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故 乡

故    乡

范冬冬

故乡并不遥远，我却数年未回。再次踏上这片土地，一切都已陌生。风不知道我是谁，鸟儿也被惊飞。这时我才明白已经很久没有回来。努力在这片陌生中寻找熟悉的过往，却都已改变了模样。

家乡的村庄还在，老屋依旧，红瓦红墙，抑或灰瓦红墙。只是门户紧闭，没有犬吠，没有炊烟直上。

门前的小河依旧，却不再清澈，不再流淌，变成了黑臭的一汪。再也不会有孩童嬉戏，鱼儿游畅。

村头的石磨仍在，磨旁的古井却已填埋。再也没有人推起这沉重的磨盘，做出那记忆中的闲汤。

高大挺拔的杨树，鸟窝仍然高高在上，我知道，它宁受高处风寒，也不愿在低处受伤。其实它不知道，没有我们的童年，它们便不会再受伤。因为，现在的孩童哪有我们儿时的壮举和疯狂，现在的他们能在浑水里与牛儿同浴？能爬上高高的树梢眺望？

我径自走过岁月留下的这些沧桑。记忆中儿时的打闹，林间的飞奔，如电影般在脑海闪过。那是深藏记忆中永不磨灭的美好时光。

打开锈蚀的门锁，使劲才能推开那沉重的户枢，眼前的一切，欣喜又悲伤。

门洞上深深的刻痕，是我儿时的梦想，能记得我故事的也只有这道红墙。

院中的泡桐做成了谁的嫁妆？邻家的小芸成了谁的新娘？

谁在院中栽种玫瑰？谁又在期待它的花香？

角落的瓦棚已经塌陷，遍地的黄叶，却也掩盖不住凄凉。

厨房的灶台依旧，却不见奶奶的身影。地面布满杨絮，岁月腐蚀了砖墙；屋顶透着明媚，蜘蛛结满了天网。

锅中仍然放着碗筷，一切都是如此沉寂。再也没有笑语回荡。

生命若如这条案上的摆布一样不变，是否会更精彩？却又只能叹息岁月不复重来。

橱柜中瓶瓶罐罐的药，是奶奶当年生命的维持。人已去，屋已空。悲与痛，也改变不了时间的蔓延，掩盖不住内心的哀伤。

我闭门而出，寻找逝者的天堂。

过去的社场再也没有草垛和石碾，已变成了庄稼的温床。

路旁的稻田，麦穗低垂，青黄相间之中有一片绿洲。就是那里，我默默走近，数年未见，藤蔓整个坟头，不见碑文，两颗青松也被藤条阻挡。我不言它，只是默默祈祷心中的夙愿，吐露着埋藏多年的忧伤。

就这样，我一个人在这熟悉与陌生中游荡，想要退却这片青翠和枯黄，却找不到来时的路，任由回忆蔓延，无尽感伤。

在布满繁星的夜，我披着星光，再次挥手，抛弃这片深情的向往，任由其在岁月中继续变老，继续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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