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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的家 庄浪亦有个“书房沟”

 songsgt 2016-11-27

远方的家 庄浪亦有个“书房沟”

2016-11-25 16:54 宝鸡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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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为书房沟就是我故乡,今生永远走不出的家,没曾想,心若枯槁、几近麻木的时候,竟从天而降一个叫自己瞠目结舌、悲喜交加的另一个家来。

拙作《书房沟》发表五年来,一直不温不火地存活着。纵然它使出了浑身解数,真假兄弟一伙伙,连全国最为著名的几大电商书店卖的都是盗版的时候,只有自己最为明了它的根底,一本书正若一个人,自有它的生命力,自己反而隔岸观火的兴趣多些。直到平凉新疆几位朋友的兀自造访,才打破了那份无味多日的平静。平凉市政协一名为刘本本的陌生朋友,通过《书房沟》辗转多程寻到我的联系方式。不久,新疆的李栓成兄长竟然奔波几千里直访书房沟。他告诉我,他是我远在平凉的本家大哥,现正在新疆发展,是来宝鸡认祖归宗的。无奈的是,自己正因脚疾,满心落寞无法前去陪同,栓成兄只好在宝鸡书店买了本《书房沟》欣欣然来,万般惆怅中走了。此后的一年中,一直与栓成兄有一搭没一搭地联系着,他说平凉市庄浪县有两个名为湾儿李家和岔儿李家的村子,是从书房沟迁出的正儿八经的李家支脉,言之凿凿、情之切切,并发来了他搜集到的电子版的族谱。

生命就是这么奇妙,当我们习惯于一种漫不经心的慵懒生活时,它总会给我们迎头一击,让我们的生活溅起一个又一个涟漪。自去年与栓成兄失之交臂后,心中一直有个似影随形、紧紧勾连的念想,得去那个萦绕心头几千重的村庄看一下,直到今年国庆假,方才有缘与几位挚友前往。行程一半时,才给远在异乡的栓成兄打了个电话,无多想法,只想告他一声,我来了。没曾想,我们尚在余程途中,他朋友的电话撵着音儿一个接着一个打来,人未到,情已浓,转瞬间,便被朋友们的万丈热忱所淹没。容不得稍作休息,庄浪县的鹏程兄一行便把我们簇拥到了早已热气腾腾的酒桌上,“天冷咱们吃火锅,我们这里的羊牛肉好”“酒,咱们尽兴喝”,没有做作,没有客套,有种久别重逢的欣喜。只可惜,自以为尚能酒事的我们面对孤独求败的鹏程兄,我们竟然三五个回合便溃不成军、一败涂地。入乡随俗,盆盆敬,一盆(一盘)六杯,他谈笑风生间一盆盆打两三个关,我等一关未完便已鸟鼠般逃散。

阅历所限,一直以为陇县的关山牧场是无以伦比的上苍所赐,可当鹏程兄把我们引领到依然深处闺中的山顶湖泊——朝那湫时,面对美丽的关山天池,其状若卧蚕,水深莫测,旱涝如故,四周青黛环拱,绿草茵茵,有着关山牧场难以比拟的神奇之气、自然之美。朝那湫系古“雷泽”之地,是华胥氏“履大人迹生伏羲”的地方。庄浪县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深厚,是中华民族的发祥地,抗金名将吴玠、吴璘的故乡。不论那陇上明珠的云崖寺、紫荆山,还是那彪炳史册的陈家洞、宋槐院,鬼斧神工般的百万亩庄浪梯田,无不诠释着自强不息、艰苦创业的庄浪精神。

也正因了这神奇天成的深厚底蕴,人杰地灵的自然禀赋,这块位于甘肃中部、六盘山西麓与宁夏相错壤的美妙之地,在踏入它土地的刹那间,在端起主人“盆盆敬”酒杯的拥抱中,即刻间便融入到了它汩汩奔涌的怀抱之中,有种大梦方醒、久别重逢的亲切和温暖。

翌日一大早,当整个庄浪县城依然处于如梦如幻薄雾缭绕的静谧中时,距县城尚有二十余公里的岔儿李家的两位大哥在世侄小李的带领下,便已静静地在我们居住的宾馆大门口等候。没有人荐引,一眼间便认出了对方,一语间便成了兄弟。“几百年了,老家终于来人了。我们是宝鸡蔡家坡的李家后裔,嘉庆大灾时逃难迁移到这里的。”不用细问、无需深思,这肯定是与我一脉根血的李家亲人。蔡家坡的李家以书房沟的李家为主,现尚有六千余人。一个小时的车程中,本该热血澎湃的自己竟然随着绵延曲折的道路沉默下来。近乡情更切,真是无法想象二百年前的那次祖先大迁移,天府之国的关中道也会遭受灾难。翻查岐山县志,乾隆嘉庆年间,岐山共有大的旱涝灾害五次,尤以嘉庆十年(1805年)为甚。“岐山夏秋荒旱,饥馑荐臻。妇号于室、农叹于野,甚至扶老携幼,几不能安”。若无意外,也正是在这场灭绝人寰的苦难之时,书房沟的李家三兄弟痛定思痛抱头泪别,老大老二毅然决然地担负起了绵延生息、中兴家业的重任,拖家带口逃离书房沟,一路逶迤到了五百里之遥的庄浪县。五百里按二百年前的脚力计算,须多半个月的不舍昼夜,真不敢回想祖先们远离故土、衣衫褴褛、泣血滴泪的逃难历程。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面对乡愁这个宇宙间最伟大的力量时,我们真的是何等的卑微和渺小,有种束手无策的苦闷和焦虑,冥冥中总有股无关生命的外在之力在召唤着我们前行的脚步,让我们身不由己心甘情愿中重复些我们祖辈走过的路,这条路可能很陌生甚至于第一次面对,但当你一旦踏入它的怀抱,你总会有种大梦方醒、恍若隔世的感觉。“书房沟,沟对沟,两条河流当沟流,八百人口住里头”,这是拙作《书房沟》的开篇语,也是书房沟的地理坐标。当岔儿李家的几位大哥领着我们来到一座突兀挺立的古城堡时,我整个人彻底地被这似曾相识的景象所震撼。岔儿李家的古城堡分明就是书房沟草坡村李家堡的再版。一样高耸挺拔的土城墙、一样草木茂盛的山沟。无人指点,离城门洞还有六七十米开外时,我便烂熟于心地告诉岔儿李家的那几位大哥,城门洞应该在哪儿,古城的东西两条裙沟里都有条小河的。山沟里的一草一木依旧是小时候书房沟的模样,时间仿佛在一瞬间打了个紧旋儿,猛然间把我抛回到三十年前的时光里,猝不及防中回到了少时的世界,过往的生命里。草还是儿时踩过的那根草,树还是儿时攀爬过的树,由不了自己,一个人径直往山沟深处走去。面对古堡西边一条穿城而下的城门道,不用他们介绍,我便说这是条新修的城门路,老家的土城就一个东城门。这些伴着古城长大的老哥们一色的诧异惊讶,点头称是:“这是解放后新修的生产路。”更令人称奇不已的是古城旁也似家乡一样有个关帝庙,家乡的叫龙泉寺,这儿叫交龙寺,只是交龙寺更巍峨更雄伟些。别殿还有一神袛,供奉的是太白金星,也许是时间太久远之故,被书写成了太伯金星……

这就是比家乡还家乡的故乡,古堡里一律的“耕读第”门楼,莫非这就是我从来未见识过的真正的家乡模样。也就在这远方的家里,出了好几位进士,皇帝圣旨接了好几道,若再和我那被媒体誉为宝鸡第一文化沟的书房沟联系在一起,家乡一下子在我慌乱已久的心里高大起来。(2016年10月23日于陈仓半心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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