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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世界重启:我们还能再造一个人类文明吗

 Martin2016 2016-11-23

  22日刚刚发生的日本福岛地震,不禁让人回想起五年前那场震惊世界的311东日本大地震,人类走过数百万年的历史,来到今日的文明之地,看似坚不可摧,又时时生活在自然界强大力量的威胁之中。

  所以走过《2012》,迎来《先知》、《后天》,末日题材长盛不衰,但抛开影视幻象,如果我们熟知的世界真的面临消亡,从理性和科学的角度来看:接下去该怎么办?恐怕才是最大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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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如世界必然终结:什么是最好和最糟的方式

  任何一部灾难电影中似乎都必不可少的一幕场景是,在一个全景镜头中,宽阔的公路上密密麻麻地堵满了试图逃离城市的车辆。随着绝望情绪的不断增长,极端的公路暴怒事件每每爆发,直到驾驶者和其他已经把路肩和车道弄得乱七八糟的人一起放弃车辆,加入了用双脚继续前进的巨大人群。即便没有直接的危险,任何破坏了分配网络或者电网的事件都会令城市无法满足自己对资源的贪婪需求,迫使其居民在饥饿中逃离:大量的都市难民涌入周围的农村搜寻食物。

  但现实世界远比电影要复杂得多,它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影视剧只反映了其中最具戏剧性的一种,如果真的发生世界终结,对于人类来讲,它存在着不同的打开方式。

  最糟的末日事件:核战毁灭

  在探讨“最佳”之前,咱们先来说一下最遭。从重建文明的角度来说,全面的核战争将是最糟糕的末日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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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你没有在目标城市里被汽化掉,构成现代世界的大部分材料也已经被毁掉了,灰尘遮蔽的天空和被放射尘污染的大地会阻碍农业的恢复。太阳的大规模日冕物质抛射也会与此同样糟糕,尽管这种事件并不会直接造成伤亡。一次格外剧烈的太阳“饱嗝”会猛烈轰击地球周围的磁场,让它如响铃一般嗡鸣起来,还会在全世界的供电线路中产生巨大的电流,烧毁变压器并击垮电网。全球大停电会中断水的泵送、天然气的供应、燃油的精炼,以及新变压器的生产。一旦出现这种现代文明核心基础设施遭到毁坏但是没有发生直接人员死亡的情况,社会秩序的崩溃将很快随之上演,居无定所的人群会迅速地消耗剩余供给,继而造成大规模人口下降。最终,幸存者还是会面对一个没有人的世界,但是在这个世界里,能够为他们提供复原所需宽限期的所有资源都已经被消耗干净了。

  最“好”的终结方式:病毒带走生命 留下文明

  很多后末日电影和小说喜欢表现的戏剧化场景或许是工业文明和社会秩序崩溃,幸存者被迫为了日益萎缩的资源展开越来越疯狂的斗争,然而我想要关注的场景恰恰与此相反:人口发生了突然而极端的下降,我们这个技术文明的物质基础却毫发无伤。大部分人类已经死去,然而所有的物资都还在。这一场景为如何从零开始加速文明重建的思维实验设立了一个最有趣的出发点。它为幸存者们提供了一段宽限期,令他们在重新学习一个自给自足的社会所具备的全部基本功能之前,能够先站稳脚跟,防止退化的步伐走得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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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这个意义来说,世界终结的最佳方式将是毁于快速传播的流行病。完美的病毒风暴是剧烈的毒性、较长的潜伏期和接近100%致死率的结合。这样的话,天谴的执行者在人与人之间有着极强的感染性,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发病(以便将遭到感染的后续宿主群体最大化),最后却又几乎必定造成死亡。我们已经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城市物种——自2008年以来,全球超过一半的人口生活在城市而非农村地区——这种状况聚集了很高的人口密度,加上热火朝天的洲际旅行,为传染病的迅速传播提供了绝佳条件。假如现在爆发一次有如在1346年抹掉三分之一欧洲人口(以及或许同样比例的亚洲人口)的黑死病,我们这个技术文明的弹性将远远不及当年。

  死亡底线:要多少幸存者才足够重建人类文明

  那么,要想有足够大的机会不仅恢复全世界的人口,更能够加速文明的重建,一次全球性灾难的幸存者数量起码要达到多少才足够呢?换一种问法就是:快速重建所需的临界人口规模是多大?

  幸存人口范围有两个极端,我分别称它们为《疯狂的麦克斯》场景和《我是传奇》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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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现代社会中维持生活所需的技术系统崩溃,但人口并没有立即下降(比如日冕物质抛射所造成的状况),大部分人口的生存将只是为了在激烈的竞争中迅速消耗任何残存的资源。这会浪费掉宽限期,社会将迅速退化到《疯狂的麦克斯》式的蛮荒状态,而且随后会出现人口锐减,短期内回弹的希望渺茫。

  而假如你是世界上唯一的幸存者,或者至少是因分布稀疏而相互之间没有可能闯入对方生活的少数幸存者之一,那么重建文明甚至恢复人口的想法都是天方夜谭。人类孤悬一线,而且终将在这最后一人辞世之际灭亡——这正是理查德·马瑟森的小说《我是传奇》中描绘的情形。两名幸存者——一名男性和一名女性——在数学上来讲是物种延续所需的最低值,但是人口增长若是仅以两人为起点,基因多样性和长远生存能力都会受到严重的削弱。

  那么恢复人口需要的理论最低人数是多少?对当今生活在新西兰的毛利人线粒体DNA序列的分析,曾被用于估算当年从东波利尼西亚群岛乘木筏落脚此地的先驱者数量。基因多样性表明,这一先祖人群的有效规模不会多于大约70名育龄妇女,因此总人口大概是这个数字的两倍多一点。类似的基因分析也推断出操印第安语的美洲土著最初的人口规模与此相仿。他们的祖先是在一万五千年前,趁海平面较低的时候从东亚经过白令路桥来到了美洲。因此在灾难之后,一个由居住在一处的几百名男女组成的群体便应该能够为恢复世界人口保障足够的基因变异性。

  问题在于,即便有着每年2%的增长率——这已经是在机械化农业和现代医学保障下,世界人口增长率的最高纪录——这一先祖人群也要花上八个世纪才能将人口恢复到工业革命时代的水平,而这样一个萎缩的初始人口大概远不足以实质性保存可靠的耕作技术,更别提更加先进的生产方式了,因此幸存者群体会一直退化到猎人—采集者的生活方式,被生存的斗争占据了心神。人类存在至今,99%的时间都是在这种生活方式中度过的。它无法支持密集的人口,使人类落入了一个很难通过进步再次逃脱的陷阱。你如何能够避免退化到那种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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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存的人口将需要足够的劳力在田间劳作,以保证农业的产出,但是还要留下足够的人手发展其他工艺并恢复技术。为了有一个尽可能高的复兴起点,你还应该希望幸存者多到足以令大量的技能组合有人掌握、足够的集体知识得到保存,以防止退步得太多。因此任何单一地区内约一万人的初始幸存者人口规模(对英国而言,这代表了仅仅0.016%的生还比例)将是这一思维实验的理想出发点,这些人能够汇聚成一个新的社区,而且相安无事地协同工作。

  文明不是复制粘贴:当代社会只是历史反常

  然而哪怕拥有了重建文明的全部必要条件,新社会也未必一定能发展到现今的技术水平。历史上曾经有过很多繁荣兴盛的伟大社会,他们的知识财富和技术力量在当时的世界上,犹如宝石般熠熠生辉,但是大多数这样的社会,都在某处停滞了,达到一种静止而平衡的状态,不再有进一步的发展,或者干脆分崩离析。

  事实上,我们当前文明的持续进步称得上一种历史反常。欧洲社会不断进步,历经文艺复兴、农业和科学革命、启蒙运动以及工业革命,创造了我们今天身处的机械化、电气化、全球互联互通的社会。但是科学发展或技术创新的持续并不是必然的,即便是生机勃勃的社会也可能丧失更进一步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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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是一个格外有趣的例证。很多个世纪以来,中国文明在技术上一直远远领先于世界其他地方。中国发明了现代马具、独轮手推车、纸、活字印刷、航海罗盘和火药—全部都是我们在本书中提到过的改变世界的发明。中国的织工凭借一个总动力源,用多部精纺机制作纱线,而且操作过机械轧棉机和复杂的织布机。中国人开采了煤炭,并且发现了如何将它转化为焦炭;利用过大型竖直水车、杵锤;比欧洲人早一千五百年使用鼓风炉制造生铁,再将其精炼成熟铁。到了14世纪末,中国已经达到了欧洲直到18世纪才发展出的技术水平,看上去好像要发起一场它自己的工业革命。

  不过,令人吃惊的是,当欧洲开始从漫长的黑暗时代走向文艺复兴,中国的进步却慢了下来,并最终走向停滞。中国的经济继续增长,这主要归功于内部贸易,增长的人口享受着持续不变的高生活水平。但是具有重大意义的技术进步,却再也没有出现过,事实上,一些创新后来还被丢掉了。三个半世纪之后,欧洲赶了上来,英国开始了工业革命。

  那么,为什么是18世纪的英国,而不是14世纪的中国或者那时的任何一个欧洲国家,催生出这一转变过程—为什么在那里?为什么在那时?

  工业革命包括了织物制造效率的提升—纺织的机械化,以及这些传统上以家庭为基础的小规模生产活动向大型集中式棉纺厂的转移—和钢铁制造与蒸汽机方面的进步。工业化进程一旦开始,就会从自身受益,并加速生产方式的转变:以煤为燃料的蒸汽机为煤矿排水,使更多煤炭可以被开采出来,为鼓风炉提供燃料,生产铁和钢,再以此为原料建造更多蒸汽机和其他机械。但是一开始使这一切成为可能的条件是相当独特的。要想制造出机器来减轻人类的辛劳,工程学和冶金学固然要达到一定的水平,但是工业革命的主要诱因却并非知识,而是一种特定的社会经济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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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制造出复杂且昂贵的机械或者工厂,来完成人们使用传统方法便已经能够做到的事情,必须有一定的收益才行得通。多种特定因素同时出现在了18世纪的英国,为工业化提供了必备动力和机遇。当时,英国不仅拥有充足的能源(煤炭),还有昂贵劳动力(高工资)与低资本价格(借钱从事大型项目的能力)结合的经济。这样的环境鼓励人们用资本和能源来代替劳工:工人们被自动纺纱机和织布机替换了。英国的经济条件使最初的工业主义者们拥有了获得巨大收益的可能,使他们有动力向机械化投入巨大资本。另一方面,14世纪末的中国尽管能够开采煤炭,用焦炭做鼓风炉的燃料,织物制造实现了机械化,却不具备有利于推动一场工业革命的经济条件。当时中国的劳动力很便宜,潜在的工业主义者们无法指望通过提高生产效率的创新获得太大收益。

  因此科学知识和技术能力对文明的进步来说是必要条件,却并不是充分条件。如果后末日时代的社会被打回到了田园牧歌的原始水平,它未必还会再经历一次工业革命,哪怕拥有所有关键知识。

  归根结底,是社会和经济因素决定了科学探索能否兴盛,或者创新会不会被采纳。

|关于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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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英]路易斯·达特内尔
出版社: 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副标题: 大灾变后,如何快速再造人类文明
原作名: The Knowledge: How to Rebuild Our World from Scratch
译者: 秦鹏
出版年: 201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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