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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くろのくろ 王小明决定了，做完那件事后，就在明天结束自己的生命。
10月31日，这是他精心挑选的死期。
如果忌日和生日能在同一天，没准是他这命途坎坷的人生中，最为完满的事情。
“这一切都怪命，你就算恨我又能怎么样？”他喃喃自语，面无表情的盯着微博上的一张照片：一个戴着兔耳朵发箍的清秀女孩，嘟嘴看向镜头。
留言有几十条，点赞最高的头像是个中年人，只发了一个飞吻表情。
王小明不由眯了眯眼，胸中堵得发慌。
他站起身，在租住的小屋中来回踱了数圈，又从床铺下掏出钢刀，摩拭许久，心里才好受几分。
这柄刀如果割向脖子，一定会流很多血。
无论是他的，还是李强的。 王小明手指叩着刀面，想起第一次见到李强的场景。
那还是三年前的一个傍晚，室友小张放下毕业证书，一拳砸在床铺的铁杆上：你这仇，咱得去报！
五六个年轻人打车来到一个饭店，是那种看门面就极贵的饭店。
王小明被拥搡着推进大门，一眼就看到偎依在一个中年男人身边的杨小桃。
他心存的最后侥幸被彻底粉碎了：原来杨小桃离开他的原因，竟真的如传言般那样是因为坐上了一辆名贵跑车。
中年男人自然就是李强，他扬眉看了眼气势汹汹围过来的年轻人，又看了看怀中忐忑不安的杨小桃，问道：“同学？”
杨小桃点头。
王小明咬牙盯着李强，脑中回荡起传闻中李强的身家势力，握着的拳头紧了又松。
却想不到李强站起身子，走过几步，伸手拍拍为首的王小明肩膀：“那你们吃。”
正在所有男生不知所措时，李强擦身王小明，低声添了一句：“我之前不知道，我也年轻过。” 王小明嘴角冷笑。
在第一次遇见李强时，他几乎要被李强的气度所心折，如果在那之后的十分钟，李强没有随着一群警察重新出现的话。
为什么杨小桃在他被警察以闹事为由拘上车时，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呢？
为什么李强拥着杨小桃，气定神闲得好像他王小明从没来搅过他的浪漫晚餐呢？
是因为看轻吗？
王小明咧开嘴，如今这些都不重要了。
将死的李强和将死的自己，即将回到同一起跑线。
他的视线落回屏幕上的照片，戴上兔耳朵的杨小桃清丽如旧。就是如此深爱的这个女孩子，在三年前与那个男人联手，毁掉了他的生活。
这三年，他拼尽全力去创业，失败，再创业，再失败，事业非但不能接近李强，到头来竟一事无成。
内心的不甘整夜整夜的灼烧着他，可渐渐的，他快连杨小桃的脸都记不清了。
王小明想，他的生活连同着爱情，一同死在了警车关门的那一瞬间。
半个月前，在不知道第几回弄垮了小生意后，王小明突然意识到自己快满25岁了，25岁的生日，被他借钱借怕了的曾经好友们，可还会有一条祝福问候吗？
那天他提着两听啤酒，浑身落魄的走到大桥下，追溯起生平往事。
桥洞中裹着报纸的流浪汉瞥了他一眼，让开了一个位置。
王小明捏扁酒罐，去夜市买了一把刀。
王小明把钢刀装进背包，根据杨小桃在社交网络上的线索，再次确认了一遍李强的住宅地址。
杨小桃在兔耳朵照片下，清楚写着今晚老公难得在家，家中会举办一个PARTY。
按计划坐上车，下了车，王小明来到新城的门前，金碧辉煌的铜雕矗立在门柱上，看得烧眼睛。
如今一切就绪，这是他最后一遍蹲点。
新城是个别墅和高层的混合住宅区，李强住在别墅A区的四十八栋。这片市郊人来人往，新城集团向来打着旅游级住宅区的名号，门禁也因此并不太严。
挑了临街的一个面馆，王小明点了份面，他准备等到傍晚，趁着晚高峰混过门禁，然后潜伏到深夜。
在他的计划中，一旦自己得手，便立刻遁走。他的尊严不允许自己因为同一个女人被两次带上警车。
可他的尊严也不允许自己被通缉到满世界逃窜，所以在杀掉李强之后，他会回到租住的小屋中，以最血性的方式割断自己的喉咙。
一切都已经注定好了。
一切都在等待着结局。
王小明心头突然有种说不清的释然，他呼了口气，人生中最后一次举起筷子。
在下个瞬间，他拍下筷子，掀了眼前的碗。
“操你妈。”
汤汁淋漓，在餐桌上摊出水洼。
如果王小明并未决心杀人赴死，而这道面又只是略微味道不佳，他绝不会如此这般掀桌而起，破口大骂。
可是王小明已经决心杀人，这碗面中又简直放了足有半碗的盐。这个关节，他已经不忌惮因为任何小事跟任何人结梁子。
后厨的门帘里钻出一个染着黄发的年轻人，手里还握着一个毛绒绒的东西。
他看了看地上的碎碗片，脸色顷刻间沉下去，抄起一个啤酒瓶。
王小明扬了扬眉毛，想不到今天这重要时刻，能被他遇上黑店。
他冷笑不止，拎起背包，探手进去。
一时间小店内剑拔弩张。
这时一只手从门帘中伸出，握住了黄毛的肩膀。
门帘内探身走出一个中年人，削瘦的脸庞饱经沧桑，左眼一道浅疤，自眉骨切到颧骨，却不显得狰狞，反倒给人可亲的感觉。
他剜了黄毛一眼，夺下啤酒瓶，轻放在柜台。
又拿起扫帚，躬身打扫王小明脚下的碎碗残面。
然后才抬头笑着致歉：“对不住客人啦，刚才后厨忙，小徒弟第一次动手下面，可能不合您的心意。”
王小明打量一圈，这个面店装饰很新，看起来才开不久，此刻未到饭点，除了自己，餐厅内空无一人，哪有一点忙的迹象。但眼前老板模样的男人做足了道歉姿态，也不好继续追究，只能重重哼了一声。
老板放下扫帚，在腰上的白色围布上擦了手，又钻回后厨：“我这就重新给客人做一份。”
王小明摇了摇头，正要转身离店，却见默不作声的黄毛正厌恶的盯着自己，像是在看一只赶不走的苍蝇。
龇了龇嘴，王小明走回餐桌前，岔开腿，稳稳的坐了回去。
老板再次钻出门帘时，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此外还有一小碟煎制的南瓜饼。
“都免费，请客人尝尝。”他弯腰将餐盘推到王小明面前。
王小明似笑非笑的看着老板身后的黄毛，缓缓举筷，夹起色泽金黄的南瓜饼，缓缓放入嘴中，缓缓咀嚼。
黄毛脸色阴沉，转身返回后厨。
老板微微一笑：“小徒弟今天心思不在面馆了，正想着出门过节呢，客人别和他一般见识。”
王小明不置可否，沉默下筷。
老板的手艺很不错，很快南瓜饼碟见底，他又卷起一串面条。
“客人满意吗？”
王小明怔一怔，抬头看到老板就坐在不远处的餐桌上，手夹一根烟，笑容微露，颇有些想聊天的样子。
“挺好。”应了一声，低头吃面。
“客人不去过节吗？”
王小明举筷想了一会儿，心中了然，摇了摇头，黄毛手中毛茸茸的东西想必是个面具。可这跟一个活不完明天的人能有什么关系呢。
“戴上面具，就能掩盖起一个人的模样，虽然这是年轻人的节日，我倒觉得很是艺术呢。”老板喋喋不休。
王小明皱了皱眉。
老板似乎认为自己关于艺术的理念没被听懂，琢磨了片刻，和颜悦色的打了个比方：
“哪怕是煮面，做到极致，盐，油，醋，辣，完全中和在一起，环环相扣，成就出一道美食，也能称得上一门艺术啊。人生中很多事情都应当有如此追求，客人你说呢？”
王小明扔下筷子冷笑：“艺术你妈逼，老子来吃面，你少装个逼会死吗？”
老板难以置信的看着王小明，极惋惜的叹了口气，撑身站起。
不知何时重回堂前的黄毛，抱臂紧盯着王小明，见他冲撞老板，捋了捋袖子，又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
老板忽然转头问他：“你忙完了吗？”
黄毛一滞，摇了摇头。
老板毫无征兆的抓起一个酒瓶，狠狠砸碎在黄毛的脑袋上。
鲜血顿时从黄毛的头上爬下来，黄毛只错愕了一瞬，神情便恢复如常，仿佛毫无痛觉，甚至还伸出舌头舔净了流到唇边的血。
老板脸上浮现痛惜神色，颤巍巍伸出手要去擦拭黄毛脸颊上的血，猛然间觉悟到手边没有纸巾，忙不迭抓过王小明桌前的餐巾纸盒。
顿了顿，看向王小明，脸上掬起可亲笑容。
“客人是要走了吗？”
伸手邀向门的方向：“客人要走的话，不敢留，但请一定再来，欢迎下次光临。”
王小明目瞪口呆。
如果一个人心怀死志，对于人情冷暖大概就会看得很淡。王小明却一直闲逛了一个多小时，才将面馆中的事情驱逐出脑子。
他履行着杀人计划，裹夹在入夜时分最后一次人流中，混进新城，找了个公用厕所，蹲到晚八点。
钢刀在手中掂了又掂，回忆起几年来的挫折，回忆起杨小桃的背叛，回忆起一切罪魁祸首的李强。
他的心终于硬得没有一丝缝隙。
从厕所出来，绕过几个安保亭，十分幸运的是，亮着灯的安保亭中，保安制服的人似乎伏桌在睡。
顺着树木的阴影走了十分钟，来到了别墅四十八栋。
王小明伏进一片树丛中，打量起眼前的房子。
落地窗被严严实实的窗帘遮蔽的密不透风，完全看不到屋内景象。只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嘈杂音乐声。
人群络绎不绝，各种奇怪装束的人穿门而入，大门重新闭合，很快音乐换成了一曲古典乐。
王小明这才明白，原来杨小桃的PARTY竟是一场万圣节的假面舞会。
他从背包中取出绳索，按照蹲点几天所见，结合谎称买别墅时看房总结出的房型信息，很快在树上系上结扣。
只要他攀爬到别墅二楼，就能打碎一扇窗户，就能潜进一个角落，必能在人群散去后，抓到这个难能可贵的李强留宿此处的机会，完成复仇壮举。
作为新人杀手，王小明有惊无险顺着绳索攀上二楼。
他气喘吁吁了好一阵，又侧耳倾听了好一阵，楼下的音乐越发模糊。他举起刀柄，砸碎一面玻璃，蹲身入室，确认并未被发现后，缓了口气。
传闻中，李强身边一般是有保镖的。王小明绝对没有硬闯一群人中手刃仇敌的信心。
所以他必须有耐心，耐心的等到夜深人静，等到李强精神松懈，等到连保安都开始瞌睡，最好，还能等到杨小桃困得睁不开眼睛。
他就一刀割断李强的喉咙。
王小明却等不下去了。
整整三个小时过去，楼下的音乐始终不曾停歇。隐隐还听得见人声对话。
在房间内擦刀到第三百四十一遍，王小明终于忍不住推门而出，打算去楼梯口看看派对进程。
他蹑手蹑脚刚走出几步，就听到一阵疾步声从楼梯处传来。
他咬牙遁进了身边的洗手间，不料还未来得及上锁，洗手间的门柄动了起来，几乎立刻被推开。
千钧一发之际，王小明蹲身跳进了浴缸，在浴帘的隔绝下屏住呼吸。
好在来人似乎并未发觉到异常，哼着歌在镜子前的位置停步，像是在欣赏自己的面具。
突然歌声停住。
王小明双手持刀向前，等了一会儿，等不到动静。
正当他暗自松了口气，认为外面的人早已离开时，一个戴着狮子头面具的人猛然掀开浴帘。
王小明本能般双手前送，钢刀插进了狮子头的胸膛。
腥热的鲜血喷射到王小明的脸上。
那一刀从肋骨的缝隙中，自下而上，几乎把狮子头插了个通透，狮子头立时倒下，一声未吭，手中一把枪滑落，砸进了浴缸中。
王小明就这么杀人了。
鲜血浸透了他的衣襟，把他染得面目狰狞。
他身上流着被杀人的血，他坐倒在被杀人的血泊中，喘息不止。
他的眼睛似乎也被血腥味激得通红。
半晌，王小明爬起身子，摇摇晃晃推开门。
狮子头的体型绝不可能是李强，他毫无掀起面具去看死者真容的兴趣，是个保镖，或者是其他什么人，他不想知道。
甚至那把遗留在浴缸中的枪他也全然不在意。
王小明走到楼梯口时，脑子里还是空荡荡的。
他心中无比渴望，渴望用这柄已经染上无辜者血的钢刀尽快刺穿李强的脖子。
他一眼就看到别墅一楼的正厅中，一个戴着老虎头套的人坐在背朝自己的沙发，正举高红酒杯，向缩蹲在地上的一群奇装异服的人敬酒。
富豪世界里的把戏，他真不懂。
但是李强坐在那里，他站在这里，他手中有刀。
剧情就算不如所愿，也该完结了。
王小明疾冲下楼，一步跨下两个台阶，然后三个台阶，四个台阶。
老虎头似乎有所察觉，猛然转头，另一只手中飞快举出一把枪。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王小明浑然不知畏惧。
他纵身飞扑过去。
枪声响起的同时，钢刀插进了老虎头的喉咙。
王小明醒来时，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杨小桃伏在床边正熟睡，长发垂在脸畔，眼角泪痕斑驳。
王小明闭了闭眼，插进胸膛的刀和割破喉咙的刀，在眼前慢慢清晰。
被缠了绷带的肩膀半点知觉都没有，应该是被老虎头的那枪打中了。
自己杀了李强，然后负了伤。
是这样的，这一切都发生了。
他睁眼，再次看了看杨小桃，不由有些困惑。
杨小桃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挪了挪身子，观察起这间病房。
这是个单人病房，床边的医疗机械一眼就分辨得出定然价值不菲。
可能被判死刑的他，竟能享受这么好的疗伤待遇吗？
“你终于醒了！”不知何时醒来的杨小桃喊了一句，王小明转头去看，杨小桃抿着嘴泫然欲泣，突然把头埋到他的胸前：
“我。。。我就知道你不像他，不会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只顾自己。你那天是来救我的，对不对？”
王小明愣住了。
杨小桃呜咽了好一阵，看向王小明的眼神中不知有几千几万条柔情的话，却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站起身，柔声说：“你先休息，我去叫医生。”
王小明时隔三年，终于再次在醒来睁开眼时看见杨小桃，却毫无想象中应当存在的狂喜，他看着杨小桃走出病房的背影，反而皱起了眉。
杨小桃的眼角爬上皱纹了，杨小桃的身材也微微走了样，甚至杨小桃的嗓音也喑哑了些许。
王小明恍惚起来。
一份报纸滑落到病床，王小明分了神，瞥去一眼，报头的日期已经是11月1日。
他用完好的手捡起报纸，眼神顿时凝住了。
头条新闻上，有两张在眼睛处打了马赛克的人像，一张头顶黄毛，另一张脸颊上模糊有一道浅疤。
照片下是细密的文字，他反复读了几遍，怅然的放下报纸。
报道中，一对以杀戮抢劫为乐的连环杀手在逃窜到这个城市后，盯上了富豪李强。他们用面馆做掩饰，于新城住宅区附近潜伏了两个月，在10月30日的晚上暗杀掉新城的保安后，戴上狮头虎头的面具头套混入李强的万圣舞会，又放倒了李强的随身保镖，举枪挟持了所有舞会参与者。
这时王小明突兀出现，浴血奋战，以身中枪伤的代价，拼死了两名凶徒。
这是一个他单刀身赴险境，独力解救一群人的故事。
报上还有舞会参与者的采访实录，有人吟了一首赞美诗，有人认为是上帝保佑，有人觉得满脸鲜血的王小明，手刃凶徒的那纵身一跃，堪比金刚一怒，实在是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他们说，当王小明如天神降临般自楼上冲下时，仿佛是一道光。
李强自然并没有死，王小明却成了城市英雄。
有媒体揣测王小明的动机，顺藤摸瓜追溯到他与杨小桃的大学恋情。一个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隐隐像是即将浮出水面。
王小明呆了好一会儿，直到一个小护士给他换下一副点滴，才回过神来。
“你真的好勇敢，我要是杨小桃就好了。”小护士明眸皓齿，轻声说完这一句，低头遮住脸上红晕，快步跑开。
王小明呆若木鸡。
他抱着自杀的决心去杀人，却因为杀错了人，一觉醒来成了英雄。
他把手举到眼前，小护士的温度好像还残留其上，心中莫名觉得有些暖。
又觉得身体中某个空荡荡的地方变得充实了起来，人生充满了底气，这种感觉在李强步履蹒跚推开门，又一言不发的坐到床边时，达到一个顶点。
向来意气风发的李强，脸色说不出的憔悴，整个人显得苍老许多。
他没有任何寒暄的意思：“小桃跟我现在有些误会。”
王小明冷笑，李强的行事作风他太清楚了，永远不迎难而上，永远是弯弯曲曲的寻找突破机会，在那夜的绑架事件中，他的表现如何，几乎不问可知。
“你现在成英雄了，这是我比不了的。”李强的话声很平静，王小明哼了一声，眼角却微微上扬了分毫。
“我听说你这几年都在创业，嗯，有前途的。”李强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卡，“这里有两百万，对你的事业多少会有些帮助。我的命当然不止这个价，所以你不用多想。”
银行卡被放在床单上，离王小明的手不到十厘米。
王小明不动声色。
“像我这样的人，本来是不该对女人动真感情的，但小桃。。。她是个例外。”李强轻叹一声，“你确定英雄的荣誉能绑她一辈子吗？”
王小明干脆闭上了眼睛。
“我不明白你当时的突然出现，你为何要从二楼破窗而入，又怎么知道别墅里的险情并且还随身带了一把刀，我不明白，你究竟因为什么而潜进我的房子。” 李强这段话说得很缓，因为缓，所以显得很沉。
王小明猛得睁开眼。
李强却没有看他：“不管怎么说，你救了我，也救了小桃。”
李强站起身子，走到门边，突然转过头：“我在小说里常看到年轻人因为仇恨因为不甘去拼命和复仇，总是不能理解，那真的是他们想要的东西吗？还只是对自己处境不满的一个迁怒呢？”
他自顾摇了摇头：“人生该当有真正的追求，而不是在虚渺寄托里找动力，在无能为力中找借口，你说对不对？”
他大步走出门去。
王小明听出李强言外之意，却意外生不出任何气愤情绪。
是因为赴死过一次，所以眼中的世界也变样了吗？
杨小桃再次回来时，身后不止跟着医生，还簇拥着一大帮记者。
她笑靥如花，坐到了王小明身边。
医生简单检查了一番，似乎确认了伤情无碍，冲记者们点了点头。
几十个镜头立刻短枪长炮般对准了王小明，王小明挪身将床铺上的那张银行卡遮进被子。
问题接连抛出，在短短迟疑后，王小明顺着报纸上的猜测，以进入面馆发觉两名凶徒形迹可疑为由，完善了故事剧情。
记者们连连点头。
一个记者笑着将话筒递到杨小桃嘴边：“你们在大学中真的曾是情侣吗？”
“现在也还是好朋友的。”杨小桃答。
“还有在一起的可能性吗？”记者紧追不舍，围观的媒体人发出善意的哄笑。
杨小桃微笑不语。
王小明瞥了眼杨小桃，突然觉得身边的这个女人有些陌生，跟记忆中的杨小桃怎么也重叠不到一起。
“哦，是了，这个问题我们应该问英雄。”记者自行圆了场，将话筒递回王小明身前。
王小明的心思却突然打了岔，脑子里闪现过很多画面，三年来的艰辛，面馆杀手师徒的乖张诡异，那一夜的血泊，一面之缘中小护士低头的羞意，以及，李强方才的那一番话。
一时有些失神。
“我们的英雄，有些话是不愿意在镜头前说吗？”记者显然不想放过这个噱头十足的爱情故事，又笑着重复问了一遍。
王小明的手指突然触碰到一个锋利的硬物，恍然反应过来是被单下的银行卡片。
他吸了口气，望着一脸期待的记者，望着满眼柔情的杨小桃，张了张嘴，愣在那里。
文章作者：大树之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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