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地名巧记忆

　　作者 中国国家地理旗舰店

　　我们每个人都来自某个省、自治区、直辖市或者特别行政区，然而我们却不一定知道这些名字的来源。那啥，你还不知道34个省区名都是什么，来，跟我读：

　　两湖两广两河山，

　　五江云贵福吉安。

　　四西二宁青甘陕，

　　还有内台北上天。

　　这是周总理编的顺口溜，方便记忆当时的30个省区名。1988年海南建省，1997年设重庆直辖市，香港回归，1999年澳门回归，因此，中国目前共有34个省级行政单位。

　　现在，我们就来聊聊省名这点事儿。

　　为给单身狗造成伤害，我们决定先从那些自带CP的省名开始讲起，也就是“两湖两广两河山”。这四对省名的共同特点是都以东西南北对举。

　　湖南、湖北

　　湖南、湖北的“湖”指的是洞庭湖。在唐代，洞庭湖发育成了著名的“八百里洞庭”而成为地理分界线。唐代安史之乱后，设立了湖南观察使，管辖洞庭湖以南湘水、资水流域七州之地，是湖南得名之始。北宋在这个地方设荆湖南路，简称湖南路；又在洞庭湖以北荆山以南，西包沅水、澧水流域设立了荆湖北路，简称湖北路，为湖北得名之始。

　　元代合湖南、湖北，加上广西为湖广行省，保留了湖南道、湖北道。

　　明代以湖南、湖北设湖广布政使司，虽然不辖“广”但仍称“湖广”。

　　清代分湖广为湖南、湖北，但并不严格以洞庭湖为界，分界线在洞庭湖以北，沿袭至今。


　　广东、广西

　　广东、广西的“广”并不是山川河湖等自然地理事物，其源头可以追溯到西汉的广信县。

　　西汉灭南越国，以“初开粤地，宜广布恩信”置苍梧郡广信县，监察岭南的交趾刺史部驻在此地，东汉交趾刺史部改为交州。东汉末年，交州徙治番禹县，三国吴又从交州析置广州。虽然广州治在番禹，但“广”字承袭“广信”。到五代时，因其地在中原以南，故称“广南”。宋初设广南路，后又分为广南东路、广南西路，简称广东路、广西路，为广东、广西得名之始。元代有广东道宣慰使司，属江西行省；分广西路为广西两江道、海南海北道，属湖广行省。明代以广东道和海南海北道合为广东布政使司（广东省），广西两江道为广西布政使司（广西省），为两广建省之始。1958年改广西省为壮族自治区。


　　河南、河北

　　以黄河命名的河南、河北，在中国有着悠久的历史。战国时代，河南、河北指的就是黄河下游以南、以北地区。但“河南”“河北”的名称在其后命运却大不相同。

　　汉唐时有河北县。唐代设河北道，监察黄河以北、太行山以东地区，河北开始成为这一地区的名称。北宋有河北东、西路与辽南京府（今北京）相接，金代从河北东路中分出大名府路。元代以河北地区直隶中书省。明初有北平布政使司，永乐迁都北京，以河北为北直隶。清代废南直隶，河北地区称直隶省。1928年，因“直隶”不符现实，改名河北省。

　　秦以后各代有河南县、河南府之称直到辛亥革命，但河南作为大区名依然始于唐代十道的河南道，监察黄河以南淮水以北。元代将黄河以南长江以北地区合建河南江北行省。明初设河南布政使司（河南省），范围与今天大致相同。黄河以北的怀庆、卫辉、彰德三府因用河南兵力攻下，划归河南，因此今天的河南省范围越过了黄河，河南、河北并不是以黄河为界。


　　山东、山西

　　先秦时代，“山东”“山西”指崤山（在今河南西南部）以东。到了唐代，“山东”“山西”的“山”已经演变成为太行山。但山东、山西作为政区名的历史并不同步。

　　山东原名京东（指天发誓！我们绝对没收一分钱广告费）。北宋建都开封，在开封以东地区设立京东东路、京东西路。金代建都中都（今北京），因而以太行山以东之故，改为山东东、西路，为山东作为政区名称的开始。元代设山东东西道宣慰使司，直属中书省。明代改为山东布政使司（山东省）。

　　山西原称河东，是我祖先柳宗元柳河东的故乡，也是古天乐啊呸陈季常的泼辣老婆柳氏的郡望，这就是河东狮吼的来历。唐代建都长安，去往山西需渡过黄河，因其在黄河以东称“河东”，唐初十道有河东道监察黄河以东、太行山以西地区，以后历代沿革。元代建都大都（今北京），去往山西需翻越太行山，因此称其地为山西，设河东山西道宣慰使司，直属中书省，山西才开始进入政区名称。明代改山西布政使司（山西省）。


　　这四对“东西南北”虽然与“湖广河山”各有联系，但并没有严格以其作为界限。那么，那些剩下名字里指示方位的省区名又是什么样的呢？

　　为什么有上海没有下海？有陕西、江西、海南，那么有没有陕东、江东、海北？内蒙古的“内”从何而来？下期“地名考”就说说东西南北这些事。

　　撰文：小乔

　　红线部分为售前硬加的

　　绘图：白泽

　　上回说到，中国的省区名里有方位词的并不都是成对的，有江西无江东，有陕西无陕东，有海南无海北。还有云南、西藏、内蒙古，会不会有云北、东藏……你懂的。相比之前的“两湖两广两河山”，这些单身贵族的名字往往更让人摸不着头脑。

　　打开地图，江西明明在长江的南边啊，起个“江西”的名字是要闹哪样？江西得名和长江以西还真没关系，这是“江南西道”的简称。唐代一开始设江南道，管辖的范围“东临海，西抵蜀，南极岭，北带江”。后来实在是嫌太大了，拆成了黔中道、江南西道和江南东道。江南西道简称“江西”，大概相当于今天的湖南、江西和安徽南部。再后来连江南西道也嫌大，分出了湖南、江西和宣歙三个采访使（这也是上次说过的湖南由来）。宋代把鄱阳湖以东划给了江南东道，元代把江西和广东合并成江西行省（上次也说过，今天就是来看大家听讲没）。直到明代，才有分出江西，恢复湖东地区，形成了今天江西省的样子。

　　至于“江东”，这在古代还是一个很常见的地名。长江在芜湖到南京的一段大致从西南流向东北，因此这一段以东地区就是江东了，大概相当于今天的皖南和苏南地区，是差不多所有南朝的基本盘。不过“江东”已经是过去时了，今天人们更习惯用安徽人、江苏人来称呼自己吧。

　　陕西这个地名，可能要请河南同学来解释一下——河南西边有个地方叫陕县，陕西的由来和陕县密切相关。早在西周，就有周召分陕的传说，周武王的两位托孤大臣以陕为界，周公治陕东，召公治陕西，这里的陕西就是“陕县以西”的意思（一说是陕陌或陕原，反正都在陕县）。唐代短暂地设过陕西节度使，毕竟首都就在长安呢，一直设个节度使在眼皮子下面这不闹心么。到了宋代，都城搬到开封，才开始在秦岭以北、陕县以西设了陕西路，谁让从开封城过去得经过陕县再往西呢（上次说到河东改叫山西，也是这个原因）。后来陕西路分成秦凤路、永兴军路，也合称陕西二路。金代又分成五路，合称陕西五路，但是把东界改在潼关，陕西的地盘变成了关西，却保留了名称。元代设陕西行中书省，明清沿革至今。

　　为什么没有陕东呢？“陕东”不就是河南么，如果你愿意这样叫的话……

　　海南，顾名思义，大海以南，这里的大海指的就是琼州海峡。早在汉武帝时候，就在这设了珠崖、澹耳两郡，以后各代兴废沿革。直到隋代，有个冼夫人率领民众归附，在《隋书》里才有了“海南儋耳归附者千余峒”的记载，出现了“海南”的称呼。再往后到了元代，在湖广行省下设海北海南道管理雷州半岛和海南岛，“海南”进入了政区名，明代单独设海南道，归广东省，还划入了南海诸岛。1988年，海南省成立。

　　说到“海北”，中国并不是没有海北——青海省海北藏族自治州。不过这个“海”指的是青海湖，青海人民为了表示对青海湖的热爱，还命名了海东市、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以及……海南藏族自治州。所以下次听别人说去海南的时候，可不一定都是阳光沙滩。

　　什么？你问云南……流传最广的说法是汉武帝按照“彩云之南”给这儿命的名。不过本着不能误人子弟的原则，大家对这个说法就抱着和对星座血型决定命运一样的态度就好了。除了“彩云之南”以外还有“云山以南”或者“云岭以南”的说法，不过“云山”说不出来在哪儿，“云岭”的历史还没云南久，都没办法坐实。所以最可靠的说法应该是，云南来自汉代河蛮语的汉译名称。今云南驿古城村白族语称为“无那因”，西汉设置的云南县在这里，故将“无那”汉译为“云南”作为县名。不过逻辑站得住脚，却没有一点证据支持，这只能是一种猜测。

　　不管哪种说法，云南得名源于西汉云南县应该没什么问题。蜀汉设云南郡，郡治云南县。唐代南诏兴起后，册封南诏王为云南王。五代至宋，虽然南诏变成了段氏大理国（就是段誉他家），但是云南的称呼也一直沿用。元灭大理国，设立云南行省。

　　云南都这么复杂，你还问我“云北”，信不信我哭给你看。

　　西藏的“藏”来源于“乌斯藏”。《西游记》里的高老庄就在乌斯藏，不过很明显唐僧取经的时候，这里还叫“吐蕃”，既是对民族的称呼，也指代他们所生活的地方。到了宋代出现了与地名“吐蕃”混用的地名“乌斯藏”：“乌斯”在藏语里是中央的意思，指拉萨一带；“藏”本义“圣洁”，用这个意思命名了雅鲁藏布江，而又指雅鲁藏布江流过之地，相当于今天的昌都一带。元代开始，乌斯藏成为正式名称，有乌斯藏宣慰使司都元帅府；明代有乌斯藏都指挥使司。清代将“乌斯”翻译作“卫”，因此称为“卫藏”。康熙时以其在中原以西，出现了“西藏”的名称，乾隆时期颁布了《钦定西藏章程》。到民国时期，设立了西藏地方，“藏”也变成了对民族的称呼。1956年西藏筹备建立自治区，1965年西藏自治区成立。

　　中原以东没有“藏”，自然也就没有东藏了。英文Tibet则来自蒙古语和满语对西藏的称呼“土伯特”，在清代文献里常常能看到这个称呼。

　　售前注：“土伯特”与“吐蕃”源于阿尔泰语系（包含突厥语系），“土伯特”与“吐蕃”的关系就和“土耳其”和“突厥”的关系一样，是对同一词语的不同音译。之后我们用“西藏”则源于汉藏语系的发音“乌斯藏”

　　由汉语的方位和少数民族语言组成的还有“内蒙古”。“蒙古”作为族名，源于唐代“蒙兀室韦”，宋、辽、金时也译作“盟古”“盲骨”“萌骨”（这个译名还真是萌萌哒）。“蒙古”的意思，有人说是“我们的火”，源于游牧民族的共炊同煮生活，有人则说是“银”“永恒”，还有人说是“勇敢”和“朴素”两个元素组成。但直到成吉思汗统一草原建立蒙古汗国，“蒙古”才成为了说蒙古语的民族的统称固定下来。作为族名，他们生活的地方也被称为“蒙古”。到了清代，将大漠以南的蒙古称为“内札萨克蒙古”（“札萨克”蒙语意为执政官），大漠以北则称“外札萨克蒙古”，简称“内蒙古”“外蒙古”。内蒙古作为一个地区，位于长城以北、大漠以南，东起哲里木盟（今通辽市），西到河套以西的阿拉善旗和额济纳旗，但直到民国，内蒙古在政区上还分别属于黑龙江、吉林、奉天（辽宁）、热河、察哈尔、绥远等省。1947年，呼伦贝尔和哲里木等地率先成立内蒙古自治区，建国以后，撤销了热、察、绥等，又调整了宁夏和黑吉辽的范围，才形成了今天的内蒙古。

　　至于外蒙古， 1911年在沙俄支持下宣布“自治”，逐渐走向事实上的独立。1946年中华民国承认外蒙古独立（1953年又否认），1950年新中国也承认了外蒙古独立。

　　既然说到了民族语言对省名的影响，那么我们下次就来说说那些看上去汉语味道十足却又不是来自汉语的省名，比如贵州和吉林。

　　顺手也给大家留点思考题：四川的“四”指什么？福建、甘肃、安徽、江苏的命名有什么共同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