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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黑”完了光明之神阿波罗，我们继续“黑”他的孩子，尤其是那位制造了天界最惨烈交通事故的肇事司机法厄同(Phaeton)。      法厄同从小就注定要成为一名交通肇事司机。这主要是因为他老爸阿波罗(有的人说法厄同是上一代太阳神赫利俄斯Helios的孩子)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老司机，赶了一辈子马车，自然对司机行业情有独钟，感情深厚，所以他给自己儿子起的名字和马车司机很有关系，什么法厄同、辉腾、轻快的四轮马车等等，怎么看怎么像要儿子做一辈子司机的节奏。 有一天，慈爱的阿波罗满心欢喜地搂着自己的儿子法厄同，为了讨儿子欢心，非要送给他一件礼物：“你可以随意问我要一件东西，我必亲手交给你。”所以从小就玩车长大的法厄同对老爸的飞马向往已久，自然要求能驾着父亲的飞马在天空驰骋。阿波罗一听这话就后悔了，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作为老司机，阿波罗深知在天界高速公路上驾车可不是闹着玩的： 而且这条高速公路上，有些路段治安实在是太差，连天界交管部门都不会派出巡警到那种地方去送死。那是危险重重弱肉强食的边疆地带，到处出没着拦路抢劫收过路费的太空海盗：“你即便没有走上岔路，沿着正路走了，你一路上还是得遭遇带角的雄牛和你作对，遇见弓箭手、张牙舞爪的狮子、弯着长臂的野蛮的蝎子和腿爪伸向两方的螃蟹。”(古罗马·奥维德《变形记》) 但法厄同能力不足野心却不小，跟他老爸年轻时一样是个愣头青，根本就把老人的话当作耳旁风，所以不知道前路多艰险的法厄同还是热切地要驾车巡游天空。可怜的阿波罗再也没有了刚才搂着儿子亲热的高兴劲，他一边暗骂自己缺心眼，一边深深地叹气，深恐发生不幸事件，犹犹豫豫地将天界马车的缰绳交给了法厄同。但是青年法厄同已经一个箭步登上了那辆马车，骄傲地站在车上，兴高采烈地握住了缰绳。 太阳神的儿子和太阳神根本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太阳神的这些骏马一跑起来立刻就发现自己换了主人。身上的缰绳软绵绵地根本就不像阿波罗在驾车，马车的重量也和平时不同，轻飘飘地简直可以自己飞起来。这些骏马于是开始狂奔乱跑起来，跑着跑着就离开了天界高速公路，跑到了别的什么地方去了。法厄同又不认识路，又拉不回缰绳： 最后被吓得浑身发冷，直接昏死在马车上。彻底撒欢的四匹天马在荒野一般的天空中四处驰骋，高兴地四处乱闯，随意放火，把全世界都给点燃了。天空的星辰和云彩被烤得直冒烟，被撞翻了的星星在空中滚来滚去，那些隐藏在太空中的海盗们也受不了热气纷纷跑了出来，一只热得身上冒毒汗的蝎子冲过来就要蜇法厄同。大地被烤得吱吱作响，缪斯女神们居住的赫利孔山变成了火焰山，陆地上的许多城市都被烧成了灰烬，水中仙女们披头散发躺在干涸的河床中等待着不可避免的命运，海鱼海豹的尸体四脚朝天地漂在水面上。世界一片末日的景象。眼看这臭小子惹出了天地就要崩塌的大祸，众神之王宙斯急忙从神山上扔出了霹雳闪电，直接将法厄同劈死在车上，太阳神的马车也四分五裂，从天空中坠落下来。  当法厄同重特大交通事故发生后，因为出警太慢而背上黑锅的天界交通事务管理局和被责令先行赔付濒临破产的天界保险公司，先后出具了一份详细的事故原因报告和索赔文书，直接交给了天界最高领袖宙斯，强烈要求追究太阳神阿波罗的责任并要他赔偿修复太阳马车的天价费用。 在这份报告中，资深的老司机阿波罗被列出了三宗罪： 第一，纵容自己的儿子无证驾驶，是事故发生的主要原因。经核查，法厄同没有天界驾校培训记录，没有取得交通部门核发的驾驶证、行驶证，此次驾驶太阳神马车纯粹属于无证驾驶。太阳神阿波罗明知自己的孩子从小到大只玩过车模，没有对法厄同进行驾驶技术培训，就让他直接开车上了天界高速，应当承担事故的主要责任。报告还指出，这不是宠爱，这分明是谋杀，建议将阿波罗移送刑事组进行审查立案。 第二，阿波罗藐视天管局的规定，多年来拒绝进行年检和保修，导致马车在自动驾驶和导航等关键部位上出现性能问题，是事故发生的直接原因。根据铁匠和锻造之神出具的《太阳马车使用手册》，太阳神阿波罗的马车是带导航的自动档马车，如果设定好航线，一般情况下马车会沿着既定的轨道欢快地把司机拉到终点。但是这部马车在设定航线时需要技术人员调整骏马的神经参数。如果缺乏经常性的检修和参数调整，太阳马车会因为驾驶人的变更导致自动导航上的偏差。这也是法厄同跑偏的原因。 第三，在事故发生后，阿波罗没有采取积极的措施避免损失进一步扩大，没有采取任何应急措施，而是任由事态发展，直接导致这次交通事故扩大成为天界有史以来最重大的灾难，这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建议追究阿波罗的渎职罪，并申请暂扣太阳神宫以防止阿波罗转移财产，逃避赔偿责任。 此外，附上利比亚和埃塞俄比亚人民通过快递呈交的损失报告，他们控告因为暴露在太阳马车的熊熊烈火之下，他们的皮肤全部变成了黑色，请求阿波罗赔偿整容美颜费用。
鲁本斯(Peter Paul Rubens)创作过一幅油画《法厄同的坠落》(图1-29 The Fall of Phaeton )。这时鲁本斯年轻时候的作品，他用这幅人物群像展示了自己创作生动有力的雄伟场景时的出色才能。画面中并没有出现众神之王宙斯，而是用几道金色的从天而降的闪电来表现出宙斯的愤怒，闪电周围是受到惊吓的时间女神们，她们像蝴蝶一般的翅膀在乌云和闪电之间微微颤抖。四匹惹祸的天马还在狂奔不止，而它们的主人法厄同正被抛出马车，他被红色的丝巾缠绕着，头朝下栽入大地。(日·中野京子《名画之谜·希腊神话篇》)
瑞士画家大·约瑟夫·海因茨(Joseph Heintz 1564-1609)创作的《法厄同的坠落》(图1-30 The Fall of Phaeton)将画面分成了两个部分，上半部分是天空的场景，画面最上方是正在掷出闪电的宙斯，法厄同倒栽葱从天上掉了下来，地下的各路神灵仰望着苍穹的巨变。
古斯塔夫·莫罗创作的《法厄同》(图1-31 Phaeton)这幅油画，在艺术风格上很不一样，看起来充满了神秘感，但其基本内容还是来自奥维德《变形记》里的描述：“靠北极冰冷地带最近的巨蛇座，原来是从不伤人的，因为它冷得懒于动弹，这回也发热了，火把它烤得发起怒来。”法厄同的马车在天空中乱窜，惊扰了许多星座，所以，在油画中，我们能看见左边是狮子座的狮子，右边是冒着黑烟的巨蛇昂起头来想要吞吃法厄同的样子。 阿波罗的另一位私生子被一群狂暴的妇女们撕成了碎片。这就是继承了阿波罗的音乐天赋，勘称人间音乐之王的俄耳甫斯(Orpheus)(也有人认为他是河神和缪斯女神的孩子)。俄耳甫斯拥有着能够征服人与自然的音乐力量，尤其是他的七弦琴艺精妙绝伦，他的歌声魅力非凡，能使树木为之俯首，河水为之停流，能让野兽和飞禽如痴如狂，即使再粗陋的人也会变得温柔平和。 俄耳甫斯(Orpheus)其实是阿波罗乃至天上诸神的孩子中少有的一位志趣高雅品德高尚的人，他本不应该得到如此悲惨的下场。这一切都源于他和自己的妻子欧里狄克(Eurydice)之间悱恻缠绵的爱情故事。俄耳甫斯本来和自己的妻子欧里狄克琴瑟和谐，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孰料天有不测风云，他的妻子在河边草丛中竟然被一条毒蛇咬死了。 对妻子的深刻爱恋让这位痴情的男人做出了一个震动冥府的决定。这位真男人发誓要用自己的琴艺和歌声打开冥府紧闭的大门，要让地狱的恶犬匍匐在自己的脚下，要让凶恶的复仇女神留下感动的眼泪，要让冥王的铁石心肠融化在悲怆缠绵的歌声之中，要让音乐的力量吹散死亡的恶臭，让妻子再次复活回到自己的身边。 音乐的力量是如此的穿透人心，超越生死。俄耳甫斯用他美妙的歌声完成了史无前例的壮举，冥府中的一切魑魅魍魉都在歌声中沉醉，连统治冥界的冥王和王后都不忍拒绝他的请求，同意让他带着自己的妻子返回人间，条件只有一个，就是在走出冥界之前不能回头看自己的妻子，否则他的妻子再也不能复活。
19世纪法国著名风景画家卡米耶·柯罗(Camille Corot 1796-1875)创作的油画《从冥界带走欧里狄克的俄耳甫斯》(图1-32 Orpheus Leading Eurydice from the Underworld)描绘了俄耳甫斯带着自己的妻子穿过冥界的情景。在一片缺乏生气、雾气霭霭、阴森恐怖的沼泽地中，远处隐隐憧憧的是亡者的魂灵。头戴月桂冠的俄耳甫斯，手举竖琴，坚定地牵着妻子的手大步流星往前赶路，他的妻子静静地跟在后面，没有喜悦，没有声音，没有表情。整个画面虽然看起来静谧优美，但又显得诡异厚重。 但是欧里狄克还是没能回到人间与俄耳甫斯双宿双飞，这是因为这位伟大的音乐家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担忧，在即将走出冥府大门之际还是忍不住回头想看看自己那日思夜想的脸庞。结果他这一看不要紧，他的妻子立刻滑向了永恒的黑暗深渊之中。 “他穿着肮脏褴褛的衣服在岸边痴坐了七天，什么都不吃，每日以忧思、悲伤和眼泪充饥。”(古罗马·奥维德《变形记》)心灰意冷的俄耳甫斯从此以琴为伴，以歌为侣，终其一生再未对第二个女人动过感情。这种痴情惹怒了众多有心想要嫁给他的女人们，并因此激怒了酒神的女信徒。这些喝得醉醺醺的狂怒女子求爱不成，竟用铁锹、镰刀、棍棒活生生地把这位旷古未有的音乐家给打死了。
法国画家埃米尔·利维(Emile Levy 1826 - 1890)的作品《俄耳浦斯之死》(图1-33)描绘的是疯癫的女人们打死俄耳甫斯的场景。画面中一个女人抓住了俄耳甫斯的手，一人按住了他的脖子，还有一位疯女人正手挥镰刀，似乎正要把俄耳甫斯肢解。 “俄耳甫斯啊，那些时常来听你歌唱的飞禽走兽、草木顽石，没有一个不为你哭泣流泪的啊。树上的叶子都萧萧落下，好像在扯断头发，表示哀恸。据说，江河也因流泪过多而溢为洪水，林中的女仙和水上的女仙们也都发出哀号之声，穿起黑色的丧服。” (古罗马·奥维德《变形记》)俄耳甫斯的头颅和竖琴被扔进了水里。
热爱歌声的仙女们不断地在河流和海水中寻找俄耳甫斯那会唱歌的头颅。沃特豪斯在《寻找俄耳甫斯头颅的仙女们》(图1-34 Nymphs Finding the Head of Orpheus)描述了两位吃惊和忧郁的仙女在河流中打水时发现俄耳甫斯的头颅和竖琴的场景。
俄耳甫斯的头颅和竖琴最后被一位色雷斯姑娘捡起并埋葬。古斯塔夫·莫罗创作了一幅著名的作品《伤悼俄耳甫斯》(图1-35Thracian Girl carrying the Head of Orpheus on his Lyre，有的译为《色雷斯姑娘拿着俄耳甫斯的头》)。莫罗还亲自写了一段解说词来说明这幅画的含义：“随赫布鲁斯河漂流而来，被河水冲上色雷斯地域的俄耳甫斯的头颅和竖琴，被色雷斯的少女郑重地拾起。”在画中，俄耳甫斯俊美的头颅和竖琴几乎融为一体，此刻正安详地躺在色雷斯少女的怀抱中，在少女身后的石山上，人们正在吹奏着笛子，这似乎暗示着即使俄耳甫斯的肉体已经被毁灭，但他所创立的音乐艺术却永远流传。(日·中野京子：《名画之谜·希腊神话篇》) 然而，死亡并没有带来爱情的终结，冥界才是真正的乐土。俄耳甫斯欣喜地发现自己终于可以和妻子永远在一起了：“他走过乐土，找到了欧里狄克，热情地和她拥抱。他们从此就在这地府的乐土上并肩漫步。”(古罗马·奥维德《变形记》) 因为有你，我的世界春暖花开。(文/美柔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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