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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圣陶 1894.10.28-1988.2.16。原名叶绍钧，汉族人，字秉臣，江苏苏州人，主要笔名有叶陶、圣陶、桂山等。著名作家、教育家、编辑家、文学出版家和社会活动家。解放后，叶圣陶曾担任出版总署副署长、人民教育出版社社长、教育部副部长。他也是第五届全国人大常委委员、第五届全国政协常委委员、民进中央主席。94岁。 叶圣陶词（录自《叶圣陶集·第八卷》） 少作稿 1 贺新郎·谨贺颉刚仁兄世大人士婚礼成 绣幕低垂挂。意绵绵、薰香软语，玉梅花下。胸饱辞华君才子，多福新人得嫁。貌瘦雅、应令梅亚。词笔如今另有用，起春风、好在眉端写。京兆后，继佳话。 声声腊鼓年将谢。想多因、孤凄守岁，苦清寒夜。故尔求寻双飞侣，相与酬斟玉斝。握手迎、春归东野。斯事料君辜负却，按牙签、遍读书盈架。探邓尉，定无暇。（庚戌腊月小除夕） 2 忆江南二首 重来访，人面渺谁家。犹记春风初见日，入时装束最清华。依旧笑桃花。（1912年6月24日） 3 又 东园蝶，情意最缠绵。风雨连宵无赖甚，摧红劫绿剧堪怜。犹绕落花前。 4 减字木兰花 满怀欢喜。描就双蛾情更媚。待与温存。讵料郎君总薄恩。 何如不见。万里梦魂深爱恋。翠袖阑珊。忏孽消愁一例难。（1912年6月24日） 5 高阳台·题吴遹骏《桃花源图》 洞口云封，溪边路暗，桃源剩有模糊。悲壤愁天，苍球长遍榛芜。环村鸡犬桑麻事，羡当时、万幻能无。最堪师、一缕玄心，尘外仙乎。 按图丘壑幽奇现，者武陵渔父，息桨寻途。目感非真，境中画里奚殊。茅庐几舍春花笑，意飘然、野老皤须。视犹如、高卧斋轩，痛饮朋徒。（1913年4月） 6 瑞龙吟·用清真韵，并仍其四声而未或更易也。 芳塘路。还记细草铺绒，乱花堆树。闲愁驱涉名园，载车艳果，看伊驻处。 审凝伫。应唤嫩莺娇小，媚兰当户。柔风浅拂春衫，傍花注睇，含羞笑语。 重觏登场琶扇，素巾轻展，怜渠歌舞。差喜旧时眉痕，深淡如故。明眸妙曲，音遍题诗句。难忘了蓬门扫洒，天寒微步。梦与思潮去。精神尽在颦意绪。休使歌金缕。调弦罢，盈盈香红如雨。话心画阁，不嫌幽絮。（1914年1月27日） 箧存集一编 7 鹧鸪天 不定阴晴落叶飞，小红花自媚疏篱。颇惊宿鸟依枝久，亦讶行云山岫迟。 吟止酒，写新词。寻消问息费然疑。同仇敌忾非身外，莫道书生无所施。（1937年7月） 8 浣溪沙·沪战开始，苏城时有日机数架盘旋空中，居民多举家出城避难者。 难得炊烟一缕斜。愔愔坊巷少人家。犹听唤卖白兰花。 甘美谁还思藕芡，便宜人尚舍鱼虾。桥头数老吃闲茶。（1937年8月） 9 长亭怨慢·颂抗战将士，言不尽怀。 最前线、炮声含怒。赳赳桓桓，似潮奔赴。此役光荣，寻常征战岂其伍。众心无二，拼血淹，东方虏。热血几多腔，保一寸、中华疆土。 艰苦。尽忍饥耐渴，况复弹飞如雨。伤残死灭，尽都替国人担负。未愿任、正义摧颓，又挑上两肩维护。问两字英雄，此外伊谁堪付。（1937年8月） 10 卜算子·伤兵 莫致慰劳辞，谁耐闲消遣。快去咱家去弹丸。心急回前线。 留臂创难治，去臂魂先断。岂似新丰折臂翁，独臂争重战。（1937年8月） 11 前调·难民 齐视死和生，那问恩和怨。荡析伤夷任惨凄。犹颂今回战。 身份无分共一舟，民质从今变。（1937年8月） 12 木兰花·红蕉书来，语颇悲壮。丏尊书来，谓开明总厂已毁于火。 中华始不畏强御。生值此辰良幸遇。好教儿辈学为人，最爱红蕉悲壮语。 图书闻付咸阳炬。吊贺相参千万绪。文章覆瓿料应捐，事业名山须再举。（1937年9月） 13 浣溪沙·避难离苏，舟过平望。 夜泊旋闻唤灭灯。闭门收店剧凄清。暗中絮说昨宵惊。 上岸只因寻战报，浮家非为订鸥盟。一天云意望冥冥。（1937年9月） 14 鹧鸪天·初至乐山 忽讶生涯类隐沦。青衣江畔著吟身。更锣灯蕊如中古，翠巘丹崖为近邻。 搔短发，顿长鞭。雁声一度一酸辛。会看雪沍冰坚后，烂漫花开有好春。（1938年11月） 15 水龙吟 举头暗暗云山，秋心飞越云山外。风凌渡口，洞庭湖畔，捷音迟至。战士无衣，哀鸿遍地，西风寒厉。听连番烽警，惊传飞寇，又几处教摧毁。 怅恨良朋悠邈，理舟车、愿言难遂。雨窗剪烛，春盘荐韭，谈可容易。江水汤汤，写愁莫去，够尝滋味。更何心、怀土悲秋，点点洒无聊泪。（1939年11月） 16 浣溪沙四首 曳杖铿然独往还。小桥流水自潺潺。数枝红叶点秋山。 渐看清霜欺短鬓，稍怜瘦骨怯新寒。中年情味未阑珊。（1939年12月） 17 又 尽日无人叩竹扉。家鸡邻犬偶穿篱。罗阶小雀亦忘机。 观钓颇逾垂钓趣，种花何问看花谁。细推物理一凝思。 18 又 野菊芦花共瓦瓶。萧然秋意透疏棂。粉墙三两欲僵蝇。 章句年年销壮思，音书日日望遥青。可堪暝色压眉棱。 19 又 几日云阴郁不开。远山愁黛锁江隈。乡关漫动庾郎哀。 风叶洒空疑急雨，昏鸦翻乱似飞灰。入房出户只徘徊。 20 金缕曲·赠昌群 八表昏尘雾。又何期、青衣江畔，故人重遇。君近家乡吾益远，各受艰辛无数。幸未改、生平襟素。半剪淞波曦月共，更芳春并辔兰亭路。情似昨，笑相顾。 鸿光偕入深山住。喜登堂、成行儿女，翳如林树。展诵藏云盈尺稿，此是超超玄著。枉见讽、无涯驰骛。名士经师犹尔尔，叹知人论世纷何据。君默默，守贞固。（1940年1月8日） 21 采桑子·偕佩弦登望江楼 廿年几得清游共，尊酒江楼。尊酒江楼。淡日疏烟春似秋。 天心人意愈难问题，我欲言愁。我欲言愁。怀抱徒伤还是休。（1941年4月26日） 22 湘春夜月·忆家园榴花 短墙阴，一株还擢琼英。忍问旧日清嘉，犹未洗蛮腥。巷角后庭闲唱，又阖闾台畔，尺八箫声。料萼羞蕊赧，虚廊悄对，无限愁生。 东流逝水，西斜夜月，应诉余情。九汝频年，赢得是、带宽途远，行行复行行。中原引领，但莽然、云失遥青。有昔梦，尚开轩见汝，依前照眼，邀我壶倾。（1941年6月3日） 23 木兰花·偕彬然晓先宿贵阳花溪 五年彼此西南寓。颇异寻常愁寄旅。无多意兴作清游，却借清游聊晤叙。 瀑流泻玉堪延伫。稍爱麟峰能秀举。（麟山为溪边小山，峰顶石颇奇秀。）良云草草亦难忘，一夕花溪同卧雨。（1942年5月24日） 24 鹧鸪天·寿洗翁六十 霁月光风胆照人。亦儒亦侠亦仙真。寻常川桂三千里，尚复朱颜六十春。 遥致祝，畅开尊。榕湖绿转正芳辰。云何不乐诗人语，行见中原扫虏尘。（1944年3月9日） 25 踏莎行·题丁聪所绘《现象图》 现象如斯，人间何世。两峰鬼趣从新制。莫言嬉笑入丹青，须知中有伤心涕。 无耻荒淫，有为惕厉。并存此土殊根蒂。愿君更画半边儿，笔端佳气如初霁。（1945年2月24日） 26 鹧鸪天·振铎五十初度 今日为君举寿觞。不宜老友漫称扬。照人肝胆情犹昔，五十之年鬓未苍。 繙旧简，出新章。共欣文史得津梁。精修笃学长无懈，伟绩他时讵易量。（1947年4月6日） 箧存集二编 27 菩萨蛮·寄题邓氏园 牡丹闻说皆名选。秋来丛菊争芳艳。琢翠儿畦菘。霜梨红似枫。 纸窗宜土屋。宛在山林宿。晓鸟语纷纷。黄鹤枕上闻。（1953年12月20日） 28 鹧鸪天·二十一日平伯家为曲会，翌日平伯寄示新词，余依韵和之，顺次叙当日所闻诸曲。 潜托琴心夜访陈。（《琴挑》。）灞桥离绪乱如云。（《折柳》。）陵辞恳切宁辜汉，（《望乡》。）僧意缠绵忽感春。（《下山》。） 金雀女，月车人。（《乔醋》。）渔舟寄迹有前因。（《藏舟》。）年来夙好成稀赏，半日偷闲曲曲新。（1952年12月26日） 附：俞平伯词： 鸳水流风迹既陈。吴歈俦侣散如云。城东鹪寄三椽屋，无恙兵戈历岁春。 兼北语，几南人。朋簪际合岂无因。玉量珠转浑无事，赢得闻歌醉耳新。（“惊醉耳、谁家来笛。”梅溪词。） 29 扬州慢·略叙偕墨同游踪迹，伤怀何已。 山翠联肩，湖光并影，游踪初印杭州。怅江声岸火，记惜别通州。惯来去、淞波卅六，篷窗双倚，甫里苏州。蓦胡尘纷扑，西趋廛寄渝州。 丹崖碧巘，共登临、差喜嘉州。又买棹还乡，歇风宿雨，东出夔州。乐赞旧邦新命，图南复北道青州。坐南山冬旭，终缘仍在杭州。（1957年3月3日） 30 鹧鸪天 暝色无端侵小斋。是耶非耶起徘徊。迟归行附三轮至，暂别将驰一简回。 徒设想，更伤怀。往时相候候终来。如今已作西山土，暮暮朝朝有独哀。（1957年3月18日） 31 水调歌头·从化温泉 山叠黛深浅，新绿判浓鲜。朱英高树初试，今始识红棉。弥望荔枝嫩蕊，想象遍山丹实，累累压枝圆。径畔野花发，香袭鬓腮边。 众峰云，一宵雨，百重泉。涧流忽变激怒，幽谷响訇然。排遣哀愁无计，姑作南州游旅，愁尚损春眠。灯灭帘栊黑，听水不听鹃。（1957年4月7日） 32 踏莎行·北方昆曲剧院成立 京国闲情，昆山雅制。回肠荡气儿时味。已从南社笛边听，（谓昆曲研习社。）更欣北院歌台起。 舞态钟馗，（《嫁妹》。）梦思杜丽。（《惊梦》。）林冲独夜愁心沸。（《夜奔》。）行看佳构悉登场，芳丛自放呈明媚。（1957年6月4日） 33 鹧鸪天·欢迎志愿军文工团 举国欢迎志愿军。凯旋此盛未前闻。文工同志功非细，并属最堪爱的人。 张士气，励民心。中朝友谊结弥深。归来共盼观新艺，表现神州万象春。（1958年11月14日） 34 水龙吟·武昌东湖 净蓝最爱东湖，西湖虽好输明艳。沿堤信步，绿荫筛日，水天平远。怀屈行吟，念周奋笔，阁高场坦。（行吟阁，鲁迅广场。）更遗墩九女，丰碑耸峙，沉埋久，今方显。（太平军中女兵九人牺牲于此，民众埋之，谓之九女墩，口头相传，不见记载，解放以后始立碑纪念。） 遥见浓烟云起，倚长江、武钢雄占。人言到夜，烟红景异，半天露焕。建设宏规，清游佳概，一时兼揽。偶凭栏看钓，浑忘诸想，候垂丝颤。（1961年5月17日） 35 前调·庐山雾 庐山雾景难描，影机画笔都无济。晴峦叠翠，倏萦一缕，缟裾轻曳。顿失前峰，旋迷旁壑，混茫而已。又披封却障，忽呈半面，分明见，青螺髻。 楼外丛杉挺峙。似迷藏、与人游戏。近株已隐，远株犹显，霎时更替。变复多端，无分远近，影形俱翳。但排窗雾入，沾衣润席，够清凉意。（1961年5月18日） 36 蝶恋花·云锦杜鹃 五月庐山春未尽。浓绿丛中，时见红成阵。耀眼好花初识认。杜鹃佳品名云锦。 攒叶圆端苍玉润。托出繁英，色胜棠樱嫩。避暑人来应怅恨。芳时未及观娇韵。（1961年5月19日） 37 水龙吟·赠苏昆剧团，所闻诸曲悉纳其中。 喜闻旧曲传薪，金陵小住多清赏。吐芳挺秀，珠兰玉树，照人明朗。不坠前规，承而能化，频传新创。与好花百种，并陈艺苑，争明艳，齐开放。 杜丽春游惆怅。（《游园》。）更崔张共归罗帐。（《佳期》。）智深酣醉。（《山门》。）色空澈悟，（《思凡》。）飞霞悲壮。（《相梁刺梁》。）上苑欢娱，（《小宴》。）马嵬凄惨，玉环泉壤。（《埋玉》。）睹窦娥慷慨，汉卿原制，（《窦娥冤》，为关氏原制。）慰长时想。（1961年5月18日） 38 采桑子·扎兰屯即景二首 扎兰屯爱无边绿，榆柳虬枝。杨树高姿。晴映清溪尽倒垂。 塞垣八月吹飞絮，淡影轻移。飘坠涟漪。错认江南四月时。（1961年8月17日） 39 又 山亭揽胜临空阔，雅鲁河宽。洲渚岩峦。弥望晴明万树圆。 数声汽笛飙轮过，轨道徐弯。列载龙蟠。输送良材出宝山。 40 玉楼春·呼伦池二首 晴波万顷银鳞闪。几抹轻蓝天际岸。无山无树更茫茫，颇觉相形笠泽软。 烹鲢炙鳜陈盘案。帐饮多欣杯屡满。试枪惊起白鸥闲，放艇看投鱼网远。（1961年8月20日） 41 又 闻称塞上凉秋后。池面坚冰逾米厚。冻云笼罩玉琉璃，驰道随开车马走。 凿冰齐发捞鱼手。冰上摊鱼常百亩。严寒宁肯惜辛劳，无失池鱼丰产候。 42 浣溪沙·哲盟安代舞二首 脆竹柔铜宛转弦。红巾挥拂队回旋。欹腰踏足舞翩跹。 一唱众赓齐顿拍，移时高啭入云天。联歌继阕尽流连。（1961年8月28日） 43 又 安代流传遍哲盟。引喉起舞欲忘形。儿童翁媪亦称能。 时出新词非偶发，当前歌颂吐衷诚。全场豪兴更云蒸。 44 菩萨蛮·赤峰毛织厂观织地毯 匀垂经线明珠色。彩毛巧系轻轻割。出手似无心。工夫个个深。 加修操巨剪。修得图纹显。望若水波平。细观镂刻精。（1961年9月15日） 45 忆秦娥·包头 轻轮捷。须臾卅里长衢直。长衢直。杨阴夹道，车窗飞碧。 青山南面黄河北，望中高突东西立。东西立。新兴城市，规图雄阔。（1961年9月16日） 46 三姝媚·访包钢 大青山作障。耸高炉、轰轰宛然雷响。火候臻时，乍壁开吐焦，满车红亮。吊架移来，盈巨桶、铁浆犹烫。注入平炉，再炼重熔，钢龙腾浪。 乘兴凭高环望。看眼底包钢，一何雄壮。石拐乌金，白云佳铁，近来双矿。建设输劳，诸族共、热情奔放。伟业成唯今代，临风久想。（1961年9月18日） 47 水调歌头·内蒙古自治区成立十五周年 自治区兴建，十有五周年。宏规夙已谋定，施设此为先。各族亲逾手足，相辅相成协作，厥利断金坚。往古无前例，新貌看今天。 农牧盛，林原茂，厂联绵。防风固土多术，丛绿护良田。黉宇诸生力学，艺苑百花齐放，文教竞芳妍。歌颂内蒙古，攡藻愧难全。（1962年3月16日） 48 水龙吟·题农祥亦秀新婚纪念册 新婚二十年前，诸家绘赠多清妙。牡丹凝露，芙蕖含韵，鱼喁芳沼。举案添香，画眉挽鹿，略嫌陈套。想闺房静对，山林偕隐，浑不似、今时调。 一自天翻地覆，旧神州、顿改新貌。为谁服务，双衷同喻，堪称同道。厂内持筹，校中课学，并归文教。展画图重看，会心正合，共回眸笑。（1964年7月18日） 49 菩萨蛮·遵义会议纪念馆 欣瞻会议当年址。图前重习当年史。英断转乾坤。众星拱北辰。 精诚磨不灭。墙上红军笔。即此见归心。人民爱党深。（1965年11月30日） 50 前调·重庆中美合作所美蒋罪行展览馆 坚贞勇烈高山仰。凶残狠毒希魔样。两两上心头。深铭阶级仇。 红岩描述好。斯境今亲到。江姐许云峰。宛然在眼中。（1965年12月1日） 箧存集三编 51 蝶恋花 无限时空中着我。星汉微尘，皆我巡天伙。卅亿之间为一个，咱们洵有因缘颇。 七十余年如电火。往时思量，倘许重来过。想入非非宁复可。明年花岂今年朵。（1971年8月2日） 52 醉太平·题永和相片册。一页帖四帧，其三帧永和皆隐身菊科野花丛中，其名为紫蔻，其一帧则隐身雪树丛中。 连坡蔻花。缀枝雪花。何输烂漫春花。赛桃花李花。 古人插花。今人佩花。永和别样怜花。竟藏身入花。（1972年2月12日） 53 浣溪沙·孙功炎绘吴中园林卷见贻，作此赋之。 旧赏园林新画图。殊非貌写只神摹。卧游容我享清娱。 佳构盛称留四代，名园竞欲仿吾吴。拈毫发兴在斯乎。（1972年3月10日） 54 西江月·海棠谢后作 青石繁英一树，（青石弄所植海棠一株，品种最好，花瓣极繁，朵大，花蕊长。）少城俊赏三春。（寓成都时，少城公园有海棠二三十株，开时必往观。记得看过四春，今言“三春”，取“三”字为平声耳。）八条寄寓岁兼旬。（八条庭中之两株海棠。自一九五零年春始迄于今春，实已看过二十三回开谢。言“岁兼旬”，取成数也。）饱看红娇粉晕。 冉冉星移斗转，年年枝发花新。花开相对固欣欣。谢了也无闷损。（1972年4月24日） 55 木兰花·绍虞邀共午餐 鸿光并我犹佳健。两载重逢欢不浅。笑谈盈室老中青，肴馔陈盘新嫩烂。 幼趋临顿初倾羡，（时君家在临顿路桐芳巷口。）老共神州春色遍。交情君我不寻常，七十年来弥可念。（1973年5月31日） 56 百字令·题伯祥手抄《清嘉录》 清嘉顾著，展伯翁精缮，闲窗重读。少半童年亲阅历，情景宛呈心目。物候农谣，土宜时尚，迷信觇民俗。诗词博采，吴风于此综录。 稍惜自喜沾沾，土绅观点，偶亦充篇幅。从古谁曾超局限，奚责铁卿能独。逝者如斯，新来大好，消息家乡熟。清嘉依旧，而非是录之续。（1973年11月6日） 57 清平乐·李业文赠小鸟二羽，名曰娇凤。 关怀种种。似欲能遥控。与解寂寞供巧哢。贻我一双娇凤。 卷开客至儿嬉。闲中尽有堪怡。何以酬君厚意。听禽新课增持。（1974年1月17日） 58 减字木兰花·祖璋自闽南平和寄赠水仙十茎。 投其所好。料我闲窗花信杳。赶在春前。远自平和寄水仙。 叶芽葱绿。饱绽鳞茎如古玉。伫候花开。素靥明妆结队来。（1974年1月31日） 59 高阳台·以香山小憩照片寄赠雪垠，承题一律，并贻半身小影，览之喜极，填此阕以为酬答。 奋笔雄怀，论文妙绪，好音数度欣承。酝酿长篇，夏冬无问神凝。闯王始末完篇日，待赓书、天国金陵。选题材、唯欲攻坚，功力能胜。 影中头白犹方壮，堪炯然双眼，英气眉稜。想望勤劳，耽闲吾愧填膺。汉皋京市殊非远，盼甚时、把晤良朋。定相将、叙昔谈今，意兴云蒸。（1974年7月9日） 60 洞仙歌·题吕霞《抗战中度过的童年》 题叔湘长女霞幼年所撰《抗战中度过的童年》辑集本 华西初访，记垂髫隅觑。小试文心不吟絮。叙离乡、辗转汉皋湘蒲，更绕道、遥傍滇池侨寓。 曩曾雠手稿，卅载于今，重读依然赏佳趣。观感本童心，暗喜轻愁，带幽默、时时流露。待掩卷、津津味余甘，却不免、追怀西南羁绪。（1974年8月27日） 61 菩萨蛮 杨东莼、陈此生招游香山，作此寄同游诸友。同游者尚有东莼夫人、林砺老、胡愈之、沈兹九、沈雁冰、陈翰生夫妇、冯雪峰、罗叔章。东莼夫人翰生夫人年岁不详，此外十人皆在七十以上。 天空气爽秋云敛。相携郊外寻秋艳。不效白香山。联肩夸老年。（谓香山九老会。） 亦非不及义。谈叙无拘系。松下仰晴空。连峰染渐红。（1974年10月21日） 62 踏莎行·题伯祥《遣兴丛抄》 翰墨因缘，期颐欣赏。临窗疾写情堪想。装成珍重嘱携归，尝甘辄欲令同享。 跋证清明，（所抄各种往往有跋。）书征硬朗。自强不息朋侪仰。（平伯题辞中引此语。）艺兰少作我遗忘，（余十八岁时所作《艺兰要诀跋》，承抄录，且作长跋。）览之历历怀畴曩。（1974年10月24日） 63 夜游宫·伯翁之孙女绪芳为余乐道独登泰山观日出，余壮之，叙其语为此阕赠之。 小寓天津得空。忽攀陟泰山心动。买票登程不旋踵。别车厢，上峰巅，才入梦。 红日东方涌。骤照彻、天宽地迥。晨眺相酬昨之勇。伟哉观，叙襟怀，无与共。（1974年10月25日） 64 洞仙歌·赠陈从周。从周所编《苏州园林图册》，宝之将二十年。近屡承贶以手绘画幅，并叙入词中。偕游苏州，则来书语也。 园林佳辑，已多年珍玩。拙政诸图寄深眷。想童时、常与窗侣嬉游，踪迹遍、山径楼廊汀岸。 今秋通简札，投甓招琼，妙绘频贻抱惭看。古趣写朱梅，兰石清妍，更风篠、幽禽为伴。盼把晤、沧浪虎丘间，践雅约，兼聆造型精鉴。（1974年12月6日） 65 兰陵王 一九七四年岁尽前四日，平伯兄惠书言：“瞬将改岁发新，黎旦烛下作此书，忆及佩弦在杭第一师范所作新诗耳。”佩弦之逝已二十余年，览此感逾邻笛，顿然念之不可遏，必欲托之于辞以志永怀，连宵损眠，勉成此阕。复与平伯兄反覆商讨，屡承启发，始获定稿。伤逝之同悲，论文之深谊，于此交错，良可记也。 猛悲切。往怀纷纭电掣。西湖路、曾见恳招，击桨连床共曦月。相逢屡间阔。常惜深谈易歇。明灯座、杯劝互殷，君辄沉沉醉凝睫。 离愁自堪豁。便讲舍多勤，瀛海遥涉。鸿鱼犹与传书札。乍八表尘坌，万流腾涌，蓉城重复謦欬接。是何等欣悦。 凄绝。怕言说。记同访江楼，凭眺天末。今生到此成永别。念挟病修稿，拒粮题帖。斯人先谢，世运转，未暂瞥。（1975年2月2日） 66 踏莎行 题吴晓铃之女名蕤者所作述志诗。诗叙其在黑龙江建设兵团为饲养员之体验。今调回北京，入某医院任医务工作。 述志吟诗，习劳牧豕。熔炉锻炼甘无比。同思六十载前吾，精神境界安如尔。 离去兵团，究研医理。为民服务原同揆。利他忘我白求恩，定知心向往之矣。（1975年4月8日） 67 鹧鸪天 平伯兄与耐圃嫂唱和之词惠贶。《望江南——忆苏州旧游》皆以“苏州好”发端。《鹧鸪天》言近岁居豫南时情怀，一词而各续其后半，如燕尾之双叉，余作此酬之。 五十余年相后先。望江南与鹧鸪天。苏州旧赏诸般好，农活初参稍稍娴。 征往事，想当前。几人唱和共华颜。晚晴聆笛多余韵，待续新腔企永安。（某日下午访平伯于永安南里，听放录音中有平伯夫妇唱其所作词。末句言此新词亦望谱而唱之。）（1976年6月30日） 68 望江南五首 欲南游而未成行，因设想姚澄、至诚、兆言三人偕来，作《望江南》五首寄与之。 三人共，甚日八条来。未欲多留妨正务，兼旬半月总能呆。只要善安排。（1976年10月21日） 69 又 三人共，有日八条来。此乐吾家前未有，近游闲话九圈牌。团聚惬余怀。 70 又 姚澄到，吾愿倘非奢。旧曲新歌任所好，为歌数段饷全家。犹忆拔兰花。（《拔兰花》系旧时锡剧之一本。） 71 又 至诚到，本业且丢开。忘却提纲休想戏，弟兄特曲对斟来。伴我白兰杯。 72 又 兆言到，旧例继先时。示尔新增留影册，陪余浴室共淋漓。临睡小床友。（兆言来时恒宿余室中，小铁床夕支晨撤。） 箧存集末编 73 满江红·十月二十四日天安门庆祝大会 电掣雷轰，阴霾扫，碧空澄澈。未匝月，遽承民命，断然解决。篡夺阴谋宁许逞，豺狼狠恶须深揭。此心期、久已遍神州，今欣彻。 秋气爽，红旗拂。百万众，天安阙。算年来欢畅，无如斯刻。岁月峥嵘开新史，北辰环拱弥团结。想前途、凌厉胜先时，心头热。（1976年10月29日） 74 浣溪沙·陈从周属题任心叔铭善诗词遗稿 曾共西湖酒一卮。（余与心叔仅一晤，二十年前到杭，云彬召饮，并邀心叔。）骚心领略廿年迟。（其诗词为初见，甚可钦佩。）与倾深慕叹无施。 蒋抄何殊吴札剑，（稿为长卷子，蒋云从精抄。）陈藏长托子期悲。交情生死见今时。（1977年3月20日） 75 前调·叶寄深治盆景五十余年，作此赠之。 为访虬株与老根。深山不惮踏烟云。荷锄戴笠累晨昏。 珍重携归如得宝，栽培裁剪尽辛勤。好之五十有余春。（1977年6月6日） 76 踏莎行·元善作诗，叙及幼时夏侯桥畔入学，索颉刚与余和之，因填此阕。 丙午年时，夏侯侧畔。同窗三少今还健。卜居同在凤城东，谈新话旧过从便。 万紫千红，风光无限。赏春笼手良非愿。相期老干发花枝，与春亦复增芳艳。（1978年1月12日） 77 清平乐·题赠《体育报》 球游跑跳。运动般般好。练习持恒休草草。体质增强准保。 试将健者形容。干霄翠竹苍松。气概风姿如是，何难登陟高峰。（1978年1月17日） 78 踏莎行·潘絜兹以其所作《屈原九歌组图》及《李白妇女诗集绘》见示，赠以此阕。 屈子骚心，谪仙诗意。选题涉想真能事。敦煌永乐撷英华，工描重彩呈魂异。 灵界人间，楚天吴地。传神体物唯深至。画坛焕绩感君贤，芜词莫尽钦迟意。（1979年5月15日） 79 六幺令·丁玲见访，喜极，作此赠之。 启关狂喜，不记何年别。相看旧时容态，执手无言说。塞北山西久旅，所患唯消渴。不须愁绝。兔毫在握，赓续前书尚心热。 回思时越半纪，一语弥深切。那日文字因缘，注定今生辙。更忆钱塘午夜，共赏潮头雪。景韵投辖。当时儿女，今亦盈颠见白发。（1979年5月28日） 80 齐天乐·建国三十周年致祝，《文汇报》嘱作。 五星红帜天安举，神州揭开新史。三十周年，全民协德，又一长征方始。前程锦似。待四化齐臻，万端咸理。岂但繁昌，贡于人类亦多矣。 尝思成此伟业，大同篇切要，宜味其旨。天下为公，力行身体，莫杂私心垢滓。人人问己。果所践符真。出言都履。尚有堪师，仲由闻过喜。（1979年8月27日） 81 临江仙·建国三十周年致祝，《人民日报》嘱作。 三十年为一世，万千经历堪珍。永怀先辈励精勤。和平兼反霸，踊跃促更新。 解放宁凭他力，批评首省我身。沦肌浃髓为人民。德隆歌自起，践验理斯真。（1979年9月11日） 82 齐天乐·题民进会员先进事迹选辑 欣观民进辉煌录，诸君献身文教。栽李培桃，积年累月，乐育英才多少。白头岂老。看讲席重临，精神弥饱。一样人生，如斯境界信高造。 堪钦心志卓越，科研无止歇，殚精窥奥。光学专门，医人仁术，同受群中赞道。三弦伴调。每新唱悠扬，满场倾倒。各有千秋，愧余题叙草。（1979年9月13日） 83 前调·题《关良油画集》 朱颜华发翩然莅，启囊惠观油画。笔与心融，彩同情洽，门外亦钦高雅。艺坛共话。数西画先尝，名家终化。中用推陈，高言深旨宝无价。 连声不禁赞叹，每当翻一幅，欲翻还罢。风景人情，裸描静物，数幅欧游乘暇。群怀久迓。盼汇印流传，借亲挥洒。我亦云然，一编希插架。（1979年10月4日） 84 踏莎行·第四次文代大会致祝二首 旧雨新交，五湖四海。黄花季节开文代。发言谈叙昼还宵，积年莫享斯欢快。 往昔追怀，眼前如在。当时主席曾临会。延安讲话宛亲闻，周公阐说多精采。（1979年10月24日） 85 又 遗著薪传，覆盆景照。故人几辈常萦抱。争鸣齐放又听闻，复兴文艺时期到。 何用担忧，不须徒恼。自由民主谁都晓。讴歌感德此心同，讥弹亦为期其好。 86 满庭芳·题《倾盖集》 晴旭开编，诗朋倾盖，上娱无过今晨。抒怀抽思，各自擅风神。唐宋堪师不袭，用心在、毕写吾真。春光好，百花竞放，赏此一丛珍。 尝闻瓶酒喻，斯编启我，颇欲翻新。念瓶无新旧，酒必芳醇。谁愿操觚妄作，几千载、诗已纷纭。然耶否，良难自断，还问九诗人。（此集作者为陈次园、孙玄常、吕剑、王以铸、宋谋扬、陈迩冬、聂绀弩、舒芜、荒芜九人。）（1980年3月30日） 87 水龙吟·寿王了一八十 祝君八十陈辞，非从文字因缘久。燕园昔访，鸿光吴语，（君操吴语极熟，盖自夫人受之。）宛逢乡旧。剖胆前年，联肩问疾，情亲何厚。更俯从微愿，津梁声韵，（我未晓音韵之学，尝语君请以数万言浅易言之。）顷相告，斯编就。 今古语文深究。矻孜孜，浑忘昏昼。传薪改火，一隅三反，承先开后。笃学精神，等身著作，乔松苍秀。看群贤毕至，鸿篇云集，为先生寿。（1980年6月15日） 88 浣溪沙·夏子颐重拓所刻闻一多像惠赠，以此酬之。 我与闻公未获亲。却知此刻定传真。骚心诗意镇传神。 三十余年推杰作，一笺重拓远贻珍。高情永机圣湖滨。（1980年7月25日） 89 望江南·应《成都日报》之嘱十首 成都忆，缘分不寻常。四载侨居弥可念，几番重访并难忘。第二我家乡。 90 又 成都忆，茅屋赁农家。门外溪流东注水，春来屋隐白梨花。入夏饱听蛙。 91 又 成都忆，绿野际天宽。慈竹深从随处是，桤荫活水自潺湲。佳趣颇多端。 92 又 成都忆，居近浣花溪。晴眺千秋西岭雪，心摹当日杜公栖。入蜀足欣怡。 93 又 成都忆，得见草堂新。书卷收藏欣美备，园林构筑雅无伦。四季集游人。 94 又 成都忆，时涉少城园。川路碑怀新史始，海棠花发彩云般。茶座客声喧。 95 又 成都忆，登眺望江楼。对岸低回怀故友，（故友朱佩弦尝居江对岸宋公桥。）苍江浩渺记前游。附舸下嘉州。 96 又 成都忆，看竹望江楼。本土殊方诸品种，高竿丛篠并清幽。人在画中游。 97 又 成都忆，近邑偶经行。酒试俾筒曾宿店，桥循竹索上青城。一路好泉声。 98 又 成都忆，几度访离堆。放水曾来观仪式，扩充近复睹宏规。蜀守大名垂。（1980年7月29日作毕。） 99 清平乐·杨苍舒寄赠其伉俪青岛观海留影，作此酬之。 联肩观海。不语双心快。孟德诗篇超象外。其境当前宛在。 涛声海气霞图。归来共谓新吾。我为诸生深幸，熏陶更胜前劬。（1980年9月4日） 100 菩萨蛮·新凤霞每有新作刊布，诵之辄叹赏，赠以此阕。 家常言语真心意。读来深印心儿里。本色见才华。我钦新凤霞。 人生欣与戚。自幼多经历。尝诵闯江湖。文源在斯夫。（1980年10月10日） 101 浣溪沙·题丰一吟所绘《促膝谈心图》。图中二人为广洽法师与余。 促膝诚为甚胜缘。谈心相对欲忘言。旧交新晤乐无边。 展卷俨然丰老笔，继承乃父一吟贤。画风书趣得薪传。（1982年7月） 102 齐天乐·题《老舍评传》 潜思深入人肝肺。英华尽归毫底。茶馆三场，车夫一传，观者神萦心系。如君有几。尽题选多方，琢磨唯细。笔砚朝朝，卷烟徐袅镇凝睇。 庄谐并兼美刺。但逢君启齿，朋辈齐喜。德里遄飞，蒙原远眺，联袂清游长忆。呵天甚意。竟容忍沉渊，屈原同例。静对秋窗，想知交半纪。（1983年8月30日） 103 六州歌头·读《周恩来统一战线文选》 英才时会，早岁见峥嵘。天下乱，生民困，一心萦。探前程。交结同时俊侣，东瀛棹，西欧旅，马恩学，研磋候，悟亲生。 一自参持党政，彻终始统战躬行。值其人其事，语出掬真诚。孰不心倾。再三评。示知识界，民族际，党派内，准绳明。学无尽，改无止，切身经。意丁宁。坚持学与改，臻耄耋，宛年青。 五原则，共和平。感环瀛。立足奉陪凶械，不先发、特地声称。见丰功统战，举世沐高情。千古垂名。（1985年1月10日） 附录：以下为译诗。 104 浣溪沙·檃栝《灰色马》中伊梨娜语 碧草风吹细语柔。晴光明映小溪流。韶华疑水弄绸缪。 但接朱唇长又屡，但亲皓体密还周。两心蜜恋更何求。（1924年7月） 《叶圣陶词》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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