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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聊《金瓶梅》中的葡萄酒与葡萄。相信就算没看过《金瓶梅》的读者也一定知道第二十七回所谓的“潘金莲醉闹葡萄架”，可是作为一个写《金瓶梅》美食系列的文章，也实在不好把文写的过于色情。只好先给出一个醉闹葡萄架大致体位，再说我们今天的话题： （大概的体位就是这样，只不过潘金莲的双脚是绑起来的，选男子体操是为了避免色情） 一、《金瓶梅》中的葡萄酒 虽然《金瓶梅》的饮食主要是南方的风味，在酒的选择上，也大抵以南方的黄酒、米酒为主，但西门庆独爱葡萄酒，却是不争的事实。 如在小说二十七回，潘金莲醉闹葡萄架中就描写了六月初一，西门庆和潘金莲在园内葡萄架下纳凉避暑的情节，春梅则准备好了酒肴果品伺候。“西门庆一面揭开盒里边攒就的八格细巧果菜，小银素儿葡萄酒，两个小金莲莲蓬钟儿，两双牙筋儿，安放在一张小凉杌儿上。” 西门庆好酒众所周知，一日三餐几乎顿顿不离酒，然而葡萄酒却同其他酒类不同。《神农本草》记载，“葡萄味甘，主筋骨湿痹，益气、倍力、令人肥健，耐饥、耐风寒，久食身轻不老，延年，可作酒。”因此在《金瓶梅》第十九回里，吴月娘率众妾和女儿赏园饮酒，到日西才散。但是潘金莲只能和西门庆吃在一起，于是就默默的在卷棚里看收家伙。这时恰巧西门庆回来，潘金莲要给他饮酒，西门庆则吩咐春梅道：“把别的菜蔬都收下去，只留下几碟细果子儿，筛一壶葡萄酒来我吃。”足见西门庆对葡萄酒的喜爱。 到了重阳节，西门庆上情妇王六儿家中幽会聚饮，也不忘差“琴童儿，先送了一坛葡萄酒来”。在小说里，西门庆没事干醉饮葡萄酒几乎是一件非常长见的故事，以至于除了吴月娘外，西门庆宅内众位妻妾也都喜欢喝葡萄酒，不知道是不是葡萄酒本身有养颜的功效。 那么，为什么小说里频频写道西门庆喜欢喝葡萄酒呢？这却还得从佛教文化说起。 二、佛教也喝葡萄酒 《金瓶梅》开篇讲到：“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这类诗其实是晚明色情小说的一个惯例，即看起来是写书喻人，让人们远离色情，小说的结尾也是主人公出家，一派佛门因果报应的思想体系。甚至张坡竹也说过类似的话“《金瓶梅》不可零星看，如零星，便止看其淫处也”。 实际上，尽管《金瓶梅》挂羊头卖狗肉，将一本看似劝人向善的书生生写成了色情文学，但在结尾西门庆做爱猝死，转世成为西门安之后，便迅速的遁入空门，成为了一名和尚。如果我们抛开晚明小说以出家作为色情小说的结尾的话，那么西门庆爱喝葡萄酒，反倒可以作为西门庆日后必定会出家的一个佐证。 佛教最初传入中国的名为小乘佛教，中国的寺庙还没有要求和尚必须得吃素。哪怕到了后来教义逐步变严，如慧琳《一切经音义》中就讲到了可以吃的“净肉”，“一不见杀，二不闻杀，三不疑为已杀等是”。 到了南北朝，大乘佛教进入中国，开始反对和尚吃肉喝酒，要求佛界开始吃素。后来素食成为寺院的清规戒律以后，民间百姓反倒更加喜欢吃肉的和尚了，不论是鲁智深还是济公，甚至在《太平广记》里就列举了12个吃肉的和尚。这其中还有我们熟悉的唐僧唐三藏，《太平广记》是这么说的： “三藏饮酒食肉，言行粗易，往往乘醉喧竞，秽污席”。一个满嘴脏话喝酒发酒疯的形象跃然纸上。 只不过真实的唐三藏信仰的是大乘佛教，甚至在《大唐西域记》里，唐僧到了龟兹国，龟兹国王邀请唐三藏吃三净肉被拒绝，龟兹国王还大感到惊讶。 大乘佛教虽然不允许吃肉，但是和尚的酒还是可以喝的，比如在《水浒传》第四回《赵员外重修文殊院，鲁智深大闹五台山》里面就写到了一个专门卖给寺院内火工道人、直厅轿夫、老郎们做生活的吃。但是这种酒严禁卖给寺院的僧人，比如鲁智深。然而，印度、西域那边的佛教却不禁止酿酒，尤其在西域寺院中，那里原本就非常适合葡萄种植，僧人们也往往以饮用葡萄浆为乐，在《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里记载“入屈支界。将近王都，王与群臣及大德鬙木叉毱多等来迎……行华已，行葡桃浆”。 因此当中亚僧侣来到大唐传播佛法时，也将寺院葡萄园园艺一并传入中原。只不过最初，葡萄酒在寺院里的作用乃是药酒，《根本说一切又部毗奈耶杂事》说“七者诸苾刍和水饮酒，此即为治病净法”，后来才为世人所广泛食用。 三、葡萄架上有葡萄 对中土佛教来说，最初和尚们不饮酒，但随着时间的发展，和尚们发现由西域传来的“药酒”，也就是葡萄酒，还挺好喝的。但是由于中原物资稀少，那些和尚只能喝谷物酒，葡萄酒物以稀为贵，自然在社会中所占据的比例也是极少。但在《水浒传》与《金瓶梅》里，都有许多关于葡萄架的隐喻。 如在《水浒传》第二十七回里，菜园子张青虽然和孙二娘开的是人肉包子店，但却有不杀和尚、不杀妓女和不杀犯人的三不杀的规定，但由于张青早年间杀过一个和尚，但是却救过一个和尚鲁智深，还让打虎武松变成了“行者”，也算是同佛有缘。而张青的房屋后面，正有一个葡萄架。有意思的是，金圣叹在批《水浒传》讲到这里的时候，经常会将孙二娘与前文的潘金莲做对比，发现潘金莲和孙二娘对武松的称呼、和武松之间的互动都是差不多的。 而在《金瓶梅》里，西门庆也因为爱屋及乌，在院子里放了一个葡萄架，与众位小妾玩乐，只不过其他小妾没有潘金莲那么飘忽，姿势那么神奇就是了。而相对遗憾的事情是，《金瓶梅》里讲了各种水果干果21种，而能找到具体制作方法的水果干果只有19种，余下的两种之一就是葡萄。 或许即便奢话如西门庆，对葡萄的处理也只有洗干净吃作“细果儿”和葡萄酒两种，甚至南方气候湿润，连葡萄干也吃不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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