,每年都组织一些活动,或本市,或外地,也挺有意思。你看,从这个角度看这个事情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了。

    茂英的微信玩的很溜,不时给我发一个小东西。七十多岁的她,居然把原单位的一帮老太太,组织起来建个群,随时在微信上聊上一阵儿。

    让我惊讶的远远不止这些。这个昔日有点儿邋遢的老太太,居然摇身一变,成了这个家庭的主心骨。大事算计得明白,小事能包容。说起家庭生活中的一幕一幕,让我们十分佩服。三个子女的孩子照顾的比较均衡。上完小学统统“赶走”。经济上分得清清楚楚,各项往来说得明明白白。让我想起一句话,于细微处见精神。

    老两口原来住90多平米,房子是五楼。年龄逐渐大了,想换一楼。经过多方查找,在附近相中了一套八十平米的房子,商定价格56万。按照唐山的行情,原来的房子值58万。又觉得这套房子挺好,舍不得卖出去。想到儿子的房子也不大,也需要改善一下。小女儿还有一套60多平方米的房子出租。于是茂英想到了一个计划 ,让小女儿把出租的房子卖掉,买下这座大房子。房子差价约18万左右。怕儿子有想法,于是先找到儿子。问他有没有留下房子的想法。如果有,18万的差价,只需要付15万就可以。儿子买不起在意料之中。于是按计划,把姑娘的出租房屋卖了40万元,姑娘另补18万元。房子归姑娘。他们用56万元,买下了那套一楼,另2万元装修。我们去看了,那套房子的确很好。而那所大一点的房子,因为孙子上学太远,暂时由儿子住着(我想这也一定是茂英提议的结果)。

儿子工资不高 ,却迷上了旅游,是个名副其实的“驴友”。“驴友”有两个主要特点,一个是需要花钱,另一个是不经常在家。这两点对于儿子都是致命的。工资本来就不高,支持这个家的完全是靠着媳妇的省吃俭用,而他那套装备支出让这个小家承受不了。而一有时间就往外跑,家务活当然就很少干。儿子还不太会哄媳妇,于是免不了吵架。这个婆婆劝架的方式也很特别,茂英的话是这样的。咱们当老王家的媳妇儿是够倒霉的,他们家老少都倔,也都不太会说话,但是没坏心眼,我们这多半辈子不就这么磕磕碰碰过来的。别说离婚什么的话,女人在这个年龄段进一家出一家也不是那么容易,再说孩子都这么大了。你看这婆媳之间,聊得那叫一个透,亲切。以至于后来有时候媳妇过来跟婆婆说,昨天我们吵架了,他骂我,我也骂他。于是婆婆笑着说,骂什么话,你可别跟我学。我是眼不见心不烦,耳不听为净。

对于生活中的一些细节,茂英也是想得周全。姑娘知道疼妈,不时拿来一些蔬菜鸡蛋之类看望父母。而两个人根本吃不完。茂英就嘱咐女儿,把东西直接送到哥哥家里去,这样省得我们跑一趟了。而实际心思却是,通过这些情节,使得兄妹之间的关系更加和谐顺畅。儿子有一台小面包车,七个座位。兄妹三个家庭,不时地出去野游,哥哥一个车就够了,再加上自有的那些旅行装备,每次都是高高兴兴,满意而归。这事让茂英说起来,满足之情,溢于言表,让我们看到了一个成功的母亲。

心态左右状态,状态影响性格,性格决定命运。这句话在他们老两口的身上体现得似乎特别明显。

殿贵两口子个子都不高。原来还不觉得怎样,年龄大了就显得更矮了,其实是人年龄大了身体发福,显得矮了。但人却更精神了。现在对自己的评价是,不但能走出去,还能走回来。以后也不会让儿女们来管自己。他在聊天中和儿女说。不用你们为我们操心。我们两个不论谁得大病,不用拼死拼活的救,更不用弄那些热热闹闹的送。把这个房子一卖,作为治病的钱。剩下的一个人回碱厂住(他们那儿还有一所小房子)。

新买的一楼前面有一个小园子,面积还不小。里面有一棵柿子树,上面结了许多大柿子,远远看上去,很是漂亮。这里成了他们的劳动基地,两个人经常在这里锄草侍弄,忙得不亦乐乎,现在一有时间就用砖铺那个小道。说以后动弹不了的时候,在这里晒太阳也挺好。看看人家考虑得也真够长远。

没有那么多不着边际的想法,客观地看待自己,正确地看待生活,扎扎实实地过好眼前的日子。这就是他们的全部认识水平。能够认认真真地处理好生活里的一些小事,把几个家庭都理顺得十分温馨。同时又自得其乐,享受着生活的乐趣。想想这老两口子,很真实,也很精明。

我常见一些退休的人,每天吆三喝四,装得人五人六,拼命撑着一副虚假的架式,招摇过市。看看眼前的这二位,真的觉得是那么实在,那种发自内心的幸福,让人一看就生出那么多的羡慕。

想起那句老话,幸福是什么,幸福就是一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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