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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小夜曲 2016-11-20

张抗抗:追问现代人的心灵空洞 | 品读

2016-11-15 小说选刊16评

【编者按】文化的困境与困惑、爱书人的苦守与坚持,现世的“精神生命”与“世俗生命”相悖相斥的冲突与挣扎,都隐含在张抗抗的新小说《把灯光调亮》中,作者追索文化残存无几的“剩余价值”,追问世态的病症与病因,追填现代人的心灵空洞。本文为作者创作谈。

张抗抗

《把灯光调亮》写的是书店和爱书人的故事。

作为一个写书的人,自然是天下好书的受惠者。近年来,我为实体书店的生存发展呼吁奔走据理力争,冷眼热肠忧心碎嘴,全然出于我对书籍的敬意。我在居住的城市经常光顾书店,我早已熟识书店经营者、员工。我参加过书展、读书节,以及书业调研活动……我的日常生活即读书与写书,可谓“生活在书中”。自己与图书的关系,是一个“书中书”的套环——我在书中,也在书外。但无论书里书外,好书终是在我之上。商业和电子时代,纸本图书风光不再,为把一本本好书送达最终消费者手中,书业人殚精竭虑困惑坚守。一家书店所接纳并输出的,不仅是书籍,而是一个民族的价值观与精神气象。沉默的书店,看似一目了然,其实一言难尽。

写书的人来讲述书店,并不缺人物和细节。但书店毕竟过于安静内敛、书本惯于深藏不露,书店“成书”,情节难免单调乏味。这类题材的操作,更需要叙述技巧的支撑。《把灯光调亮》开篇出现了一位身份不明的陌生人,由此牵引出书店女主人心里无法放下的少年伙伴——那个永无归期的模糊影像,亦是书籍与文化衰微的指代。这两个隐身于现场、潜伏于“事件”背后的人物,成为两条纵横交错的隐线,贯穿始终互为交织,引发并连缀女主人公的身世、性情及内心难以弃置的梦想,构成小说的双向悬念。小说悬念通常作为推动情节的润滑剂,亦如在电子文本设置密码,双悬念有如叙事的纵横经纬,导向终局究竟如何解码的阅读期盼。

其实,悬念应该是“有意味”的,悬念可以是小说的有机组成或小说本身。悬念有如峭壁悬垂交叉的藤蔓,纠缠着象征性的隐喻,通往密林不可测知的深处。《把灯光调亮》中女主人公卢娜多年等待的那位杳无音信的大学生,是否意味着商业化的态势中,文化的丧失及被边缘化的颓势?而那位身份不明的陌生人对于实体书店的眷顾及照应,是否意味着文化资源或可被重新整合的微茫希望?即此,文化的困境与困惑、爱书人的苦守与坚持,现世的“精神生命”与“世俗生命”相悖相斥的冲突与挣扎,都隐含其中了。小说中“灯光”的反复出现,是一个具象的隐喻,灯光象征着夜行人对“光明”的渴望,而灯光却无法取代阳光。何况,灯光需要充足的电能、需要线路的“硬件”保障,于是,灯光的悬念便提供了想象与探究的空间。

悬念坚持到故事结尾,密码可由读者输入。并无惊天秘密,但也出乎意料。当读者的情感由此被触动的那一刻,文学的灯——亮了。

以上种种想法,在写作过程中并不明晰,也非刻意而为。只因《小说选刊》之约,自我梳理并自行解码——借助无语的书籍,追索文化残存无几的“剩余价值”,追问世态的病症与病因,追填现代人的心灵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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