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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俞珊卖身救弟,闻一多悲愤写诗

 昵称815848 2016-10-31




话说1929年7月,南国剧社推出了由田汉执导的话剧《莎乐美》。饰演女一号的,是个刚满21岁的南京金陵大学的学生,俞珊。 

此前,在刚刚兴起的中国话剧运动中,剧中的女性人物,全由男演员反串。这个俞珊开天辟地,是炎黄子孙站在话剧舞台上的第一个女性,可以载入吉尼斯纪录里 。现今的徐帆陈小艺们,应该喊她一声祖师奶奶,还不能忘了来个三拜九叩。

俞珊,用旧话本里的酸词说,生就一副闭月羞花之容,沉于落雁之貌,加上她是演艺这棵大树上的虫儿,于是她在《莎乐美》甫一亮相,立刻引来无数瞪得大大的眼球,还有接近爆棚的点赞声。其中,有个大神级的铁杆粉丝,徐志摩。

《莎乐美》剧照

有人说,在徐志摩书房的一面墙上,高高悬挂着俞珊的大幅剧照,供他随时瞻仰。更萌呆了的是,旁边竟然还挂着一件亲遍俞珊玉体的舞衣。

在朋友圈里,疯传一个段子:某天 ,徐志摩去给俞珊捧场,进了化妆室。正通过镜子眉目传情时,俞美人紧紧夹住两腿,万分危机地喊道,不好了,我要小便!我要小便!徐志摩犹如听见观音圣旨,诚惶诚恐跑到走廊,捧回一个痰盂,送到美人身旁,吟诵诗句一般激情四射说道:痰盂来哉,痰盂来哉。

或许这是八卦,但对于徐志摩来说,为讨美人一笑,做出再离谱的举动,也实属正常。

嚼了半天舌根,该说到另一个大诗人闻一多了。这位比徐志摩小两岁的新月派同伙,此时正在青岛大学任文学院院长兼国文系主任,一场风花雪月即将在这里上演,他成了主要角色。

回头再说几句俞珊,她延续《莎乐美》的辉煌,又领衔主演了《卡门》,再掀轰动热潮,面前的星光大道,五彩缤纷。可官宦门第,对败坏门风的“戏子”,举家声讨,俞珊败退后,由任职图书馆馆长的梁实秋搭桥,去了青岛大学。

哇塞,平静的校园,好像扔下一颗隐形的美体炮弹,炸得一向温文尔雅的教授们人仰马翻。

这个风景如画的学府,名流雅士云集,除了刚提到的闻一多,梁实秋,还有杨振声,沈从文,以及担当一校之长的趙太侔等等,扳起指头很难数出来。

这些大学问家,无论有没有老婆孩子,也不管脾气秉性有天上地下的差异,在俞美人的 窈窕风姿面前,表现出了統統被雄性荷尔萌主导,毫无区别的男人特征。他们一律虎视眈眈,恨不得一抬手就把美人揽入怀中。

徐志摩写给夫人陆小曼的信中,如此说:“听了不少关于俞珊的话。好一位小姐,差些一个大学都被她闹散了。梁实秋也有不少丑态。”后来,竟然不顾千里之遥,亲自跑到青岛,找到俞珊,反复提醒“收敛些”。护花使者这一壮举,让陆小曼喝了一肚子山西陈醋。也激发教授们擦拳磨掌,一决高低。

沈从文写过一篇名为《八骏图》的小说,就是以俞珊到了青岛大学之后为背景,以八个教授引发出的情波思澜为事件,描画出的一幅充满讽刺挖苦的群丑“图”。虽颇夸张荒诞,却不缺乏记实的本色。

美国一位研究沈从文的专家,进行了这样的考证,认定小说中“着浅黄袍子的女人”就是俞珊,“丁”为梁实秋,“庚”为赵太侔,叙述人“达士先生”为沈从文。而那个作为小说主要角色的“甲”,则为闻一多。


“达士先生”很谦虚的自认,对那个女人产生了“片刻之恋”。沈从文原定去苏州看望未婚妻张兆和,结果却撒了个谎,把相见时间整整推后了一年。

教授“甲”闻一多,妻子为乡下村姑,两人之间除了吃饭睡觉,找不到一句共同语言,更寻觅不到什么红袖添香,举案齐眉。在如饥似渴期盼真爱的节骨眼上,俞美人让她心中亮起了一道曙光。他比沈从文来得更简洁利落,不编什么谎言,干脆打发老婆孩子背着行李返回老家,为他腾出一个开阔的追逐美梦的空间。

闻一多虽然是个写诗好手,骨子里也流淌着浪漫蒂克的激情,但他更热衷于研究《周易》,甲骨文这么些古董学问,不知不觉被受约束守规矩的传统道德捆绑,放不开手脚,太缺乏诗哥徐志摩那两下子,不敢直接冲过去,来个刺刀见红。

就在他筹划究竟应该采取什么策略,使用什么手段,向美人俞珊发起攻势的时候,没想到晴空响起一声霹雳,传来俞珊大婚的消息。特别让他震惊诧异,就连做梦也不会想到的是,将与俞珊步入婚姻殿堂的新人,竟然是赵太侔。

太侔尽管是个学戏剧的海龟,眼下又正坐在校长那把大椅子上,可却比俞珊大十九岁,几乎差了一辈,早就有了老婆,刚才办完离婚手续。并且太缺乏文人骚客的浪漫倜傥,曾为梁实秋讥笑为“饶有六朝人风度”的呆子。这个太侔和《八骏图》中另外几个竞争对手相比,真没有什么优势可言,退一步说,怎么也不至于逆袭成俞珊的首选目标。

原来,俞珊的弟弟,正在青岛大学物理系读书,加入了秘密组织共产党,不幸被捕,而且有被砍头的危险。俞珊为救出弟弟,向身为校长的太侔洒泪求助,并且表示,如应允,她不惜一切代价予以回报。校长大人一出面,俞珊弟弟果然化险为夷,逃出了鬼门关。俞珊也说话算话,以“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气概,嫁给了不是爱人是恩人的太侔。这或许带有几分悲剧色彩,但俞珊由此凸显出来的胜于小爱的大爱,一个弱女子不让须眉的坚硬品格,的确令人赞叹不已。而太侔用权利完成的这笔交易,虽然抱得美人归,丢失的大概更多。当然,上面说的,尚未见到确凿的史实依据,大多是小道消息,只能算是猜测。

俞珊和太侔的意外结合,有人开玩笑,诌出一句歪诗,“一枝梨花压海棠”。各种媒体大炒特炒,鸡汤沸腾,供人消闲解闷。闻一多却紧闭屋门,在书房里长吁短叹,刚刚思谋成形的亲近美人的攻略,顿时灰飞烟灭,崩溃成心中的一滩烂泥。

有言道,愤怒出诗人。失望,悲哀,也出诗人。闻一多就在这个黑色时刻,摊开稿纸,废寝忘食,笔下流泻出一行行凝泪带血的诗句。

“我等/我不抱怨,只静候着/一个奇迹的来临,总不能没有那一天/让雷来劈我,火山来烧,全地狱翻起来/扑我……害怕吗?你放心,反正罡风/吹不熄灵魂的灯,愿这蜕壳化为灰烬/不碍事,因为那,那便是我的一刹那/一刹那的永恒……/我听见阊阖的户枢砉然一响/传来一片衣裙的窸窣——那便是奇迹——/半启的金扉中,一个戴着圆光的你!”

整首诗49行,上面抄录的,是诗的结尾。全诗意象纷杂,语句朦胧晦涩,犹如罩着五里云雾,不那么容易读明白。这大概正是闻一多的本意,留给读者一个破解的谜团。

闻一多这首诗,题目是《奇迹》,发表在1931年1月20日出版的《诗刊》创刊号上。距离他1928年问世的第二部诗集《死水》,整整三年。所以《诗刊》主编兼老铁徐志摩,喜得拍案叫绝,道出了经典的八字箴言,“三年不鸣,一鸣惊人”。



(本文部分史料曾参照梅莉著《民国温柔》一书,谨表谢意)

作者 马风

民国文艺公众号专栏作者。曾任哈尔滨话剧院编剧,黑龙江行政学院作家班教授。主要作品有剧本《松岭朝霞》《七月,八月,九月》《高高的兴安岭》以及专著《超越的艰难——中国当代小说散论》等多部。已退休,现居深圳。在ID瑞祺艺术开有'茶余闲文'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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