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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文本及点评： 雨村道：“正是，方才说这政公，已有衔玉之儿，又有长子所遗一个弱孙。这赦老竟无一个不成？”子兴道：“政公既有玉儿之后，其妾又生了一个，【甲戌侧批：带出贾环。】倒不知其好歹。贾雨村问赦老，而冷子兴却要补叙贾环，这就彰显出贾环的重要性，亦是提醒读者注意贾环之行止。只眼前现有二子一孙，却不知将来如。若问那赦公，也有二子。长名贾琏，今已二十来往了。亲上作亲，娶的就是政老爹夫人王氏之内侄女，【甲戌侧批：另出熙凤一人。】今已娶了二年。这位琏爷身上现捐的是个同知，此二字用途广泛，用在谁身上都不谬，跟什么人同知都行啊，而贾琏同什么样的女人也可以引为知己啊。也是不肯读书，于世路上好机变，言谈去得，所以如今只在乃叔政老爹家住着，帮着料理些家务。谁知自娶了他令夫人之后，倒上下无一人不称颂他夫人的，这里的称赞是真实的，包括曹雪芹与脂砚斋二人。琏爷倒退了一射之地。说模样又极标致，言谈又爽利，心机又极深细，竟是个男人万不及一的。”这是对凤姐的最高奖赏，也是对书中女性的最高奖赏，我因此怀疑到底谁是红楼大梦的第一女主角。甚而怀疑后文“姽婳词”即为凤姐原型所作。【甲戌侧批：未见其人，先已有照。甲戌眉批：非警幻案下而来为谁？】 解惑释疑： 第二回书中冷子兴有如下一段话：“便是贾府中，现有的三个也不错。政老爹的长女，名元春，现因贤孝才德，选入宫作女史去了。二小姐乃赦老爹之妾所出，名迎春，三小姐乃政老爹之庶出，名探春，四小姐乃宁府珍爷之胞妹，名唤惜春。因史老夫人极爱孙女，都跟在祖母这边一处读书，听得个个不错。”不知朋友们注意到了没有，冷子兴口中念念有词“便是贾府中，现有的三个亦不错”，但是却细数出四个小姐来，而且交代的十分详尽，这是为什么？可能有的朋友会说，人家冷子兴说的没错，“现有的三个也不错”可能讲的只是贾府的、或者是指现在生活在荣国府的三个小姐。可是冷子兴为什么又把元春介绍的如此详细呢？从冷子兴肯定的语气中我们不难感觉，冷子兴的本意的确是想推介三个女孩儿，之所以列数出四个人物，其中可能深藏着作者的寓意，那就是作者本意推介三个人物却不得不涉及四个书中人物。产生这种矛盾的状况可能有几种因素：1、作者假冷子兴之口向读者推介的三个人物，历史上的确有她们的真实存在，用冷子兴自相矛盾的话语将读者的视线指向他们；2、三个真实的历史人物，作者无法如现代电影表演方式一样，让书中人物一对一的演绎，免得读者轻易“对号入座”；3、列数四个女孩，不过是强调三个女孩的命运可悲可叹，而这三个女孩的命运遭际，在书中被某种假象遮盖着，轻易发现不了，因此作者必须假借“原应叹息”指点迷津；4、作者不仅列数了荣国府的三个女孩，而且明明白白将宁国府的惜春也包括进来，如果读者认为冷子兴口中的“三个”是指元春、迎春、探春，那么惜春就是“多余的”。如果不包括宫中的元春，那么惜春的身份即含有了“收养”的成分，一如林黛玉投靠荣国府一样。但是笔者怀疑，作者第三回书推出的“荣国府收养林黛玉”的公式，意在证明第二回书中已经存在了“收养”的命题。 不是笔者故弄玄虚，“收养”是贯穿于全书的一个重大命题。从脂砚斋那蘸着血和泪写成的批语，从贾母一口一个“心肝肉儿”到对林黛玉麻木不仁的变化，从林黛玉的悲惨结局，从宁荣二府的当家人对迎春、探春、惜春窘迫境况的漠视和不作为，我们都不难看到温情面纱遮盖着的“收养”是怎样的实质。曹雪芹作《红楼梦》，一项重要的工作，就是不遗余力的提醒读者关注三个女孩“原应叹息”的命运，就是不遗余力的揭露荣国府的当权者对三个女孩的迫害和伤害。 对此，我们应该提前阅读“原应叹息”的判词和曲子。贾元春的判词： 二十年来辨是非，榴花开处照宫闱。三春争及初春景，虎兔相逢大梦归。曲子《恨无常》： 喜荣华正好，恨无常又到。眼睁睁，把万事全抛；荡悠悠，把芳魂消耗。望家乡，路远山高。故向爹娘梦里相寻告：儿命已入黄泉，天伦呵，须要退步抽身早！ 贾迎春的判词：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粱。曲子《喜冤家》： 中山狼，无情兽，全不念当日根由。一味的骄奢淫荡贪还构。觑着那，侯门艳质同蒲柳；作践的，公府千金似下流。叹芳魂艳魄，一载荡悠悠。 贾探春的判词： 才自精明志自高，生于末世运偏消。清明涕送江边望，千里东风一梦遥。曲子《分骨肉》： 一帆风雨路三千，把骨肉家园齐来抛闪。恐哭损残年，告爹娘，休把儿悬念。自古穷通皆有定，离合岂无缘？从今分两地，各自保平安。奴去也，莫牵连。 贾惜春的判词： 堪破三春景不长，缁衣顿改昔年妆。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曲子《虚花悟》： 将那三春看破，桃红柳绿待如何？把这韶华打灭，觅那情淡天和。说什么，天上夭桃盛，云中杏蕊多。到头来，谁把秋捱过？ 对应到“元应探惜”四个人名下的判词和曲子，已经将他们的命运结局提早告诉了读者。这就让我们不能不作进一步的思考：难道都城中一二等富贵人家，难道动辄打死人命逼死奴仆、且又能包揽诉讼逍遥法外的四大家族，就保护不了自己的亲生骨肉吗？如果保护得了却又不保护，那么贾赦、贾政、贾珍与迎春、探春、惜春之间是怎样的实际关系呢？元迎探惜四人还是国公府的千金吗？贾赦贾政贾珍到底是演绎谁的无情和冷漠呢？ 相较于一百二十回书，作者在第五回即将“金陵十五钗”的命运结局透露给读者，可以说是亘古未有的“早产”成果。然而大多数读者恐怕都忽视了曹雪芹早在第二回书已经明确提醒读者关注“现有三个女孩”的命运——请您看好贾雨村和冷子兴的这段对话： 雨村道：“怪道我这女学生言语举止另是一样，不与近日女子相同，度其母必不凡，方得其女，今知为荣府之孙，又不足罕矣。可伤上月竟亡故了。”子兴叹道：“老姊妹四个，这一个是极小的，又没了。长一辈的姊妹，一个也没了。只看这小一辈的，将来之东床如何呢。” 表面上看，贾雨村听了冷子兴的介绍之后，方将黛玉的聪慧睿智、恪守孝道与“钟鸣鼎食、翰墨诗书”的贾家对上了号。其实以贾雨村投机钻营、挖掘隐私的高超手段，对林黛玉的出身应该早已是了然于心。在此处装一装糊涂，无非是为了让冷子兴尽可能多的爆料荣国府的内幕消息，而冷子兴还真的投其所好说下去了。不过冷子兴接下来说的，却是贾府的女性，对这一话题贾雨村似乎并无多大兴趣。然而，对贾雨村没有价值的文字，是否意味着对读者也无价值了呢？一定不是的！原来，冷子兴简简单单一句话，竟然涉及了雍正皇帝半辈子的历史。如若不信的话，请看冷子兴的话内话外包含着多少信息。我要提醒您的是，冷子兴的话就像绕口令一样，因此对于笔者解读冷子兴的话，需要朋友们按4/4拍子慢慢品味： 其一，冷子兴的话，又一次包含着“四个”与“三个”两个数字，不过冷子兴公开提到“四个”，却隐藏“三个”。这话您可能看着别扭，其实也不难理解：“老姊妹四个”是极其明确的；“三个”则是隐藏在“这小一辈的”五个字之中。请不要忘了，冷子兴在上文中将贾家的女孩儿统称为“现有的三个”，“现有的三个”与“这小一辈的”完全可以划上等号，因为这十个字说的是一宗人事。等于说，“这小一辈的”所指就是“元应探惜”四人或者是其中三人。 其二，“老姊妹四个”，是哪四个？第一，绝不是“元应探惜”四个。第二，也不像贾赦、贾政的姊妹。因为冷子兴演说荣国府的原话是：“再说荣府你听，方才所说异事，就出在这里。自荣公死后，长子贾代善袭了官，娶的也是金陵世勋史侯家的小姐为妻，生了两个儿子：长子贾赦，次子贾政。” 提及黛玉之母贾敏，是这样说的：“目今你贵东家林公之夫人，即荣府中赦、政二公之胞妹，在家时名唤贾敏。不信时，你回去细访可知。”冷子兴的话告诉我们，贾政兄妹三人，别无瓜葛。在一百二十回书中，搜遍宁荣二府，贾敏既没有亲姊妹四个，甚至也没有叔姊妹四个。说明“老姊妹四个”大有悬疑。 其三，说句极其惭愧的话，笔者读《红楼梦》三十多年，不知读了多少遍，对冷子兴的话几乎从来没有怀疑过。“老姊妹四个，这一个是极小的，又没了。长一辈的姊妹，一个也没了。只看这小一辈的，将来之东床如何呢。”大多数读者也是认为，简简单单地两代人，“老姊妹四个”即是“长一辈的姊妹”。但是我们都错了，既然书中不存在“老姊妹四个”，那么贾敏一定不在这“老姊妹四个”之中，当然也肯定不在“这小一辈的”之中。另外，“这一个是极小的，又没了”是一个模糊概念，并不代表“老姊妹四个”都没了。但冷子兴单独挑明，“长一辈的姊妹一个也没了”，再说“老姊妹”未必就是“长一辈”的，因此直觉告诉我，“老姊妹四个”不在“长一辈的姊妹”之中，以此推理，贾敏只能属于“长一辈”的了。 其四，作者惯于使用模糊概念、模糊数字割裂、肢解一个完整的句子，让读者感觉的到某种生涩和矛盾，给人产生一种想重新组合这个句子的冲动。冷子兴的话，就像一个脑中风患者的呢喃之语，我们可以不当正常人的话听，取其大意即可得到作者的原意：包括贾敏在内的长一辈的姊妹都已盖棺定论了；要看小一辈的命运，四个年长的也没有了，就看这三个小的将来的夫婿如何了——关注三个女孩的命运，这才是作者的本意。 笔者作了以上四条分析，突显出两大问题：第一，这小一辈的姊妹中，有两大组成部分，即“老姊妹四个”和“现有的三个”（小一辈的）共七人。第二，“老姊妹四个”与“现有的三个”虽然生在一个屋檐下，但是她们的命运却有悬殊的差别，值得读者对比和思考。 关于“老姊妹四个”。既然书中没有“老姊妹四个”，那么我们不妨将目光移向书外，浏览一下康雍乾三朝的历史。这样我们就不难发现，历史上的确有这么四个女孩，她们是康熙皇帝四子胤禛的四个女儿。笔者在此为什么不称雍正皇帝，而称皇四子胤禛，源于他的四个女儿均生于康熙年间，亡于康熙年间，都没有等到乃父做皇帝。雍正做皇帝之后，在其编撰的《大义觉迷录》中向全国人民大吐苦水，好像他的命运比老百姓还苦。或许就与他的儿女不争气有关。在此简单的介绍一下：雍正一生得十子，其中老大、老二、小八、小九、小十均夭亡；老三因为专门与其父对着干，被雍正赐死；老六过继给他的十七叔允礼；老五、小七懦弱无能；因此传位给老四弘历既是他的英明决策也是其不得已的选择。胤禛的妻妾一共给他生了四个女儿，其大姑娘和三女儿出生后不满月即殇；四女儿刚满两周岁夭折；唯有二女儿活到二十三岁，但是也没有见到其父做皇帝。详细情况如下； 长女，生于康熙三十三年三月十六日，未逾月殇，母格格宋氏； 三女，生于康熙四十五年十二月初五日，未逾月殇，与长女同母； 四女，生于康熙五十四年三月十二日，五十六年五月殇，母王侧妃年氏（年羹尧之妹）； 次女，历史上称其为“和硕怀恪公主”，她是我们重点介绍的人物。这个女孩儿生于康熙三十四年(1695)七月初六日，其父尚未受封，仍是一个普通的皇子，史料称其生于藩邸，那是溜拍之词。因为康熙朝一般是受封后才给予专项资金建邸开府的。其母李氏，即后来的齐妃李氏。这个女孩儿出嫁前于康熙五十一年(1712)三月封为郡君，七月晋郡主，九月嫁纳喇星德。康熙五十六年(1717)三月去世，年23岁。死后葬于今北京市门头沟区龙泉镇三家店村东，即现在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后油料研究所和油库范围内，因为是军事禁区，普通游人限制入内。因此一般人见不到她的墓制规格。 雍正登基之后，除立即收养了三个女儿之外，还追封他的二女儿为和硕怀恪公主。两件事孰先孰后笔者没有条件考证，但有一点笔者明白，雍正加恩于自己的女儿和加恩于兄弟的女儿，目的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彰显皇帝的恩威。按道理讲，谁被皇帝收养了，谁就具备了享受与和硕怀恪公主同样待遇的资格。但是历史却从来没有如此简单。雍正追封了二女儿之后，便按照公主的规格扩建陵墓，修建了月河、神桥、宫门、享殿。至雍正四年(公元1726年)，雍正皇帝仍嫌不够，又赐御碑、建碑楼。驮龙碑高4.25米，宽1.2米，厚0.55米。按史学家的说法，雍正此举，明显违背了有清一朝的规制。 雍正的四个生女有三个比他的三个养女大，关键是他的生女都死于康熙朝，而他的三个养女则先后死于雍乾两朝，因此书中称之为“老姊妹四个”。雍正不仅收养了三个女儿，而且都给了她们公主的封号，读者可能如笔者一样关注这三个女孩，她们生前风光过吗？死后是否也与雍正的生女一样哀荣无限呢？这同样是曹雪芹曾经关注的，也是他刻意揭露的。 关于“现有的三个”。冷子兴所演说荣国府，大致是康熙末年和雍正初年时满清宫廷的现状。冷子兴所强调的“现有的三个”，我们可以在“元迎探惜”身上找到她们的影子，但是假如您要“按图索骥”的话，您又很难找到“元迎探惜”的原型，因为曹雪芹故意将历史人物复杂化了，让你难以简单对号入座。在这里，笔者带领您走一条捷径，我们直接看一看“现有的三个”之真实状况。 我们按照雍正三个养女的长幼顺序，介绍如下： 1、和硕淑慎公主。胤禛之兄、康熙朝废太子胤礽第六女。康熙四十七年(1708)正月初二日生。母为胤礽侧福晋唐氏，是雍正三个养女中唯一的“庶出”，书中前前后后多次纠结“嫡出”“庶出”的问题，不仅与雍正登基合法性有关，也与书中人物所影原型有关。雍正收养这个女孩的时候已满十五周岁。雍正四年(1726) 十二月嫁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观音保。封和硕淑慎公主。乾隆四十九年(1784)九月初十日去世，年77岁。额驸观音保，是顺治皇帝“正牌”皇后——孝惠章皇后母家从孙，由于康熙帝非孝惠章皇后所出，因此和硕淑慎公主与额驸观音保没有近亲血缘关系。雍正十一年(1733)八月，授观音保理藩院额外侍郎，雍正十三年(1735)二月去世。 87版《红楼梦》电视剧贾探春 2、和硕端柔公主。雍正弟、康熙帝十六子胤禄第一女。康熙五十三年(1714)二月二十九日生，母为胤禄福晋郭络罗氏。雍正八年(1730)十二月嫁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齐默特多尔济。雍正九年(1731)四月封和硕端柔公主。乾隆十九年(1754)十二月十二日去世，年41岁。额驸齐默特多尔济，郡王罗卜藏喇什之子，雍正三年(1738)袭封科尔沁郡王。乾隆四十七年(1782)去世，堪称一长寿者。 87版《红楼梦》电视剧史湘云 3、和硕和惠公主。雍正弟、康熙帝第十三子胤祥第四女，生母为胤祥嫡福晋兆佳氏。康熙五十三年(1714)十月初十日生。雍正七年(1729)十月十六日嫁喀尔喀博尔济吉特氏的多尔济塞布腾。封和硕和惠公主。雍正九年(1731)十月初三日去世，时年18岁。额驸多尔济塞布腾，为喀尔喀智勇亲王丹津多尔济之子。雍正十年(1732)十月封世子。雍正十一年(1733)七月因其父冒功误军等罪连坐削爵。雍正十三年(1735)二月卒。 附：和惠公主册文： 鸾书光贲，彰淑范以扬徽；象服宠膺，笃懿亲而衍庆。聿稽茂典，用涣恩纶。咨尔和惠公主，乃和硕怡亲王之女也。银潢毓秀，玉叶分辉。因其聪慧，特垂抚育。佩宫帏之箴训，度协柔嘉；习图史之规型，性成婉顺。宜登显秩，以表令仪。是用封尔为和惠和硕公主，锡之金册。誉传雍肃，荷车服之殊荣；德懋敬勤，修藩垣之内职。受兹锡命，永迓鸿厘。钦哉！ 87版《红楼梦》电视剧贾迎春 笔者受学习环境的限制，对于康雍乾三朝的历史只能借鉴网络和专家学者的著述，实在没有资格和能力翻阅查询清宫档案。因此对于某些“非主流”历史事件真的把握不了前后顺序。像雍正的三个养女究竟在什么时间受公主封号，笔者查询了数日，也没有结果。只好从如上三段文字中，总结其中存在的信息：其一，清朝的官方资料，对雍正的三个养女，是区别对待的。废太子的女儿、和硕淑慎公主因为比胤祥、胤禄的女儿大六岁之多，出嫁的时间也早了三四年，因此她获封的时间有可能要早一些，获封的准确时间笔者没有查到；是否有正式的册文，值得怀疑，因为为一个“罪臣”的生女作册文，要比为胤祥这样的大功臣的女儿作册文让雍正不情愿的多。其二，胤禄的女儿虽然比胤祥的女儿大八个月，但是却比胤祥的女儿晚出嫁一年，胤禄的女儿出嫁四个月后（雍正九年四月）受公主封号。史料为其作了记载，笔者没有查到册文。其三，胤祥的女儿，有明明白白的册文，笔者没有查到册封的时间。我的推测是：怡亲王胤祥在雍正朝兢兢业业呕心沥血，身体一直不好，到雍正八年五月就撒手人寰。其女刚满十五岁即在雍正七年十月十六日（一说为十二月二十七日）匆匆出嫁，或许与此有关。从和惠公主的册文内容和语气看，册文颁发的时间，怡亲王胤祥已经去世，因此我推测胤禄大女儿和胤祥四女儿是同时获封的。其四，三个公主及其三个额驸六个人，可以分为四个等级： 第一等级：一个最最不幸的人——和硕和惠公主。雍正登基的第一功臣、雍正朝的第一忠臣胤祥的女儿，本该享有如固伦公主一样的荣耀，却在未成年出嫁，未成年夭折，无论用怎样的叹息，都无以表达对这个命运与身份反差万分悬殊的女孩的惋惜。与雍正的生女相比，雍正对这个养女是没有丝毫作为的。 第二等级：两个有运无命的人——和硕淑慎公主的额驸、和硕和惠公主的额驸，这两个蒙古汉子同为雍正皇帝的“驸马”，同是三十左右岁的壮年，本该享受同样的荣华富贵，却同在雍正十三年二月亡故。虽然这两个人的人品未必一样，但他们的人生轨迹却是一样的抛物线，一样的休止符。 第三等级：一个半途而废的人——和硕端柔公主，庄亲王胤禄的女儿。胤禄虽然不如胤祥在雍正朝那样皇恩隆重，但是他在雍乾两朝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重臣。作为雍正的养女、胤禄的长女，端柔公主不仅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而且嫁得了一个好额驸——齐默特多尔济。此人早在雍正三年即袭封科尔沁郡王，雍正八年，端柔公主嫁给了他。端柔公主过了二十四年的婚姻生活，于乾隆十九年过世，而她的额驸却又继续了二十八年的人生旅程。与额驸相比，端柔公主就是一个半途而废的人。 第四等级：两个有命无运的人——和硕淑慎公主和齐默特多尔济。和硕淑慎公主，及笄之年被收养宫中，身为废太子的女儿，一旦进入“那不得见人的去处”，犹如身处牢笼，人格中最基本的尊严和自由瞬间化为乌有。林黛玉初进荣国府“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同时也是这个女孩的写照。不仅一切都得从头做起，而且一切都得从头学起。“重做新人”本来是自然界不存在的现象，但是淑慎公主却必须做到。放弃自我，蜕变式的自我改造，期间的痛苦大概只有其本人知道。因此，当脂砚斋面对“收养”二字时批道：“二字触目凄凉之至！”笔者甚至可以感觉到脂砚斋撕心裂肺、不寒而栗之痛。雍正四年，和硕淑慎公主远嫁蒙古草原，即便是对京都平常人家的女儿来说，也算不上喜事好事，但淑慎公主坦然接受了，犹如特赦了一般，即可见被收养的痛苦折磨有多深。但是“好景不长”，淑慎公主婚后八年，额驸突然亡故，依靠顿失，重又回到窘迫之中。齐默特多尔济，乾隆十九年时，虽然端柔公主的养父雍正早已驾崩多年，但她的生父胤禄仍健在，而且是乾隆皇帝重用的权臣，因此他与端柔公主仍然过着宁荣二府一样的生活。端柔公主此时病故，他正值四十出头岁的盛年，接下来他会干什么一般读者都会想到，胤禄还会拿他当女婿看？乾隆皇帝还会拿他当妹夫看？这是不言自明的，因为《红楼梦》所揭露的那个时代，就是那么功利和势利。从现有文字资料看，齐默特多尔济于乾隆四十七年病故，如果与端柔公主同龄的话，也当是七十岁的寿享。他与其大姨姐（和硕淑慎公主），同为高寿之人，但人生之路却并不平坦，因此笔者喻之为“有命无运”之人。 笔者在此需要强调的是，雍正三个养女及其额驸六人，没有一个是圆满之人，尤其是死于雍正朝的三个人，更是死的匪夷所思，令人百思不得其解。雍正的三个养女去世后，似乎没有任何旌表。退一步说，如果说胤礽的女儿和胤禄的女儿是因为死在乾隆朝，乾隆皇帝与她们毕竟隔着一层，没有旌表还说得过去；可是胤祥的女儿亡于雍正九年十月，以胤祥为雍正朝所做的贡献和雍正给予胤祥的哀荣，况且前面有雍正为其生女追赠的例子，雍正对和硕和惠公主做点什么是应该的，但是雍正恰恰不做。这就是己出与他出的差别；这就是作者想作的“四个”与“三个”的对比；也正是作者对道德模范（自封的）雍正的揭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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