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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80年代拍电视剧《红楼梦》，在正定建造了荣国府，又在北京南菜园建造了大观园。为什么要兴建大观园？表面的答案是为了元春省亲；但古时固有官员省亲拜墓给假的制度，却未闻皇家妃子有归家省亲的事例。《红楼梦》之所以要杜撰元春省亲，原因是四合院式的荣国府，不是“当日所有之女子”合适的住所，要建造一座集江南园林大成的别墅才成。省亲之后，大观园不能老空着的问题出来了，便又借着元春的权威，“命”宝玉与诸钗住了进去，于是在礼教森严的社会，合情合理地存在着一方以宝玉为中心的女子世界，至今无人提出异议，在在证明了《红楼梦》叙事策略的成功。 然而，在众姐妹入园前的最后一道程序，不同版本产生了些微的差异。程甲本第二十三回第三页（影印本601页）末三行是这样排印的： 居住方妥命太监夏忠到荣府下一道谕命宝钗等在园中居 住不可封锢命宝玉也随进去读书贾政王夫人接了谕命夏 忠去后便回明贾母遣人进去各处收拾打扫安设帘幔床帐 而庚辰本却成了：“命太监夏忠到荣国府来下一道谕，命宝钗等只管在园中居住，不可禁约封锢，命宝玉仍随进去各处收拾打扫，安设帘幔床帐。”于是产生三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一、大观园自幸过之后，贾政必定敬谨封锁，无人居住，程本作“命宝钗等在园中居住”是对的，而脂本作“命宝钗等只管在园中居住”，多出“只管”二字，似乎宝钗等已进居园中，或至少已生居住园中之念，显然是错的。 二、程本的元春之命，是要宝玉也随进去读书；贾政、王夫人接谕之后，便回明贾母，遣人进去各处收拾打扫；脂本误将两命混淆，变成元春“命宝玉仍随进去各处收拾打扫”，竟使宝玉为收拾打扫的厮役。脂本出错的原因，是程甲本紧挨的两行，第十一、十二字均为“进去”，抄录者粗心，跳过一行，这在版本上叫做“窜行脱文”。 三、作为男子的宝玉随众姊妹入园，自应得到元春的特许，故程本作“命宝玉也随进去”，脂本改“也”为“仍”，则是错上加错。 有红学家出来辩解，说“窜行脱文”的现象程本也存在，实际上否认不了脂本此处的错误。对于“只管”二字，倒没有二话予以开脱。唯认为“仍”字不仅有“仍然”“依旧”的意思，而且与“乃”字通用，作“就”“于是”解，只是所举皆《南史》《明皇杂录》等文言著作，与白话小说不能一概而论。又有人举《红楼梦》第二十六回“仍命小丫头子坠儿送出去”、第四十回“凤姐儿忙答应了仍命人送去”，以为这里“仍”也可作“乃”，其实还是“仍然”“依旧”之意。落实到本段文字，即便可作“仍命宝玉随进去读书”，却不能作“命宝玉仍随进去各处收拾打扫”。对“脂本晚出”所作的诘责，都是徒劳无益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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