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是六经之常道观,亦即“有”部之学问。如细究外感热病之机转,从“无”以观“有”,则规律更加复杂。试观《伤寒论》论阳明有“伤寒三日,阳明脉大”,论少阳又有“伤寒三日,少阳脉小”之说,岂不与《素问·热论》一日太阳、二日阳明、三日少阳之说相悖乎?如果把《伤寒论》的这种论断,说成错简或传抄之误,未尝不可,如果不这样轻率,就此深入研究一下三阳经之机转,亦可导致以下几个论断: (1) 太阳为阳中阳,少阳为阳中阴,两阳合明谓之阳明,故其传变规律为太阳→少阳→阳明,故曰“阳明为中土,万物所归,无所复传”,有的读者,认为此话意为伤寒传至阳明则无所复传而自愈。其实是说有死之虑,下之则愈。正因如此,在临床上是否在阳明清下之后还有可能再来一个“往来寒热”的少阳证呢?阳明为里,里实已成,复出半表半里的可能性有多少呢?由是观之伤寒传变当是太阳→阳明→少阳的规律了,于是就不能以《伤寒论》行文的撰次而拘其说。 (2) 少阳居于太阳(表)与阳明(里)之间,是两端中的任何一点,但不必絶对是中点,可能偏于表,也可能偏于里,其具体所在,当以临床见证定之。如是说来,论少阳的口诀当是“半表里”,而不当是“半表半里”。了彻是义,方可理解少阳篇的处方,大都视偏表偏里、寒多热少或热多寒少的不同见证,以药味之阴阳或其比量的不同来加以较正,以收补偏救弊之用。例如小柴胡汤,“君”柴胡 以行诸药入少阳,升清以化浊;“臣”芩夏 以解寒热,热盛口苦甚者,重用黄芩;寒多呕多者,重用半夏。寒多者加桂姜,热多者加芒硝、牡蛎。柴胡桂枝汤、柴胡加芒硝等汤之立法,亦皆由是而起也。此丹医关于柴胡汤之胜义也。 (3) 从“有”部观之,外感热病皆起自太阳,但亦有直中阳明、少阳或直中三阴或“两感于寒”者等等之类。但从“无”部观之,大可非是。人中外邪,当其始见六经形证之前,其人是否仍处在阴平阳秘、天地交泰的“中和”状态呢?当然不能这样认为,故《内经》说:“邪之所凑,其气必虚”,是其义也。这是要注意的第一问题。再说在外邪既中之后,尚未见六经形证之前(即在医学上处于所谓潜伏期之时),人身形证,可用六经中哪一经来解释呢?这是第二个问题。以上第一个阶段,当属阴阳失和,六经俱病;第二个阶段,是即少阳病阶段。盖经曰少阳属胆,为十二经之主,为三阳之枢,亦曰祖气。祖气病,则阴阳随有偏盛,枢纽病,则阴阳争战,因而发热恶寒或往来寒热,或但热不寒,由是观之三阳次第,岂不该是少阳→太阳→阳明的规律吗? 以上观念非为诡辩,实有助于对六经正义之全面了解。纵观以上各论,“六经非为伤寒而设”实有胜义也。 摘自 廖厚泽《伤寒金匱汇证诠解》“导言——八、《伤寒论》‘六经’的概念”p28-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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