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唯

  本来想，最起码还要沉淀一个月，再来写这篇东西，但因着几张照片所致，大家对于窦唯的关注突然多了起来，所以我也想凑个热闹，把这篇一直放在心中积攒的东西，急着弄出来。之所以急，是因为发现本应，将看向音乐家的目光，投注到他的音乐上去，结果大家却在有意无意之间去讨论一些干卿吊事儿的“体面情怀”了。几乎没有讨论窦唯音乐的，当然这与窦唯音乐的本身属性有关系。

“辞客有歌於郢中者，其始曰下里巴人，国中属而和者数千人。其为阳陵采薇，国中属而和者数百人；其为阳春白雪，国中属而和者数十人而已也。”这是中国文艺史中最著名的文艺理论阐述。说的是艺术的层级越高，不可避免的应和者越少。最后会少到什么程度？另外一个中国文艺史上的著名典故“高山流水”做了解答。伯牙之遇钟子期，惟一人耳。其实，伯牙当时操琴，也没期待能遇到知音，只是闲暇弹给自己听。中国古琴的所谓“怡心，不传外耳，不赏娱与人”，也正是从那时候起开始形成的。古琴这不娱人只娱己的乐器琴心，显然也正契合了窦唯音乐的属性。这也应该是窦唯后来之所以花费多年时间学琴的原因。闲扯淡了这么多，其实只是想告诉被流行音乐培养起来的一代人：窦唯的音乐是有门槛儿的，不猛抬脚，是不好进门儿的。另外窦唯的音乐，也只是乐队做给自己听的，你听的到，那是因缘，听不到，窦唯人家也完全不在乎，那不是人家关心的事儿。

既然扯到窦唯音乐的门槛儿，我想最起码，要习惯听爵士、迷幻、氛围、民乐等类型的实验音乐，熟知简约，车库等等，如不知道这些，那基本上，听窦唯音乐就会时常感到不适。结果是要么骂窦唯傻逼，要么骂自己傻逼。当然大多智商高等者，都会选择骂别人傻逼的。好的，大家现在一起跟着我喊：“窦唯傻逼”

  前戏了这么久，终于要入正题了！我的文学朋友时常告诉我：前戏的时间越久，射的也就越快！好吧，为了体面，我争取让自己更持久些，弄出一篇老太的臭脚文来。话说老太的丝足，是否口味重了些啊！

  《正月散曲》是窦唯乐队今年发的第二张专辑，录制时间是2012年。从这个录制时间上可以看出，窦唯也在用最笨的方法，时间来检验自己做的东西。

    在收到这张专辑后，发现其和上张专辑《束河乐记》，有着一个共同的趣点，就是故意对乐器音色的混淆。在《束河乐记》中，古琴和吉他的音色，不好分辨，而在这张专辑中，则是单簧管和葫芦丝两种乐器，在音色上很难辩识。单簧管吹奏着通常由葫芦丝来完成的曲调，并且浑然天成，几乎就让人以为是民族乐器了。这种有意的对西方乐器的民族化，虽不是窦唯及其乐队的创举，但表明了其朝这个方向走的自然意图。

  在《正月散曲》中，曲一 如果给其配图，更想配上这幅《溪山行旅图》。山青林翠、阳光清霁、旅人乘着骆驼、或者骡马悠然的，心中无比欣喜的观赏着途中景色。景色是那般的迷人。再加上点点透过树叶缝隙一漾一漾的光，和路旁的鸟鸣，直如水晶般耀着光彩的自然闲适仙境。

这首曲有三个节奏，一个是模仿人骑马一颠一颠的节奏。（键盘采样的音色，类似于小鼓）一个是擦片模仿群马铃声一荡一荡的节奏，一个是单簧管旋律模仿主人公悠然自得心情的节奏。此外，非常有意思的是，这个曲一，竟隐然与柯特比的《波斯市场》有相应和之意。就如电视剧一个上下集一般。虽然两首曲子风格完全不一样，但搭在一起，绝不违和。

  白云千载空悠悠。窦唯《正月散曲》曲二 配图的话，觉得最适宜的是这幅仇英的《仙山楼阁图》云雾缭绕群山，渺渺茫茫。其中不时袅袅一缕雾气升腾而起消弥到天际。不管你看或者不看，它就在那里。

    窦唯《正月散曲》曲三 不想多说什么了，就如窦唯面水呆坐了三年一般，其心思当如此曲。听曲后成散令一首“吹箫声断  倚江人独  漫卷人生思量  雁过一声  雨来泪成行  強作精神  风去叶底伤”配图如下

窦唯《正月散曲》四 单簧管一支，萧一支，笛子一支，采样键盘音色，如果前三首曲都是仙乐飘飘，第四首则是重回人间。公园中的晨练场，几位老人各自诉说着人生。单簧管圆润，萧则明显还有着不平与孤傲。笛子最后的加入也似在夹议了几句。老头乐吧！

 

窦唯《正月散曲》曲五 雾霭天的世界。白噪声贯穿了整首曲子，犹如雾霭弥散满天。鼓如打桩机，低音单簧管则如机器怪物的轰鸣声在雾霭中响起，笛子是其中的亮色，犹如鲜嫩的一抹绿，出现在乐曲中。曲子结尾，有短暂的雾霭散去，拨云见清亮亮的世界，但未完全挥去，曲子便在机器的低沉轰鸣声中结束！

 

窦唯《正月散曲》曲六 类似于电影的制作花絮。从一开始的清晨萌醒，到进入录音室的試乐器，然后反复试麦和耳机，再然后自然而然的低沉音乐响起，本已在旁静静叙述的音乐汇聚到一起，形成了乐曲。一切发生的自然而然，没有一丝凝滞。

 

  整张《正月散曲》，前三首出世，是为逍遥道心，后三首入世，带着烟火平淡与民生视角。正谓窦唯的悠游山水世俗间！体面吗？借问谁能如此潇洒世间一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