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言:如乔木所说,生命不是只有激昂慷慨,也有朴质隽永。她笔下的梁老汉,再寻常不过,粗砺而温暖,就像一方石槽。 一一年四月,我和父母带孩子回老家察视自家的桂花园子。暮春时节,万物早已悉数复苏,山坳里的村落,先开花后长叶的泡桐随处可见,紫色的花一树树的,发出奇特香味,墙角的那株无花果竟然边长叶边结果,而爬墙虎爬满了墙头,榆钱子已然到了末梢,榆树渐被新叶覆盖......春天就是这样一场声势浩大的复活,俨然季节的大变革。
长长数十年独自生活的人生里,梁大爷都是这样平淡,鲜少与人交际吗?据我所知,最近这些年来他也只和我父亲来往。我的疑问也仅限于这种纳闷,碍于自己的不善言辞,并没有多去关心。 普通有单位的男性,届70应退休十年了,农民是没有退休时间的,能动就得做活,不劳动不得食,政策还没有好到使农人也有保障的程度。 忙忙碌碌时间过得很快,一晃五年过去了。再见梁大爷是在我工作的地方,冬风里他佝偻了不少,瑟瑟缩缩的迎面而来,脸色苍黄,神情漠然,仍戴着从前那顶帽子。他来看病,本有肺病,现在肠道也不好了,有便血。他没有亲人,这些年来琐事都依赖于我父亲的帮助。一个普通的腹部CT八百四,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检查下来,花的眼看让他心疼了还没有具体的医疗措施,此前他在村卫生室治疗已经花了近两千。我是一个十几年不干临床的医务工作者,只能扮演帮着看病的角色,面对这类情况也同样觉得无助。仍是我父亲临阵不慌,具体一项项处理的。梁大爷的病以我的经验是好不了,听说他连农保的费用都没上交,近年来我父亲付给他的工钱也差不多都用于治疗了。 朔风劲且哀,一天冷过一天,像梁大爷又何去何从呢?他自己难过,我父母未必不为他难过。 我并不认为像朝天生长的青稻苗那样昂扬的精神更值得嘉许,即便是遍地匍匐的地衣,平凡的不能再平凡,也是有其生命姿态的。 (摄影:安小海、乔木) 作者:乔木,多年友,知心人,医务工作者,副业鉴赏家、手工制作者。生活中大而化之,细节处生动无比。其质朴非如婴童的未发蒙,乃是岁月的提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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