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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丽叶的悲歌 | 法国浪漫主义巨匠,柏辽兹的幻想

 alayavijnana 2016-11-05

朱丽叶的悲歌

在歌声的羽翼里

你感觉到一种记忆慢慢返回

天使的影子

披着雪白的纱裙

在耀眼的光芒中穿行

——戈蒂埃《墓园里的月光》


柏辽兹 | 交响戏剧,罗米欧与朱丽叶

第一乐章:主题曲与幸福的孩子

1827年,秋天的一个晚上,巴黎第六区,古老的奥德翁剧院里高朋满座,除了名满巴黎的大文学家雨果、巴尔扎克,剧院后排的黑暗里,还坐着后来被称为法国浪漫主义三杰之一的大音乐家柏辽兹,他当时还是巴黎音乐学院的学生,名不见经传。舞台上,高潮跌起,一个由名演员查尔斯·凯勒姆和哈里叶特·斯蜜森领衔的英国剧团,正在上演莎士比亚的话剧。那天上演的的剧目是英语版的《罗米欧与朱丽叶》。

当饰演女主角奥菲丽娅的女孩斯蜜森,一袭白色纱裙,手持花束,从冰冷的棺木中醒来,却发现:误以为自己已经死去的罗米欧已经服毒自杀,倒在棺木旁边,少女悲痛欲绝。只能拨出爱人腰间的佩剑,刺向自己的胸膛,去幽暗的黄泉寻找自己的爱人。当第三幕在阴错阳差的悲剧中落下帷幕时,坐在台下的柏辽兹早已看得满脸都是泪。虽然,英文差得令人发指,但此时他已经入戏太深,那把女主角拿在手上演出的道具,此时宛若锋利的爱情之剑,深深地插入了柏辽兹的心中。

哈里叶特·斯蜜森,爱尔兰女演员,1824年和1827年,她随团来到巴黎,主演了《罗米欧与朱丽叶》、《哈姆莱特》等莎士比亚名剧,给年青的柏辽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1827年的秋天,柏辽兹给这位他心仪的女演员写了无数的狂热情书,然而,这位当时红极巴黎文化圈的斯蜜森小姐,并没有把这位一文不名的狂热粉丝放在眼里。一封封情书,有去无回。据说,她还曾托人告诉不识趣的音乐家:没有什么比这份没谱的爱情更加可笑了。

其实,斯蜜森的冷淡,也算不上不敬。一位灸手可热的大明星不可能回应每一位崇拜者的追求。她甚至不知道柏辽兹是谁。在当时画家的笔下,这位绝世美女,风姿绰约,一顾倾城。作为当红剧院的头牌的女星,可以想象:她身边有的是鲜花、掌声、甜言蜜语与奢华的生活作派。相比之下,年青的柏辽兹,不过是一个刚刚从医学院半路转行过来的三角猫音乐家。为了向老爸证明:音乐也可以当成一门养家糊口的职业,这位年青人,硬着头皮,年年参加罗马音乐大赛,希望一赛成名。结果,却年年名落孙山。在他与斯蜜森之间,爱情,只是幻想舞台上的虚构故事,当现实的幕布落下,美人只是装裱在画框里的幻想。

柏辽兹 | 黄昏时的白日梦

为了有朝一日,亲近幻想中的美人,柏辽兹一边苦学音乐,一边学习英文。他几乎从来不错过莎士比亚戏剧的演出。但所有的这一切都无法缩短他与女神之间的距离。爱屋及乌,1829年,他偶然读到了英国诗人托马斯·摩尔收集整理的《爱尔兰短歌集》法文版,激动地柏辽兹,立刻将其中的九首诗谱成了艺术歌曲(OP.2),这组优美的情歌,算得上是法国艺术歌曲的开山之作。深情而辽远的曲调,让人隐约可以感受到中世纪法国普罗旺斯游吟诗人的高远风韵。甫一出版,立即引来一片叫好。公众们第一次关注到一位名叫柏辽兹的音乐家。

然而,这组来自女神家乡的、深情款款的古老情歌,并没有真正引起女神的关注。出于礼貌,斯蜜森在一个公开场合,表示了对年青音乐家的感谢。那是两人第一次在现实中的相遇,隔着彬彬有礼的问候。年青人终于体会到,那并不存在的爱情,象一柄冰冷的利剑,隔在他们两人之间。

那天柏辽兹在日记中写道:与她显赫的身份相比,我是多么默默无闻!


1824年,史密森主演莎翁名剧《汉姆莱特》的海报

1829年的冬天,阴冷而潮湿。在现实与幻想之间,柏辽兹感到了一丝难以克服的挫折。他开始吸食鸦片,身体变得弱不经风。在疯狂创作的同时,音乐家时常陷入一个又一个漫长的梦境中:甜蜜的幻觉伴随着如影随行的死亡阴影,不断地闯入他的脑海,撕扯着他的心灵。

他逐渐无法分清生命中的一切,过去与现在,现实与梦境,他回忆起儿时,躲在名医爸爸的书房里,偷看爱情小说的时光。回忆起12岁时荒唐的初恋,为一个和小说女主人公名字一样的少妇,爱得要死要活,茶饭不思;回忆起军官出身的舅舅,把他抱在腿上,给他讲述亦真亦假的浪漫传奇,他曾追随着拿破仑的军刀,任岁月在脸颊上留下了一道荣耀的伤疤。他也回忆起:这几年,从法国闭塞的外省乡村,来到大巴黎讨生活的艰辛,在音乐之路上,半路出家的他,如何在巴黎人的嘲弄下,迷失了方向。闻名乡里的父亲,因为宝贝儿子放弃学医、投入音乐之梦勃然大怒,好几年不给他寄一分钱生活费。在妹妹的帮助下,巴黎的日子仍然风雨飘摇,为了凑齐学费,柏辽兹只能靠在教堂合唱团唱歌赚钱,据他自己说,那是一份用小时计费的苦活。

1829年时,柏辽兹已经26岁。在心中一定也曾反复出现过,莎翁悲剧《汉姆莱特》中那标志性的王子独白: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

是默然忍受那狂暴命运无情的摧残

还是挺身而出,把人世间无边的烦恼清扫个干净

这两种选择,哪一种更高贵?

幻想中的解脱

请你记住,当惶惑的黎明

迎着阳光打开它迷人的宫殿

请你记住,当沉思的黑夜

在它银色的纱幕下悄然流逝

当你的心跳动着回答欢乐的召唤

——缪赛《请你记住》

柏辽兹 | 幻想交响曲,第一章,梦与热情

绝望的爱情、困顿的生活,就象巴黎的冬天一样,乘着潮湿的雾气深入他的骨髓。

1829年的冬天,柏辽兹在鸦片的幻觉中,越陷越深,他仿佛听到了某种遥远而陌生的旋律,沿着不同声部,从黑暗中不断地浮现、挟裹着梦中情人美丽而忧伤的身影,渐渐地交织成河。然而,当他要涉水去追寻爱人的踪迹时,巨大的声响突然如潮水般涌来,把孤独的他,围困在宇宙的中心。

柏辽兹在后来的回忆录中解释道:他曾经想用鸦片自杀,然而,由于剂量不足,却被鸦片的幻觉带入了一个盛大而神奇的舞会。音乐不断地流淌出来,汇成了这部旷世名作——《幻想交响曲,一个艺术家生涯中的插曲》。

估且不论性格古怪的作曲家,是否故意制造了这个颇具传奇色彩的故事。然而,当你从这部《幻想交响曲》的第一乐章开始聆听,你就会马上被它巨大的魔力,带入到一个光怪陆离的交响梦幻中。穿梭在众多音响中的、象征着爱人的优美主旋律,带着致命的吸引力,牵引着你不断地卷入到这部没有台词的、高潮跌起的梦幻舞剧中。


柏辽兹 | 幻想交响曲,第二章,一场舞会

音乐来到第二乐章,梦幻中的舞会,沿着华丽的音响,滑行旋转,不断地消失,又不断地浮现。命运把一个个美丽的舞伴送到你的手中,然而,在华尔兹欢快而盛大的音响中,却不断地闪现出第一乐章宁静的爱人主题,仿佛你的心早有所属,牵引着你的舞步,快速地穿过命运的捉弄,向着远方飘去。

当这个由双簧管与长笛吹奏出的爱人主题最后一次出现时,音乐家突然明显加快了乐曲节奏,所有在场的乐器忙忙碌碌的演奏,将舞会乐章迅速推向一个兴高采烈的结尾。


在欢乐的终点,第三乐章飘然而至,宁静的田野上,两只牧笛,在弦乐轻柔的烘托下,一唱一答,诉说着万种柔情,千种蜜意。然而,随着唱答的进行,音乐的情绪却在不知不绝中,不断地跌入悲伤,当爱人主题再次出现时,留给听者的,只剩下,爱人离去后,孤寂的旷野。黑暗重新笼罩着一切。

柏辽兹 | 幻想交响曲,第四章,赴刑进行曲

如果美丽的爱情是因为我的单相思而起,那么当爱人消失,难道不是因为,我在疯狂绝望中不小心谋杀了女神。这孤独与绝望,难道不是我自己的罪孽。

这也许是我们无法理解的逻辑。然而,在这绝望的幻想中,柏辽兹决定把自己推上了爱情的断台头。黑暗的第四乐章,伴着教堂阴沉的钟声,震耳欲聋地穿透了听者的心灵。这是写给黑暗的情诗,借着毒品的巨大魔力,交织着狂乱与温柔,在阴沉与无畏的两种奇特的情绪组合中,沿着下行的音阶,向前推进。

滞涩的法国号,阴郁的低音提琴,在两对定音鼓的无情打击下,编织出一幅恐怖的画面,当死囚在长号粗暴的持续音和怒吼的弦乐伴奏中,到达最后的断台头,你仿佛能听见人群嗜血的欢呼,一个持续不断的附点节奏,进一步渲染出这荒唐的幻想舞台,把恐怖与精神狂乱推向极点。在生命最后的记忆中,单簧管再次奏出破碎的爱人主题,美丽的回忆,在铡刀落下的一刻,终于解脱了。

那一刻让我不知不觉地想起,被爱人抛弃的法国诗人加缪,在《记你记住》中的诗句:

请你记住,当各种命运

逼得我与你终生永别

当痛苦、流亡和无尽的岁月

迫使这颗绝望的心枯萎

请你想到我悲哀的爱情

想到这崇高的永诀

当人们相爱时

分离与时间都不值一提

痴情者的逻辑

世间的很多事物

追求时候的总要比享用时候的兴致浓烈

——莎士比亚《威尼斯商人》

柏辽兹 | 伤心组曲,II 奥菲丽娅之死

忘了是哪本书中写的:痴情者有痴情者的逻辑,旁人无从理喻。1830年年底,在贝多芬第九交响曲之后,最激动人心的交响乐横空出世时,整个巴黎都轰动了。有人赞美它的宏大、优美与梦幻,也有诋毁它粗暴、夸张与做作。但无论如何《幻想交响曲》,为古典音乐开劈出一条辉煌的道路,把执著于平衡、优雅与和谐的古典交响乐,引入了激情澎湃的时代大河中。它精彩纷呈、又极具戏剧张力的配器,极大地拓展了,交响乐的表现力。

在柏辽兹之前,交响乐很少有这样戏剧性的情节与表现力,也没有为乐章起标题、设定情节的习惯。在这部交响曲演出的过程中,柏辽兹甚至给听众事先散发介绍各章情节的文字说明。于是,当时很多音乐家都嘲笑这位痴狂的文学爱好者,是一个不懂优雅的音乐家和半调子诗人。也许,这些批评都是对的。然而,更重要的、也是更无法辩驳的是,《幻想交响曲》的魔力,到今天,你依然无法抗拒。

有人说,这是一场深陷单相思的诗人,痴心的呓语,是一个瘾君子的疯狂情诗。然而,无论断头台的情节多么荒唐,浸透着这部交响曲的情感,却是真挚而动人的。


正当名不见经传的柏辽兹,突然登上人生辉煌的舞台时,他的交响女主角,却离开了巴黎。与柏辽兹相反,那一年斯蜜森辉煌的演艺事业,已经出现了下滑。她主演的莎翁名剧,票房一落千丈。当1832年,斯蜜森重新返回巴黎时,又因为一次事故,摔断了双腿。永远无法登上过去华丽的舞台。在那年巴黎音乐学院的音乐会上,昔日的明星,第一次认真地聆听了这部为她创作的交响名曲。

据说,她并不知道这部交响曲的女主角就是自己,然而,在人生的低谷中,这辉煌与伤感的音乐,终于触动了女神的心弦。音乐会之后,斯蜜森再次见到了柏辽兹。那一次,断腿的女神不再高高在上,她俯下身,接受了眼前这位意气分发的音乐家的求爱。

后来柏辽兹在《回忆录》中写道:

我相信自己已经失去了理智,没错,她是爱我的。她有着一颗朱丽叶的心。

就在斯蜜森的英国剧团宣告破产的1833年,这段单相思,最终以婚礼幸福收尾。盛大的婚礼在巴黎的英国大使馆进行,为俩人证婚的,是那个时代最风流的风琴才子李斯特。没有结果的爱情,也许只是幻想的游戏,婚姻却是对爱情最真实的承诺。


婚后,丈夫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帮助妻子,还清失意的演艺生涯中,欠下的一屁股债务。也许,柏辽兹真的很蠢,即使断了腿,斯蜜森依旧努力维持着明星一般的奢华作派。甚至在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诞生之后,斯蜜森的高昂开销,无休止的派对,糟糕的身体与可怕的脾气,让作曲家真真切切认识到:梦与现实的巨大差距。

一厢情愿的相思,不顾后果的承诺,辉煌的交响曲,然而,作为真实的人,他们真的相爱相知过吗?

从舞台上纯情的朱丽叶,到现实中的妻子。这荒唐爱情的苦果,也许比幻想中的刑场更加折磨人。刑场的铡刀在落下时,就解脱了一切。现实中的苦涩,只会在一天又一天重复地日子中越酿越苦。


柏辽兹 | 交响戏剧,罗米欧与朱丽叶

第五乐章,朱丽叶的葬礼

应小提琴魔王帕格尼尼的请求,1839年,柏辽兹花了七个月的时间完成了交响戏剧《罗米欧与朱丽叶》的创作。这是一部,结合了华美的交响乐与声乐演唱的杰作,也是对他人生与爱情的某种沉痛的总结。那一年,他与妻子的爱情即将走到终点。

如果说文章开始时的那首“幸福和孩子”是对这段爱情最美好的回忆,那么第五乐章的送葬,或许只能称为,对这段爱情的沉痛追悼。

1939年,《罗米欧与朱丽叶》盛大公演,虽然赚得了满堂喝彩,却因为没能控制演出成本,落得赔本赚吆喝的可笑境地。更讽刺的是,当这部对柏辽兹夫妇,有着特别意义的交响曲上演时,柏辽兹与斯密森却决定分居。1940年,这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正式划上了句号。1841年10月,在离婚后的第一年,柏辽兹的事业也跌进了低谷,他在给朋友的信中写道:

我似乎走在下坡路上,速度之快令我吃惊,人生短暂,我发觉自己近来常有生命即将结束的念头。


柏辽兹 | 夏夜,II,玫瑰的幽灵

1824年,斯密森主演莎翁名剧《汉姆莱特》的素描写真

1841年年底,失意的音乐家与另一位女歌手同居,然而新的情人,再也无法激发他内心真挚的爱情。那年,在难以排遣的孤寂中,柏辽兹根据法国诗人戈蒂埃的诗,写下了著名的声乐套曲《夏夜》。上面这首《玫瑰的幽灵》是其中的第二首。歌中唱道:

我是玫瑰的幽灵
晚上,你戴着我参加舞会
你用喷壶洒出银色的水珠
让我保持鲜艳
你整晚戴着我
招展在灿烂的舞会

啊,我愿为你凋谢
但你没权把我丢弃
玫瑰的幽灵每夜都会在你枕边跳舞
我不需要弥撒或深沉的音乐
淡淡的芬芳就是我的灵魂

这组曲子在法国艺术歌曲中有着特别的地位,柏辽兹第一次在曲谱上标明了Mélodie(旋律)一词,这个词成了后来法国艺术歌曲的标准称法。同时,柏辽兹浪漫的法国情怀,也在这首《玫瑰的幽灵》中流露无遗。

那是对爱情无常的深沉喟叹,交织对美丽往事的回忆,最后这一切,都在无情的时光之中凋零成一丝淡淡的衰愁。

没有花香,唯有寂寞。

柏辽兹 | 沉思与随想,小提琴浪漫曲

射手座的柏辽兹,其实从小就耽于文学幻想。他读过一本名叫《埃斯特尔与内莫琳》的爱情小说。小说讲诉了两位青梅竹马的牧羊人,从小就真心相爱。然而,埃斯特尔的父亲,却因为一次承诺,一定要将女儿嫁给恩人的儿子。在几经波折之后,孝顺的女儿,尊从父命离开了心上人。小说的最后,依然深爱着埃斯特尔的内莫琳,在决斗中杀死了埃斯特尔的丈夫。埃斯特尔在丈夫的墓前,独守了一年,最后回到了儿时恋人的身边。

在12岁那年,他和两个妹妹去祖父的庄园度假,偶然认识了一位名字也叫埃斯特尔、比他大6岁的姑娘,这位现实中的埃斯特尔当时刚刚嫁人。小男孩马上把这位大姐姐,视作爱情故事中的女主人公,然后,要死要活地爱上了她,这当然是一次可笑的单相思。

1864年,柏辽兹已经61岁,身体与事业每况愈下。他在给朋友的信中写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没死。巴黎对我已经是一座公墓。

那年,柏辽兹回到了老家,再次见到了已经67岁、守寡中的埃斯特尔。少年时的轻狂与热情,再次占据了他几近衰老的灵魂。事后,他竟然写信向少年时曾经爱慕过的慈祥老妇人求爱。一封封火热、而不合时宜的情书,在时隔半个多世纪后,再一次把埃斯特尔弄得尴尬不堪。但是她没有生硬地把柏辽兹拒之门外。她也许回忆起那半个世纪前,那个荒唐的夏天,回忆起那个被爱情的幻想折磨着的纯真男孩。


1868年,死前柏辽兹留下的最后影像

她很认真地给柏辽兹回信,在生命最后的时光里,两位老人写了近百封信(最后留下3封)。埃斯特尔用女人特有的慈悲与宽容,将柏辽兹那种耽于幻想与少年回忆的狂热激情,重新引导到正常而平静的友谊之中。不露声色地将人生最低谷的柏辽兹,从深深的绝望中拯救出来。在生命最后的回忆中,柏辽兹深情地写道:

往事并不如烟

我的天空中并非空无一物

我仰视着我的星辰

她似乎在远方向我甜蜜地微笑

爱情如此短暂,生命却如此漫长。烟花灿烂辉煌,只是留给寂寞芳心,一道美丽的影子。你头顶的天空依然一无所有——今夜,你是想放飞你的幻想,自由飞翔?还是想把它全部留给那颗遥远的星星,让它在梦中对你微笑?

黑色雷克斯  | 柏辽兹的幻想世界

1

幻想交响曲


发行:Reference Recording

指挥:科扬( Varujan Kojian)

乐队:尤他交响乐团(Utah symphony)

录音:1982


作为古典音乐史上一部罕见的以炙热的情感宣泄和远超时代(1830年)的夺目配器著称的管弦乐大作,个人以为,精巧和雅致的音响效果并不适合这部浪漫主义的旷世大作。反而这张1983年,美国RR公司出品的发烧唱片,能够提供给听者超乎想象的感官刺激。

无与伦比的动态、通透的音色、变化多端的色彩组合以及强大的情感张力,让这张唱片成为录音史上的一个传奇。

名气平平的美国尤他交响乐团自创建之日起,就从未挤进过美国一流乐团的行列,指挥科扬至今也没有特别大的名声。然而,RR公司发行的这张唱片之所以价格高昂,黑胶更是一碟难求,说实在的:完全依托RR公司对录音品质的极致追求。这张《幻想交响曲》位列美国TAS榜音效最佳,据说要使人忍不住要买上两张,以备唱盘坏了,还有存货。

这张唱片还有一个奇特之处,就在于收录了两个末乐章(巫婆安息日之梦)。在这个乐章中,柏辽兹“安排自己上了断头台”,此时葬礼的钟声想起,戏虐地模仿了安魂曲中的末日经。如果不仔细听,你会觉得第5和第6音轨完全一模一样,但实际上在录制“钟声”的音效时,RR公司在两个音轨中安排了不同的鸣响,一个是乐器发出的钟声,一个是教堂实际的钟声。两段都极为精彩,不要错过哦。

2

罗密欧与朱丽叶


发行:DECCA

指挥:马泽尔(Lorin Maazel)

乐队:维也纳爱乐(Wienna Philharmonic)

录音:1973


柏辽兹在巴黎观看莎士比亚的名剧时,被剧中的女演员迷得神魂颠倒,这位女演员成为了他的朱丽叶。经过6年的追求,终于抱得美人归。在婚后的第五年,他为这部妻子曾经出演过的莎翁名剧,创作了同名戏剧交响曲。记忆中,火山般的热情再次被点燃。整部作品写得结构庞大,独唱、合唱、乐队相互穿插又相互打断,最后甚至还出现了大段朗诵和咏叹调。尽管作曲家本人一再否定,但实际上这部“交响曲”已接近歌剧。

正是由于篇幅太长,所以很多演绎和录音都把其中的演唱部分去掉(集中在首尾部分),只保留纯乐队部分。但是,柏辽兹作为法国艺术歌曲的开先河者,去掉了人声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就象遭到了阉割般令人遗憾。幸运的是,DECCA的这张由马泽尔指挥维也纳乐团和合唱团在1973年的著名录音,提供给了我们一个完整的版本。

欧洲最顶尖的乐团在年轻的马泽尔的驾驭下,释放出巨大的激情,营造出无比壮观的音乐场面,令置身其中的听众热血沸腾。这是我心目中情感泛滥的柏辽兹应有的样子,值得推荐。


  • 洛林·马泽尔,法裔美籍指挥家,现今世界上最杰出的指挥大师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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