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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一树艳艳的花  “艳，格或在美之上。” 顾随的这一句还带着犹疑的话， 让我对“艳”有了一种渐渐清晰的认识。 其实，我们早就遇到， 只是从前我一直误会，它是和媚、滥流于一处的。 现在，好了，我看它分明起来。 在我看来，艳是一种有力量的美。 怎样的一种有力量呢？ 它是活的，是生命，有浓深的张力和生机。  一朵花怎样精致， 如果它不是生在树上，都不能让我感觉到艳， 标本或许有一种美丽，但不是艳。 艳，是丰沛的色，丰色为艳。 这个丰沛是活的，才见其浓烈， 如果没有生命，颜色和线条，气息和水份， 姿势和精神都不在了。 生长，于植物，于人， 无不是一种充盈着力气的存在，这存在是美的。  美艳动人。这个动人， 是生命和生命相见的刹那惊喜，感动，震撼。 你说，瞧这花开得， 这样丰盛浓烈，是不是在说， 这样倾其所有的开放，带一点疯傻的花树， 实在是往人心里开去呢。 你再说，瞧， 这人把日子过得，这样的素净， 却又在无声无响中有一份执念，一种真诚， 是不是在说，艳，其实无关声色呢？  从前看一个清旷安静的友人， 看她的言行，文字，无一不是素淡的， 可是我却每回看她， 每回想到“桃之夭夭”，想到明艳的桃花。 明艳未必照眼，却一定惊心。 未必“无端狂笑无端哭”， 却一定能让心如古井的时刻， 在“古屋寒窗底，听几片、井桐飞坠。”。  未必触目，总是惊心。 世人常说的“惊艳”应该不是红红翠翠的热闹， 不是车如流水马如龙的繁华， 那些，一颗小小的心，怎样消受？ 一颗心的承担，也只是一种生命性情的轻， 极轻却又是有生命的， 极细微却又是极真切的。 整个人海，我都没有看进眼里， 只看到你的笑容如此美丽，这就是惊艳了吧。  一粒种子，静静地在那里，它艳吗？ 不。当它慢慢地，努力地去萌芽、生叶、开花， 那个过程是艳的， 想想看，一粒小小的种子， 生出大片的深碧，开出大片的浅红， 在风和光里轻轻舒展。 那怎么不是一种惊艳？ 那艳里怎么不蕴藏着一种可敬又可爱的力气。  人如是，一个精致的面容， 她不笑不哭不皱眉不歌唱，她没有表情， 只是一种精致的面容之美， 当她跑跳舒展微笑甚至流泪， 那时候她整个人都像一种颜色沉潜到花木里， 颜色有多浓深，她的生命气息就有多浓深。 一个人，活在人世间， 她甚至比草木们要付出千万倍的力气， 可是这付出的过程中，往往就是艳的片断延绵着。  风不动时是美的，风动时是艳的， 火没有燃起时是美的，火燃烧起来，是艳的。 艳是更有力气，更有活力的美。 这是一个美且艳的世界， 总是有不断发生着的惊艳， 如果我能先在自己心里，知道艳是怎样的。 我的心若是古井， 在春天这个惊艳多多的季节，大概也会有轻澜吧。 强于麻木的生。强于包裹重重的生。 强于没有生命的生。 
文字：人间草木 整理：简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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