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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淡生活——2.生咧个儿子娃

 damoguyan1399 2016-11-25

2.生咧个儿子娃

    推开厚重的院门,这是一家家境还算富裕的普通农家。不大的院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正面是三孔窑洞。崖畔极高,有丈许。这是祖辈人在平地直接垂直挖下来的,然后在立面打出几个窑洞。以当时肩扛背驮,可想而知是一个多么浩大的工程!如果没有两三年的日积月累,是无法完成的。幸亏门前有沟,所以在土方运送方面提供了便利,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窑洞一般都建在山上或沟渠崖畔。窑洞的右侧是一间瓦房,但墙面使用泥浆包裹的,可想墙里不是砖头。那是用胡基砌成的墙。胡记,估计是最古老的建筑材料,是砖块烧制前的半成品。据老人讲:“这是几千年前,鲁班传授给人们的,是这位祖师爷为解决群众建筑困难而发明的。”打胡基又是一个技术活,有的人会打,不会摞,往往摞起便倒塌。人们便取笑:“会打不会摞,不如歇和坐。”打胡基要选好位置,要取土方便,通风向阳,有摞胡基的场子。胡基摞子距离远近很讲究,要距石板恰到好处。远了,来回多跑路,费体力,费时间,影响速度;近了,摞不了几垛,又得平场子,搬石板,误工误时。平场子还有些学问,要选择水浸不到的地方,要垫高一点,踏实拍平,两头略高一点,这样的摞子不易倒塌,上边盖些东西,下一点雨湿不了胡基。打胡基还要了解气象,要选择有几天晴朗的好日子,好干好收拾。如果选时间不慎重,胡基刚打好,遇到天下连阴雨,一切都全泡汤。建造一间房子,需要成千上万这样的胡基,打胡基变成了最苦力又极具技术的活儿。

    十伯是打胡基的老把式,只见他在青石板上放上模子,撒些草灰,再填进三锨黄土,用锨拍光,纵身一跳,双脚尖朝前一踩,然后双脚跟往后一踩,再一只脚从中间前后两踩,使土蛰伏下来。这时,双手抓柱子柄,由中间狠捶两下,两头由前及后,“三锨(土)六脚十二个柱窝”的工序,一个胡基便成了。十爸打起胡基,像舞蹈演员一样,轻巧潇洒、次序井然,一招一式,准确轻巧,打得快,摞得好,干净利落。

    按照关中人的习惯,正窑(正中间或最东、北的窑洞)一般都是家里的长辈居住,而母亲的窑洞是在南边,冬天天黑的早,炕头点着煤油灯。油灯冒着浓黑的烟雾,将窑顶熏黑了一大块。母亲静静地躺在热炕上,望着窑顶出神。“这一胎也知不道能生个啥,前安(前边)都生了两个女子咧,这一胎要再是个女子,我婆子(婆婆)这一关咋过呀!真把人熬煎死咧!”说完,用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隆起的肚子,好像在暗示我一定要给她争气。家里其他人都聚集在小瓦房里,这是间厨房,由于常年的烟熏火燎,原来平整的泥浆墙面已经被熏黑了,没有了原来的模样。一家人正在为年底的到来做着准备,晚回的家人低头吃着饭。正在这时,南窑传来母亲痛苦的呼喊声。我婆连忙撂下碗筷,大声对还在闷头吃饭的我达(爸爸)说,:“快起叫你五妈起,怕是要生了,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我爸赶紧起身超旁边的院子跑去,边跑边喊:“五妈,五妈,要生咧!要生咧”。大姐和二姐痴痴地互相看着,听着母亲的呼叫,两人都吓得大哭起来!霎时间,鸡飞狗跳孩子叫,本应平静的冬日深夜的院落,被我的到来搅乱成一锅搅团。

    当五婆移动着她那颤巍巍的小脚进入窑门时,我婆和我妈两人都已经汗流浃背,头发被汗水打湿而散乱的垂了下来。我婆双手抱着出生的我,眼睛笑得眯成了缝儿。不顾汗水还在额头稍显皱纹的脸上滚动,叫喊着“她五妈,生咧,生咧个小子!”而母亲紧闭着双眼,疲惫不看的脸上满是泪水,而嘴角却微微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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